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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樣的勁旅?”李守敬敏銳的覺察到不對,話說出口不免更加惱火,很顯然他已然被皇甫暉在牽著鼻子走。請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說
皇甫暉臉上大有深意,盯著李守敬緩緩道:“無論是甲兵之精良,還是將士之精悍,亦或是陣型之有序,都堪稱當世精銳的勁旅。”
說到這裡李守敬反而不著急知曉答案了,他放松了前趨的身子,靠在椅背上,淡淡道:“天下兵馬自有朝廷節製,朝廷要調動兵馬,與我濮州有何乾系?”
皇甫暉桀桀冷笑兩聲,眼中泛著毒蛇一般的綠光,“若是李帥知曉這支軍隊的名號,便不會自認不相幹了。”
“哦?”李守敬淡淡應了一聲,興致缺缺,“那就請皇甫將軍不吝賜教了。”
李守敬開始拿捏架子,這讓皇甫暉心生不滿。囂張之人最見不得他人囂張,皇甫暉有心戲弄李守敬一番,但想想此事關系重大,也就暫時壓下這口氣,心道看你裝模作樣到幾時,“李帥如此淡然從容之態,讓末將佩服不已,希望李帥聽清這個名號之後,還能如此鎮定。李帥請聽了,這支天下精銳,名為——百戰軍!”
“什麽?!”李守敬拍案而起,震驚失聲。
不怪李守敬穩不住,委實是這個消息太過驚人。
河陽節度使,也就是百戰軍都指揮使,如今的大唐秦王,正欲來濮州尋李守敬的麻煩,加之先前就有風聲,朝廷意欲整肅驕兵悍將,銀槍效節便在整肅之列,而流民之事不過由頭罷了。
如今,李從璟暗調百戰軍至相州,目標極可能是與相州一江之隔的濮州。
如此看來,李從璟已然打算對濮州采取強硬手段。
這無疑說明,濮州與秦王府,已無善了之可能。
如是,怪不得李守敬舉止失態。
皇甫暉心中很是解氣,此時愈發顯得從容不迫,慢悠悠的啄了口茶,問道:“不知李帥是否還以為,此事與李帥無關?”
便是厭惡皇甫暉的做派,李守敬也顧不得與他計較,他看了皇甫暉一眼,穩住了心境,重新坐下來,端起茶杯飲了一口,顯得不慌不忙,“今日承蒙皇甫將軍不辭辛苦,告之本帥如此隱秘之事,本帥感念不已,必有重謝。”
皇甫暉笑笑不說話。
李守敬接著道:“前些時日,朝廷頒下詔令,讓趙帥移鎮他處,不知趙帥打算何日啟程?”
當初趙在禮、皇甫暉作亂,李嗣源奉旨進軍魏州,欲平其亂,後不幸事敗,反為趙在禮、皇甫暉等人挾持入城,擁他造反。有此事在前,雖說李嗣源繼位後,不便立即直接對魏州如何,但卻不能姑息。調趙在禮移鎮,便是李嗣源對付魏州的第一步。
皇甫暉哪能不知,李守敬這是在試探魏州的態度。試探不是壞事,若是李守敬無意與魏州聯合,便無需試探。聯手互助,這本就是皇甫暉此行目的。
皇甫暉洋洋自得道:“趙帥已向朝廷複命,言及魏州軍政不穩,此時不便離鎮。”
“哦?”李守敬不由得挑眉。
皇甫暉見李守敬到了這個份上,依舊如此慎言慎行,不免覺得他拖泥帶水,不夠果斷,有失大丈夫風范,遂道:“依李帥之見,朝廷聞知趙帥之意後,接下來會如何?”
“不知。”李守敬搖頭,“難說。”
皇甫暉哂笑不已,“這有何難說的?請問李帥,京都眼下有兵馬幾何?朝中現在有名將幾人?天下藩鎮願為朝廷鞠躬盡瘁者又有幾個?”
