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
貝塔聽到這話的時候,有些奇怪,但還是讓侍者把人請了進來。
城主是個年輕人,雖然不能說是很英俊,但也至少長得眉清目秀。他進來後,很是不卑不亢地行了個貴族間的見面禮,然後說道:“很高興能見到你,強大的紅神官,貝塔閣下。”
貝塔一聽這話,便知道這個城主絕對有自己一套情報網。
“我叫達倫,達倫-布什。”年輕人露出和善的微笑,他同時還向雪莉點頭致意。
貝塔請他坐下,然後說道:“城主大人光臨,本人深感榮幸,只是這裡不是我的家,所以沒有辦法好好招待你了。”
“你太客氣了。”達倫滿臉笑容地說道:“這次來,主要是想見見閣下。我對閣下的事跡一直深感崇拜,像你這樣,不畏強敵,敢於與人拚鬥的貴族現在是越來越少了。”
達倫說的是現在貴族普遍面臨的情況。願意在前線拚殺,或者願意與人正面決鬥的貴族,曲指可數。他們現喜歡躲在幕後,指揮著自己的下屬去與人戰鬥,去送死。
所以像貝塔這樣,有著貴族名號,不但敢惹上王室,而且戰鬥力還爆表的貴族,簡直是鳳毛鱗角。達倫只知道有兩個這樣的人,一個是已經晉升到了傳奇等級的強者,格林頓,另一個便是眼前這個紅神官,貝塔。
前者是位半精靈,已經三百多歲,晉升到傳奇的他,至少還有數百年壽命,王室已經在考慮將他追封為護國大公,而這位紅神官,看著年紀輕輕,卻也做了不少的大事,也不知道是那個家族培養出來的人才。
貝塔謙虛地回了句,然後說道:“不知道城主如何知道我以前的事情?”
這問題聽起來很沒有水準,但知道其中門道的人,卻明白裡面蘊含的意思。達倫打了個哈哈揭過了這問題,然後說道:“閣下覺得這座城市如何?”
如何?貝塔覺得對方的問題有些奇怪,便反問道:“什麽如何?如果是指城市的繁榮度的話,那麽鮮少有比這座城市更繁華的地方了。”
“只是這種繁華,並不屬性於它真正的主人啊。”
達倫說完這話,眼光灼灼地看著貝塔,觀察著對方的神情。
貝塔知道對方的話中有什麽意思,他只是裝作不太明白的模樣說道:“你是城主,這座城市不屬於你,還能屬於誰。”
有時候,裝糊塗也是一種本事。短短兩三句話,貝塔已經明白城主達倫的意思,但他懶得介入這些貴族勢力的爭鬥。不是利益不夠的關系,而是時間不夠。他需要把自己的領地先建立起來,再借助渥金女神的能力,想辦法在聖戰中,取得一席之位。所以他沒有辦法,也沒有心思再去參與其它勢力的行為。
現在時間對他來說,非常緊迫。
達倫見貝塔如此表態,輕笑起來,他說道:“看來貝塔閣下並不像傳聞中那麽激情勇猛啊。”
“這得看什麽情況,和什麽人。”貝塔微微一笑。
他意思是說,你城主達倫還不值得我給你去拚命。
達倫也聽說明白了這意思,心中雖然有些不快,卻也沒有表現出來,依然微笑著說道:“確實,我和閣下非親非故,但我相信,這世界依然還有公正和正義。很多事情,並不是只有利益才能讓人有所行動。”
面對著目光灼灼的達倫,貝塔並沒有回話,而是做了一個‘請離開’的動作。
他貝塔不是傻子,如果真是公正和正義之舉,他倒不介意看明白情況後幫上一把。但達倫所做的,無非就是爭權奪利的事情罷了,那有什麽公正性可言。
確實,從達倫的角度出發,他‘貴’為城主,在城中卻無法擁有哪怕是一點點的決策權,這事確實很傷人。
達倫見貝塔並不受激將計,微微哼了一聲後,站了起來,說道:“我們聊天的內容,我希望並不會讓第三方的人聽到,否則……”
“否則怎麽樣?”貝塔輕輕一笑,顯露出強大的精神力:“我們兩個大師級職業者在這裡,我倒是覺得你那邊的人別來煩我們才是真的。”
雪莉也是迸發出了自己的精神力。
面對著兩名大師的精神力壓製,達倫的臉色有些難看,但更難受的卻是他的心情。傳聞中的紅神官貝塔為了朋友和女人,可以和大王子無畏一戰,明顯就是個有勇無謀的強者。達倫來之前,本很有信心用激將法說服這人站到自己這一邊,但沒有想到,對方居然不上當。
更讓達倫感覺到不開心的是,自己居然被人無視了,這貝塔似乎對他這個城主一點尊敬也沒有。
微微地眯起眼睛,達倫輕輕地哼了一聲後,轉身離開。
等人走了之後,雪莉有些好奇地問道:“為什麽不幫助他,如果我們能幫他奪回城主之位,應該能獲得不少的好處吧。”
“恰恰相反,第一個被清算的就是我們。”貝塔搖頭說道:“他這樣的人被壓製得太久了,對於權力的渴望已經深入到骨髓中。他得權後第一件事,肯定是要把所有的權力握到手中,如果我們真幫助他,到時候我們這些協助者,就是他接下來要對付的對象。”
雪莉瞪大了眼睛,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她是神性生物,雖然擁有淵博的知識,但對於人性的了解卻是不多。
這時候窗戶外傳來喧鬧的人聲,貝塔本不想理會的,但這聲音越來越大,他和雪莉忍不住走到窗前,向下方看了過去。
只見街道上圍著一旁觀者,而處於他們中間的,卻是寥寥數人。
一個衣著華麗的貴族青年,摟著一名模樣秀麗的女子,正在嘲笑著一名被數個仆從模樣毆打的壯年男子:“奧古斯汀,雖然你有著這麽大氣的名字,可你卻弱得像是一個老鼠,就算你成天東躲西藏又有什麽用,還不是被我找到!”
