冤家宜解不宜結,這點道理花瀟灑還是知曉的,當他知道徐百貞竟然冷冰冰地站在自己身後說話後,刹那間,他隻覺得背脊一陣發涼。
“花公子,女人是很小氣的,論大氣程度哪裡能與你們這些滿腹經綸的讀書人相比呢!”這話表面上聽著是客氣,但是其中的譏諷意味卻是無處不有。
“徐院監,我想你可能誤會了。”
“誤會?”徐百貞冷笑一聲,“難不成我人老眼花耳鳴?”
“這徐院監聽我們說話可能有些斷章取義,一般來說,提及一個善人,在下首先會實事求是地講出他的好,待到這好講完之後再說一些不足,人無完人嘛,是個人但凡都會有些缺點,剛才我跟這位小哥硬是絞盡腦汁才想出徐院監一兩個不足,唉,想起這姑且稱為不足的不足,在下就頭疼,真的是有悖良心。這位小哥,你說是吧。”朝後一看,誰料鬼影子都沒有一個。
花瀟灑不禁嘴裡罵道,我靠,這廝跑的真他媽的快。
“哼。”徐百貞冷笑一聲,“花公子,我不管你說好也罷,不好也罷,但是我知道,背後說人這是相當不厚道的做法,你花公子今日在背後說我,明日就有可能在書院拉幫結派,人呐,知人知面不知心,況且還比較花的人。”
徐百貞說完後冷冷地看著花瀟灑,那樣子似乎像是一頭饑餓已久的獅子窺視小綿羊一般。
花瀟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他在徐百貞面前語言就是匱乏的很,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去接招,在他看來,這或許就是天敵的表現吧。
“徐院監,你真誤會了。”花瀟灑嘴裡說出這麽蒼白無力的一句話,他自己都懊悔,這話管個屁用,早知道還不如不說。
這時,徐百貞的眼光有些犀利起來,那讓人看了有些望而生畏的目光看的花瀟灑不由得趕緊轉移視線,如此一來,他更是覺得自己在徐百貞面前仿佛就是那處男一樣,無知的很。
“公道自有人心在,就像有的人懷著某種意圖來到書院,沒有一定的時日是看不出來的。”
“那是,那是,正所謂人心向善,面由心生。”
“喏,做不好就別說向善。”
“這……”
“本院監請你記住,書院所有道你都可以走,唯獨這條;書院任何房間你也都可以進,唯獨我師兄的小花園。即便你小人得志,那也不行。”徐百貞末尾還特意在小人得志四個字上加了重音。
“我,我知曉了。”花瀟灑隻得悻悻地回答道。
“知曉就好。”那徐百貞說完後便頭也不回地朝山上走去。
直到徐百貞的身影走遠,花瀟灑這才忍不住憤憤地吐了一口痰,嘴裡小聲罵道,“老處女。”
……
午時一過,又到了書院散學的時間,在山下,蔡書成邀約花瀟灑繼續前去花樓作樂,原本以為花瀟灑會一口答應,誰料蔡書成看見的是目光堅毅,搖頭的花瀟灑。
“你們玩吧,我有事。”說完,花瀟灑便徑直朝他所要去的目的地走去。
他的目的地很明確,那就是去顧尚書的家,不知怎麽滴,他總覺得顧尚書這人實在可惜了。
方才在書院那裡打探了一下,這才知道顧尚書住在蘇州城北門外約五六裡路的一個小村子裡。
穿過偌大的蘇州城,出北門步行了約七裡地,幾經打探後,花瀟灑終於在一個名為文家莊的小村落裡找到了顧尚書。
他見到顧尚書的時候,顧尚書正背對著他全神貫注地看著莊稼地。
“顧兄,你讓我找的好苦。”
顧尚書一動不動地看著莊稼地,連頭都沒有回一下,仿佛就沒有聽到花瀟灑的聲音。
“顧兄,你這是忙什麽呢?”花瀟灑也不管顧尚書為何不理自己,反正他一臉笑意。
顧尚書還是一動不動,花瀟灑上前一看,呵,竟是兩眼無光。
花瀟灑可不管那麽多,見顧尚書沒有理自己,他輕輕地將手在顧尚書肩膀上拍了兩下,顧尚書只是輕輕地淡然看了他一眼,隨即便繼續看著莊稼地。
見這顧尚書甚是有些傻到了盡頭,他眼珠子一轉,用自己那偉岸的身軀堵住了顧尚書的視線所在。
顧尚書還是沒有說什麽,他甚是有些目中無人地將身子轉了九十度,繼續朝前看去。
見顧尚書還是一副死樣,花瀟灑終於有些按捺不住自己的脾氣了,忍不住在顧尚書的後腦杓推了兩下。
身形本來就單薄的顧尚書踉踉蹌蹌地朝前摔了幾步,所幸花瀟灑力道並不大,那顧尚書才沒有摔倒。
顧尚書終於發話了,只見他冷冷地說道,“花公子是來嘲笑我顧某的吧。”
見顧尚書這麽一說,花瀟灑吃驚不小,他根本沒有意料到顧尚書竟然會這麽說。
花瀟灑哼地冷笑一聲,“嘲笑你?”
“對,要不然你怎麽會這麽開心?”
“顧尚書,我花某人若是嘲笑你,不至於這個時候,早在昨日就跟那孔如意一起了。”
“既然不是嘲笑,想必是可憐吧。”
繼續無語中,花瀟灑面對如此不食人間煙火的顧尚書,他覺得實在是無計可施了,這廝真的是油鹽不進,一身臭書生氣。
“你有什麽值得我去可憐的地方?”
“多了, 論出身,沒有你好,論長相,也遠不及你,論口才,花公子口若懸河,論才氣,顧某更是自愧不如。”
見著顧尚書甚是自卑,花瀟灑聽罷後,表面微微一笑,他決定按照自己的另一個方法來接近顧尚書,“哈哈,顧尚書,你還少說了一樣,那一樣才是你真正不如我的地方。”
“什麽?”顧尚書不禁問道。
“那就是持之以恆。”說完後,花瀟灑深深地歎了口氣。
“持之以恆?”顧尚書一臉的狐疑。
“沒錯,你主要輸在了這點。”
誰料顧尚書卻搖搖頭,此時此刻,他的表情不再呆滯,而是一臉的平靜了,“非也,非也,顧某能這般光景,靠的就是持之以恆。”
見顧尚書竟然提到了他自己並非那種不能持之以恆的人,花瀟灑不由得問道,“那你為何不願意留在書院?”
“書院?”顧尚書冷笑了一番,“那種地方留下有什麽意思呢?我這人並不善言辭,當初進書院也並不是奔著未來掌門人一職所去,只是想通過書院維持好生計,有朝一日能夠繼續參加科舉考試。”
“那你參加科舉考試的目的豈不是為了做官?”
花瀟灑覺得這個問題很重要,在他看來,只有通過這個問題,才能最清楚地知道顧尚書的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