李守敬不說話了。他自然知曉,京都現在根本就沒多少兵馬,自保尚可,出征絕對不足。至於名將,滿朝文武,還真沒有幾員名將,能媲美前時郭崇韜者,一個也沒有。天下藩鎮,要說對新朝忠心耿耿的,那就更少,畢竟李嗣源繼位日短,恩威還未布於天下。
整個大唐,現在就三根柱石。一是李嗣源本人,二是現在滑州的秦王,三是百戰軍。余者皆不足論,或許有各種作用、才能,然要定國安邦,都差太遠。
李從璟若是知曉李守敬此時想法,也會深表讚同。現如今,李嗣源所倚重的安重誨、李從珂、石敬瑭等人,不過因時成事之輩,難挑大梁,與郭崇韜相比實在是相去甚遠。李存審年邁多病,專心養老或可安享晚年,若要出征,恐怕會死在路上。
若非如此,他日孟知祥獨立、高季興叛國,朝廷也不會拿他們沒轍。
皇甫暉道:“朝廷能如何?朝廷不能如何!依末將觀之,不過是捏著鼻子承認現狀罷了。”
李守敬點點頭,認可了皇甫暉之言,他肅然正身,“不知皇甫將軍今日到此,有何賜教?”
李守敬終於不再托大,皇甫暉很滿意,呵呵笑道:“那就要看李帥,接下來打算如何應對秦王了。”
李守敬拿出該有的氣魄,不再與皇甫暉繞彎子,歎道:“本帥失策,處置流民不當,讓秦王抓住了把柄,又不願束手就擒,皇甫將軍何以教我?”
“臨行之前,趙帥讓我帶給李帥一句話。”李守敬如此態度,在皇甫暉看來才是該有的,他本就是來幫人的,沒道理被人家擺架子,“天雄、銀槍效節,本是同根,自當互相幫襯。如今時勢相逼,不得不奮起抗爭,然我等卻也不敢反叛朝廷,所作所為不過為自保而已。”
李守敬大為認同。
與朝廷撕破臉皮自然是不妥的,卻又不能任人宰割,為今之計,只有以鬥爭換和平。一言以蔽之:讓朝廷知難而退。
此言李守敬自然同意,如是,算是為接下來的行動定下基調。基調定下,往下不過是謀劃具體行動,就要容易得多。
見李守敬與皇甫暉商談有了結果,高行成提醒道:“大帥,徐永輝還在偏廳等候。”
李守敬心中既已有譜,自然也就知曉該如何答覆徐永輝,他大手一揮,“設宴,為皇甫將軍與徐將軍接風洗塵。告訴徐將軍,讓他放寬心,滑州早晚還是他的!”
......
當夜宴席,設廳中載歌載舞,李守敬、皇甫暉、徐永輝等推杯換盞,賓主盡歡,一直宴飲到次日天明,這才散去。
李守敬從設廳出來,並未直接去休息,而是踱步來到東房,在丫鬟的伺候下洗了把臉,又喝過醒酒茶,就在房中來回踱步,看樣子是在等待什麽人。
未及三刻,李守敬等的人到了,是個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相互見禮過後,李守敬招呼中年男子落座,那男子似乎頗為急切,屁股剛挨上座椅,便開口問道:“天色尚早,李帥如此著急叫下官來,可是有要緊之事?”
事關重大,李守敬不打算吊人胃口,直言道:“安公托付之事,本帥已謀劃妥當,今日請先生來,便是要與先生合計一番。”
“哦?”茶水點心剛被丫鬟端上來,中年文士聞言放下已到嘴邊的茶碗,目光炯炯看向李守敬,“未知李帥打算如何行事?”
李守敬與面前之人接觸時日不久,但所謀劃之事既為不宣之秘,也就沒那麽生疏,時間緊迫,形勢不等人,李守敬直言道:“朝廷意欲拿銀槍效節開刀,李從璟想要在濮州掀起風浪,此事已無轉圜余地,本帥不抱分毫僥幸,隻得迎難而上。”
“李帥高見,然則如何迎難而上?”
“李從璟行事膽大而細致,要直接對付他極難,為今之計,唯有對秦王府其他人下手。”
“此言甚是英明,然則如何下手?”