被毆打的男子說不出話來,吐了一口鮮血。
周圍的人群,有人面露不忍,也有人哈哈大笑。
“瑪莉蓮這些年跟著你,真是瞎了眼睛。你看她的皮膚都變得粗糙了,還是跟著我好,我天天喂她喝牛奶,讓她錦衣玉食,包她一個月後就變得和原來一樣漂亮。”這貴族青年當眾抓著女人的胸口,使勁搓揉捏撥,那女人不但不以為恥,反而還笑得極是放浪。
名為奧古斯汀的男子看到這一幕,再吐一口鮮血,氣急攻心暈了過去。
那幾個正在毆打他的仆從立刻停手了。
青年貴族不爽的嘖了聲,然後說道:“你們幹嘛停手……算了,打死他的話,我也會有些麻煩,雖然說問題不大,但總究是不爽的,況且這樣的絕望,要他體驗幾次之後,我才會覺得爽快啊。”
囂張的語言,讓周圍的旁觀者們都陷入了沉默,青年貴族摟著女人的細腰,帶著自己的仆從,揚長而去,只在現場留下一片難堪的沉默。
雪莉看完後,表情沒有任何波動,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休息。她表面上看起來很熱情,也很和氣。但實質上,她的內心冷漠。她的熱情和識烈,隻對貝塔,或者與貝塔有關的人與事綻放。
貝塔心中歎了聲,雖然他心中有些不忍,但類似這樣的事情他在遊戲中看得多了,以前是見一次管一次,但久而久之,他也懶得管了,因為根本管不過來。
有幾個心善的人,把暈倒的壯年男子抬起了路邊。
貝塔看到這裡,也關上了窗戶。
這事他本以為這樣就完了,但到了半夜的時候,樓下傳來一陣陣咽泣聲,那是一種拚命忍著自己嚎淘大哭時,才會發出的古怪聲音。
一開始的時候,貝塔以為這樣的聲音很快就會停止,但過了兩個小時,這聲音不倒沒有停止,反而還越來越大聲。
接著深夜下起了細雨,男人絕望和無助的哭聲仿佛幽魂的靈泣一般,鑽進人的腦袋中,根本沒有辦法忽視。
有些脾氣暴燥的人,當場就起床打開窗戶對著樓下大喊,但無論他們怎麽罵,那個男人還是在哭。罵著罵著,他們也服氣了,乾脆把窗戶一關,把耳一蒙,當作什麽也沒有聽到。
貝塔卻是有些皺起了眉頭,樓下的男人這種哭法,至少已經有三個小時了,再這麽哭下去,不說喉嚨壞掉,光是精神這方面也會崩潰。
他長歎一聲,找了把雨傘,出了旅館。
細細的夜雨打在雨傘上,貝塔很快就找到了那個跪倒在地上,雙手撐著地面,並且將衣袋中夾在臂彎中,發出痛苦哭喊的男人。
有兩條餓狗就在男人的身邊徘徊, 它們眼中閃著綠光,只等著這個男人失去意識,就準備飽餐一頓。
貝塔一道精神威懾迸發過去,將兩條野狗趕跑。
然後他走過去,拖著男人的衣領,將他從地面上拉了起來,然後一用力,就將他扔到了街道上的水坑中。
冰冷的積水灌進這男人喉嚨中,他忍不住咳嗽起來,中斷了自己的哭泣,他正想抬起頭來,看到一個貴族模樣的青年,頓時眼紅起來,怒吼一聲就撲了過去。
只是一下刻。他就被人一腳踹倒在地上,然後整個腦袋都被人踩在雨水中。
昏暗的燭光從旁邊的建築中透射下來,勉強劃破了夜幕。細雨中,一位唇紅齒白,英氣十足的青年貴族撐著一把白色油紙傘,臉上盡是不屑和嘲弄。他視線冷冷地盯著被踩在地上的壯年男子,語氣中,冷傲十足。
“就為了一個女人,在臭水溝邊哭得像條狗一樣,值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