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4 無題

　關於做人還是做狗的爭論，在貝塔的‘家鄉’，已經有了定論，只是一句很簡單的話就能概括:王臣將相，寧有種乎。

　所以貝塔從來不考慮這樣的問題，因為他一直認為自己是獨立的，是自由的。他可以幫人打工，可以幫人做事，但這並不意味著上司就要控制他，把他的尊嚴踩在地上。

　如果這麽做了，上司不是被揍得鼻青臉腫，就是被反懟得很慘。所以現在的信息位面，越是大人物，越是身居高位者，說話越是好聽，偶爾還能跟你嚶嚶嚶。

　當然，也有的上司喜歡欺負某些人，因為他看清了，這些人的本質是一條狗，而不是一個人。

　而現在，貝塔看到了，莫尼卡似乎想做一個人。之前的莫尼卡，雖然陰戾，雖然也曾做過隱女王，但其本質上，依然還是一條‘狗’，蛛後的狗，權利的狗，野心的狗。

　而現在的莫尼卡，雖然依然想當女教皇，同樣的想法，但本質上已經不同了。

　對於莫尼卡的改變，貝塔是樂見其成的。畢竟她怎麽說也是莎莎的姐姐，貝塔不可能真的對她不管不顧。

　今晚的月亮被烏雲遮蓋，離了蠟燭，火把或者光源類的法術，去到外邊，絕對是伸手不見五指。

　一輛馬車掛著油燈緩緩來到神殿面前，車夫迅速躍下馬車，跪趴在地上，將自己的背當作台階。

　克萊爾踩著車夫的背走下來。

　守在神殿門口的加州旅館小隊，立刻去找了貝塔。莫尼卡不在的時候，神殿由貝塔說了算，這個命令已經深入人心。

　貝塔在會客廳中見到了克萊爾。

　看著貝塔，克萊爾想起了比利對這人的評價，一個看不透的強者。

　原本克萊爾隻把貝塔當成相當厲害的傭兵，雖然略有些佩服，但在內心中，他是帶著優越性，甚至是俯視態度的。

　我是貴族，你是平民，這就是差距。

　而現在，受了比利的指點後，克萊爾驚覺，眼前這個男人，確實和一般的傭兵大不同。

　他看著隨性，但並不粗俗。他的容貌過人和皮膚白皙，這也並不是傭兵該有的特征，最重要的是，在平常的相處中，這個傭兵並不自大，也不自卑，他幾乎是平等地與任何人相處，無論是他們貴族，還是普通人，或者是一般的士兵。

　這確實不是一個傭兵該有的態度。

　而對方現在這裡靜靜坐著，端著一杯果酒慢慢喝著的模樣，都有種沉穩如淵的感覺。

　人類對於事物的感覺，來自於不同的認知，有人覺得一件東西是好的，也有人覺得不值一提。

　克萊爾上下打量了貝塔一小會，越發感覺到一種沉重的壓力。他不著痕跡地深吸了口氣，然後問道:“塞麗婭女士不在?能告知她去哪裡了嗎?”

　貝塔淡淡地答道:“深夜打聽一位美麗女士的行蹤，並不是什麽值得稱讚的行為，克萊爾閣下，如果是要事的話，就請在這裡等候，如果不是要事的話，就請明日天亮再來。”

　克萊爾喜歡莫尼卡，相當喜歡。處於這種情結中的男人，會對目標周圍一切的雄性，都會有種抵觸的心理。

　以前他雖然也不太喜歡貝塔在莫尼卡身邊遊蕩，但那時候他覺得貝塔一介傭兵，即使莫尼卡對貝塔的‘男色’上心，但也只是一時之需而已。

　在這個國家，並不太看重結婚前的X行為，他們更看重婚後的生活。因此他覺得，塞麗婭只是玩玩而已，等過段時間，她自然會拋棄掉那個傭兵。權力和財富才是最重要的東西。

　但現在看來，這個傭兵不簡單，非常不簡單。塞麗婭可能也感覺到了他的不簡單。所以才一直待在他的身邊?

　克萊爾覺得有些頭痛，身體痊愈了，本來應該是件很開心的事情，找到了心愛的女人，也是件開心的事情，雙份的快樂……想到這裡，克萊爾突然覺得這世界似乎充滿了惡意。

　為什麽先來個李林，再來個鮑溫斯和自己搶女人。

　這兩人似乎都比自己強，這世界真不公平。

　他心中歎了口氣，神情就顯得不太開心起來。看了貝塔一會，他說道:“閣下，塞麗婭的事情，我明白再來和她親自談談吧。現在我轉達鮑溫斯王子的話給閣下。”

　“你現在是我的手下，別老在我女人的神殿裡徘徊，現在回來給我做事吧。拿了我的錢，就不能隨便亂來了。”

　貝塔聽到這話，笑了:“克萊爾候爵，請回去告訴王子。那五十枚金幣，是我當時幫他擺脫麻煩給的報酬，說起來，我記得像我這樣的傭兵，報酬是半個月一結的吧，直到現在，他還沒有給我工資，我怎麽說也幫著他在莊園裡巡邏了好一陣子呢。”

　克萊爾有些詫異地看著貝塔，聽完這些話後，他終於發現，自己和比利伯爵比起來，真的是差得太遠。

　對方早已經看出來，李林不是普通人，而自己和他接觸更多，卻一直隻把他當成實力強點的傭兵。

　長長地歎了口氣後，克萊爾失落地點頭說道:“我明白了，我會將這些話如實告訴王子的。”

　雙方再客套了一會，而後克萊爾出了神殿。

　坐在馬車中，克萊爾從車窗那裡，看著後方漸漸遠去的神殿，心中頗是傷感。

　他坐回到馬車中，心情如同這行駛的馬車一般搖擺起伏。

　在幾年前， 他一直認為自己是貴族間少有的俊才，要不是形勢所逼，要不是身體所累，他絕對能破開局面，帶領著家族複興。

　但現在，他卻發覺，別說遠在王城的那些大臣們，光是比利伯爵在能力上，就不知道比自己強出多少。

　而一個李林，更是讓自己覺得羞愧。

　對方年紀看起來比自己大上三五年，也算得上是同齡人，但對方卻已經強到讓比利伯爵這種凶人，不敢動彈的地步。

　而自己和王子，卻在之前，把對方當成一個打手。

　不過唯一慶幸的地方，就是他現在知道了李林的不凡，而王子卻不知道。

　說起來，自己也算是王族成員，如果鮑溫斯這個小舅死掉，那麽自己通往國王寶座的道路上，會不會少一個敵人。

　昏暗的車廂中，克萊爾的眼睛反射著異樣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