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金窩銀窩不如自家狗窩,話是糙了那麽一點,但是回到家裡,特別是鼻子邊上,一直飄蕩著姐姐做飯的香氣,袁朗心頭那個愜意就不用說了。
好在上午飯店是不用營業的,袁朗也不用怎麽早起,到九點半,他才去洗刷了一翻,折回了房間,關好門就擺出了那個奇特的手勢。
“臨兵鬥者,列陣在前……第二階“兵”字訣……獨鈷印!”
對於袁朗來說,這是一個熟得不能再熟的環境,但是對於身體吸收靈氣來說,這可算是一個全新的地方,他當然不會浪費掉。
雖然算不上讓身體飽餐一頓,但是因為是頭一次被吸收,袁朗可以明顯感覺到,這一次吸收的靈氣,基本可以抵得上平時靠自己出租房那個玉葫蘆三四天的分量。
“小朗,吃早餐,趕緊起來……”
吸收完小空間裡的靈氣,溫習了一下腦袋裡的相書,袁朗就聽到了姐姐在樓下叫吃飯的聲音。
“行勒!馬上就下!”
答應了一聲,袁朗趕緊換好鞋子,劈裡啪啦就下了樓梯。
洮江產魚,所以別的地方早餐吃什麽羊肉湯面,牛肉湯面,而到洮江就成了魚湯面,一點老薑加大蒜去掉腥味,再撒上一點蔥花,濃濃的魚湯煮出來的面,不但鮮味十足,而且還十分爽口。
“小朗,過幾天就是十五號,要不我們就那天去爸的墳上祭拜,可以嗎?”
看著袁朗把一大碗面吃完,袁靜一邊幫忙收拾著碗筷,一邊商量著道。
昨天晚上袁靜其實也想了很久,畢竟男孩子不像女孩子一樣,可以永遠呆在洮江這種小城鎮,再加上弟弟也不是那種追求安安穩穩一輩子,老婆孩子熱坑頭的性格。
所以既然弟弟想在深港開公司,發展自己的事業,那她這個當姐姐自然要無條件支持,即便幫不上什麽忙,哪怕每天幫著去做飯,照顧一下飲食起居,起碼也可以讓自己安心一點。
至於店子這邊,賣她是不想賣了,畢竟是父親留下的產業,先租個兩年出去,以後萬一弟弟想回來了,起碼在洮江也有個落腳的地方。
“行啊,姐,這個事情你決定就好了。”
袁朗點了點頭,並沒有發表什麽意見,不過其實按照相書上所說,除了農歷十月初一,是我國民間的祭祖節以外,平日裡想去祭祖,隨時都可以,這無非也就是表達一種哀思,不過洮江這邊的習俗是初一十五才能去,他自然也尊重姐姐的想法了。
“那好,那這幾天我準備一下紙錢和鞭炮。”
一邊起了身,剛想著幫袁朗端一杯茶水過來,店門口忽然進來了一個黝黑的壯漢,一進門,那人就衝袁朗道:“朗子!”
“順子!”
扭頭看了一眼門口黝黑的哥們,袁朗心裡一樂,這哥們叫劉順,是袁朗從小學到高中的同學,當年袁朗去公家漁場幫袁靜炸魚,正是和這哥們一同去的,結果,兩人回家都被打的皮開肉綻。
所謂革命的友情,在那時候就生根發芽了。
只是這哥們成績不太好,上了高中以後就沒考上大學了,一直在幫家裡做事,他家九十年代的時候,洮江還隻剛流行從公家漁場包戶到個人,就跑去承包了一片,所以條件一直都算不錯的。
以前只要袁朗放假回了洮江,這哥們有空就會來請他吃飯,從來不叫袁朗花一分錢。
“靜姐昨天給我打電話,說你回來了,我還以為騙我的呢!”