“秦王府之人如今大部分在滑州,自然是遣人秘密進入滑州。聽聞秦王府官吏正在各地清算處置流民不當的罪行,逮捕各地官吏、富豪,甚是連寺院都不放過。如此激烈之舉動,激起民憤實屬正常,群情激動,聚眾抗拒,失手毆殺幾個秦王府官吏,都是平常之事。”
“的確如此!”中年文士讚歎不已,如此陰損的手段,說來讓人覺得惡心,但無疑會非常實用,“等到滑州各縣亂成一團,李從璟想要進入濮州,不知要等到何時!”
李守敬自家人知自家事,事到如今也知道一些對手的深淺,聞言搖頭,道:“李從璟乃暴戾之輩,素有大功,難免橋橫,加之其行事向來無所顧忌,節度幽州時連朝廷之命都敢不顧,遑論現在朝廷是他家的?他在滑州吃了癟,必定惱怒非常,豈會善罷甘休!”
這些話引起了中年文士的共鳴,想起前些時間在朝中見聞,咬牙切齒起來,憤憤道:“不錯,李從璟的確膽大包天、目中無人,他在京都時,連安公都不放在眼中,言行舉止極度無禮,讓人憎惡!”
李守敬不太理會安重誨與李從璟之間的恩怨,此番若非李從璟執意來找茬,他也不會與安重誨聯手,說到底安重誨也不是什麽好貨色,一樣的驕橫跋扈,讓人看著心煩、不爽。
李守敬道:“李從璟既已密令百戰軍秘密東行,對我濮州就沒打算好生說話,只要本帥在滑州鬧得夠大,其必惱怒,而後興兵,扣我濮州各縣!”
“如此,李帥打算何以應對?”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李守敬冷哼一聲,顯得很有霸氣,“向來聽說百戰軍戰力強橫,然則百聞不如一見,本帥倒要看看,百戰軍能奈銀槍效節何!”
“如此一來,豈非與朝廷撕破了臉皮?”中年文士大驚。他雖說受安重誨囑托,來濮州搞事,但並不想讓事態太過失控,要是雙方魚死破,難免殃及池魚,安重誨插了手進來,屆時難保不會被牽扯出來。
李守敬瞥了中年文士一眼,心想這天下哪有白佔便宜不出力的事,安重誨要本帥幫他惡心李從璟,就得付出代價。他不插手進來尚好,他既然決定蹚這趟渾水,本帥樂得借力打力,屆時安重誨想脫身?哪有那麽容易!不幫濮州幫到底,他也休想抽身,休想有好果子吃!
這念頭李守敬不會表露,口中道:“閣下放心,本帥豈會不知曉輕重,濮州不過是被動防守,不讓百戰軍入境罷了。如此也沒什麽說不過去的。只要銀槍效節能擋住百戰軍——這當然不難,到時兩者僵持不下, 朝廷還能如何?派兵來圍剿濮州嗎?朝廷此時哪有那個實力!調遣其他藩鎮助戰嗎?且不說有多少藩鎮願真正出力,濮州也非是沒有外援的!”
“一句話,到最後,朝廷只能捏著鼻子,讓百戰軍乖乖回撤,濮州還是今日的濮州!”
“李帥果然睿智無雙!”中年文士深表折服,能將形勢看得這般透徹,對日後局勢推演得如此清晰,非常人能做到。
想了想,中年文士尚覺有些不妥,雖說這狗-日的世道以力為尊,他畢竟是讀人,心裡有些固有觀念,當下道:“百戰軍既然東來,必有調令,濮州不讓其入境,是否缺乏正當理由?”
李守敬冷笑一聲,早已成竹在胸,“本帥派遣去滑州的人,在鬧事之後免不得被秦王府抓去一些,屆時李從璟必會以此為借口出兵,然則這等事本帥怎會認?本帥會昭告天下,這是李從璟欲加之罪,是他所捏造的證據,目的就在於兵進濮州!”
“李從璟為何捏造證據,執意兵進濮州?因為朝廷要削藩!到得那時,閣下說說,天下藩鎮會是何種反應?到得那時,還能容他李從璟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