劉順一臉的喜悅,過來猛得拍了拍袁朗的肩膀道:“今天漁場沒事,我就趕著過來看看了。”
“順子,你還沒吃飯吧?我給你也下個粉去……”來了弟弟的朋友,袁靜趕緊起身讓了個位子出來。
“不用了,靜姐。”憨厚一笑,劉順趕緊擺了擺手:“我就找朗子聊會天,已經吃過早飯了的。”
“行,那我幫你們拿兩瓶啤酒過來。”袁靜趕緊去冰櫃取了兩瓶青島啤酒,放到了桌子上:“好好聊著哈,不夠了喊姐一聲就行了。”
“謝謝姐。”
年把沒見,這哥們本來就黝黑的皮膚更黑了,一說話露出一口大白牙,快趕上非洲國際友人了,“啪”一下用筷子翹開啤酒瓶,一邊倒著酒,劉順一邊道:“畢業了吧?工作搞定沒有?”
“搞定了。”
一碰杯,兩人一口乾完,袁朗就問道:“你呢?漁場生意怎麽樣?”
“哎,別提了。”
說起這個,劉順一臉的苦瓜相,搖頭道:“今年是大環境不好,小環境也不好,運氣更不好。”
“不至於吧?”
聽順子這麽一說,袁朗就忍不住仔細看了看他的面相,果然發現這哥們事業宮一片灰沉,而且上面有兩條暗紫色的小痕跡,這說明這哥們最近起碼遇上過最少兩個,讓事業招受重創的事情了。
“嗨!不怕告訴你。”咕嚕一口悶了酒,劉順苦笑道:“今年還真是倒了大霉了,死了兩批魚苗了。”
“真的假的?你可是老手啊!”
養殖業怕的就是病,這袁朗自然知道,但是順子家乾這個行當,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按道理來說,早就應該不會讓魚苗出現這麽大規模的死亡了。
“哎,一言難盡……”
歎了口氣,劉順接著道:“這還是小事,我跟你說,現在洮江魚類加工產業,被漁業局那邊的人給壟斷了,私人的加工廠,文件都不給你批了,現在就算是魚養得再肥,那收購價格,也能把人氣死。”
“漁業局?”
這是袁朗回來兩天,第二次聽到這個名字了,不由得心裡有了一種異樣的感覺。
劉順這話一說,袁朗知道為什麽他會感歎大環境不好了。
洮江因為各種魚類產量巨大,所以一般活魚就通過批發市場,直接進入深港,林西等幾個周邊的大城市,但是這種消化容量畢竟有限,所以熟食,臘魚,罐頭加工,向來都是漁民們很看重的一項收入。
以前加工廠多的話,你家價格不合適,我可以給另外一家做,但是現在要是被漁業局壟斷,那就成了買方市場,他說多少錢,就是多少錢收你的魚了。
“官祿養混蛋,草莽出好漢。”
搖了搖頭,劉順一股子脾氣罵道:“他娘的,但凡外地老板投資在這邊開加工廠,漁業局那邊就找各種理由,你證件不齊啊,沒有捕撈證啊,衛生條件不合格之類的,反正罰死你,搞幾次,就沒人敢來了。”
“這不是瞎來麽?”身為一個洮江人,袁朗當然知道這對於成千上萬的普通養殖戶來說,這幾乎就等於是斷了他們一家人的收入啊。
“呵呵,你知道這是哪個搞出來的事情麽?這人你也認識……”苦笑了一聲,劉順壓低聲音道:“劉敏勝!”
“劉敏勝?”
袁朗一愣,這名字他可太熟悉了,這人不但是他高中同學,而且上學那會還和這人發生過矛盾呢。
袁朗上高中的時候,成績就一直不錯,高中生嘛,都很單純,誰成績好了自然就有女孩子喜歡,當時袁朗他們班,就有一個所謂班花,叫鄧欣,還偷偷給他寫過情書,結果被劉敏勝發現了。
這小子當時喜歡鄧欣喜歡得緊,再加上他的父親,當年就已經是洮江的一個不大不小的領導了,平日裡飛揚跋扈慣了,於是就糾集了一幫校外的人,在門口就把他給堵住了,後來還是順子幫著一起幹了一架,袁朗才得以脫險的。
“這小子現在牛了……”咕嚕又是一杯酒下肚,劉順搖頭道:“去年公務員考試,洮江第一!”
“呵呵,就劉敏勝?”
還真不怪袁朗不信,劉敏勝高中的成績就不好,基本每次考試都是排在倒數,要不然鄧欣那時候也不會討厭他了。
“嗨,你還真以為他轉性了?”
劉順哈哈一笑道:“還不是因為他爸,去年成了分管經濟的副縣長,直接把劉敏勝弄到了漁業局,成了暗地裡的老大,嗨!我跟你說,那個加工廠其實就是這小子開的,只是讓別人掛了個名而已!”
“那難怪了。”
這種山高皇帝遠的地方,不想深港那種大城市,類似的考試查得並沒有那麽嚴格,暗箱操作的空間也很大,有了他爸,這小子只要認字,想拿第幾基本都能拿第幾。
“還有個事情,你肯定也有興趣知道。”嘿嘿笑了笑,劉順賊兮兮道:“今年年初,這小子和鄧欣結婚了,而且……還是鄧欣反追的他!”
“喲!那我還真是頭一次聽說。”
袁朗哈哈笑著回了一句,不過他還真談不上興趣知道,那些什麽同學群,他倒是也加了,不過裡面動不動就是這個曬誰男朋友幫自己買了個包,花了多少錢,那個曬自己老公換了個新車多少錢,其實說白了,就是一個相互炫耀攀比的展示空間,他真是連點開的興趣都沒有。
“鄧欣結婚了以後,就分配到了縣電視台當主持人呢!”
說起這女人,劉順一臉的不忿,成天一輛寶馬迷你開起,一副不知道多牛X的樣子,看到自己招呼都沒打過,不知道的還以為真是個大明星。
其實呢,也就是每天新聞聯播以後,在當地電視台播報一下縣委某某領導,又去了哪個村慰問了孤寡老人,哪個領導又去某某鎮查看了當地的魚苗養殖情況,就那演講稿,只要更換個名字,一套稿子可以用一年了。
“嗨!這社會可比我們上高中的時候,現實多了。”感歎了一句,劉順搖著頭道:“現在那些同學,我還能說上話的,也只有你了。”
“朋友嘛,貴在精不貴多。”
笑了笑,袁朗不知道為什麽忽然想起了老男孩那部電影,裡面的那群人,也都是中學同學,不過也是因為畢業以後,步入了成人社會,很多的價值觀,人生觀就開始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裡面那位校花, 也剛好是嫁給了她當年討厭,後來成了大款的男人。
“是啊!青春如同奔流的河水嘛……”
感歎了一句,又是兩杯酒下肚,一瓶啤酒很快就見底了,劉順剛打算撬開第二瓶,口袋裡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接起來聽了幾句,順子的眉頭就越皺越深。
“今天我不能陪你了。”
掛了電話,劉順起身焦急道:“家裡的魚苗又翻肚皮了,我爸催著我回去看。”
“那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袁朗趕緊跟著起身,雖然養魚的技術他可能比不上順子,但是這一年死三批魚苗,他有些隱約覺得,是不是風水上出了什麽問題,不然按照順子的技術,這種情況很難發生,這萬一要是風水上有問題,他還是可以幫著順子解決的。
“那行,反正我爸媽也常念叨你。”
點了點頭,劉順也沒廢話,風機火燎的去店門口發動他那輛皮卡車去了。
“那個……朗娃子……”
剛想跟姐姐打個招呼說自己出個門,一轉身,袁朗就看到王迎春就頂著兩個熊貓眼,出現在袁記小炒的門口……
PS:又是將近四千字大章送上,寫這一章的時候,我自己也挺有感觸的,我想每個人的人生或多或少都遇見過類似的事情,交往過類似的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