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乾透的狀態,竟然還能夠流溢血液似的殷紅樹脂,這不僅詭異,更非常稀罕。
“會是什麽東西呢?”祁象琢磨了半天,抓破了腦袋,也弄不清楚。不過很快,他就釋然了。世界很大,無奇不有,再奇異的情況,他也經歷過了,也不差這個雕像。
總而言之,這肯定是好東西……
祁象心情舒暢,但是笑容也沒有保持多長時間,他的強迫症就犯了。一天搞不清楚東西的來歷,他總覺得憋得慌,十分不爽。
但是這樣的事情,又不能隨便向人請教,也是難!
在祁象糾結的時候,冷不防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就在他的口袋中震響。
“誰的電話?”
祁象有些奇怪,畢竟他才新換手機不久,通訊錄上的聯系人,也沒有幾個,知道他新號碼的更是屈指可數。
“難道又是小丁?”
祁象若有所思,順手把手機掏出來,察看來電顯示。
“咦?”
祁象一看,更加驚奇了。他發現,來電顯示的人,竟然是海公子。
他的通訊錄上,是有海公子的聯系號沒錯。問題在於,這號碼那是他從小丁口中打聽到的,屬於單方面記錄。他記得很清楚,自己的手機號碼,從來沒有告訴過海公子。
可是現在,海公子卻打了電話過來,估計是小丁泄露的消息……
才分別不久,就匆匆打電話過來,有蹊蹺啊。
想到這裡,祁象嘴角有幾分玩味,隨即也沒有拖延,順手接聽了電話。
“祁掌櫃,是我呀。”
電話一通,不等祁象開口探問,海公子就表明了身份。
“海公子?”祁象故作驚訝:“你找我有事?”
“咳,咳……”海公子吞吞吐吐,支支吾吾:“……祁掌櫃,你怎麽還沒有回家呀?”
“我在家啊。”祁象隨口道,輕步走到了窗口,觀賞窗外莊園美景。
“你在家?”海公子很吃驚:“可是你家大門,那是外鎖的,難道還有後門?”
“嗯?”祁象一聽,立時明白了,輕笑再問:“海公子,你們是不是有什麽事情找我?”
“這個……”海公子沉默了片刻,才開口道:“祁掌櫃,我們能夠當面談?有些事情,我們也要確認一下……對了,那尊財神像,還在你手上吧?”
“……在!”祁象目光微閃。
“太好了。”海公子急切道:“那你出來開門呀,我們就在外頭。”
祁象心念百轉,微微一笑:“我不在那裡,你們來東山這邊,到了再給我打電話。”
“東山?”海公子聲音有些呆滯。
“對,東山,郊外的東山。”祁象說道:“如果你們不認識路,可以隨便向人打聽一下,我等你們……”
說話之間,祁象關了手機,偏頭打量雕像。沒有意外的話,估計再過一段時間,東西是什麽來歷,就能夠一清二楚。
這算不算是瞌睡了,正好有人送來枕頭?
祁象耐心的等待,不久之後,海公子電話再次打來。
“到東山了?”祁象一邊接聽,一邊朝莊園外面走去,同時指揮道:“看到山上的那些別墅豪宅了麽?哦,看到了就好,那就直接開車上山……”
“……什麽?守衛不讓進?報我名字……”
“對,看到岔路,就往右拐……在第三座山……沒錯,就是那棟莊園……”
“……看到你們了,這邊!”
祁象關了手機,舉手招呼了一聲。
與此同時,一輛車緩慢駛來,車窗落下,探出兩張驚疑迷茫的面孔。在看到祁象打開了莊園大門,迎接他們開車進去。海公子與田十,卻是更加困惑了。
也要承認,莊園環境不錯,十分的優美。
然而,這對於兩人來說,也僅是不錯而已,不至於讓他們動容。真正令他們驚奇的是,在他們的印象之中,祁象只是個普通收藏家,住街上普通的店鋪房子,那很正常。
可是現在,祁象卻引著他們來到這棟豪華莊園,好像他就是這棟莊園的主人……
不,不是好像,或許這是事實。
畢竟在山門的時候,守衛一聽到祁象的名字,那種敬畏的神情,以及恭謹的態度,絕對是做不了假的。如果祁象只是在莊園作客的客人,守衛何必這樣禮敬。
這樣一來,反差就出現了。
他們一直覺得,祁象不過是普通人物,誰知道人家坐擁豪宅。再不濟,也稱得上是身家千萬的富豪之流。
哪怕這樣的富豪,他們也不放在眼中。但是他們怎麽能夠肯定,眼前所看到的,就一定是祁象的全部身家,而不是其中的冰山一角?
“扮豬吃老虎的家夥……”海公子與田十對看了一眼,忽然之間覺得祁象整個人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讓他們看不透,琢磨不清。
這也是祁象所需要的效果,他淡定從容,笑意盎然,禮貌熱情的引請兩人進入莊園客廳。那尊財神雕像,就擺在客廳的顯眼位置。
客隨主便,海公子和田十,有些摸不清楚祁象的底細,自然有幾分拘謹,亦步亦趨跟在祁象的身後,輕快走進了客廳,同時看到了那尊財神雕像。
值得一提的是,明知道兩人來要,祁象卻沒有收拾財神雕像,剛才是什麽情況,現在就是什麽情況,甚至連那把菜刀,就擱放在旁邊的桌子上。
進來之後,海公子與田十的目光,自然而然落在了財神雕像上。
就在這麽一瞬間,兩個不約而同,就看到了財神雕像腳下的殷紅膠質,以及雕刻指尖上還沒有乾涸的瑩亮液體。
“啊……”
刹那間,兩人心頭一震,忍不住驚呼了一聲。
祁象冷眼旁觀,眼中笑意也愈加濃鬱。他現在更加肯定,這兩人應該是後知後覺,在回去的途中,忽然意識到雕像的怪異狀況。
兩人一商量,知道有些不對,自然想要弄個清楚明白。
在街上的店鋪,他們等不到祁象回來,又擔心他轉手把雕像當成紅酸枝賣了,就匆匆忙忙從小丁那裡問來聯系方式,給他打了個電話。
此時此刻,兩人看到了雕像,又注意到了雕像上詭異的液體,更讓他們意識到自己並沒有猜錯,雕像果真有玄機……
不過轉瞬間,田十就失覺自己的失態,急忙不留痕跡的碰了碰海公子,然後轉身道:“祁掌櫃,你真是讓人意外啊。”
“田先生,你這話怎麽講,我聽不明白呀?”祁象決定裝傻。
“你不是不明白,而是揣著明白裝糊塗。”田十笑道,態度發生了一些改變,至少把祁象放在同等的位置上,平等的交流。
這不是前倨後恭,而是一種正常的社會現象。
再開明的現代社會,也會存在一些看不見摸不著,卻又切切實實存在的等級制度。
人與人之間,生來就是不平等的。但是足夠開明平等的社會,卻給予每一個人努力上進,追求平等的機會。這樣的機會,只要你把握得住,自然人人視你為平等的一員。
要不然,就是另外一種平等了,別人施舍給你的平等。那是一種浮於表面的平等,而不是發自內心的尊重……
關於這一點,祁象早就有了深刻的認識,也不以為異。他之所以約兩人來到這裡見面,何嘗不是這個意思。實際上,就是在為能與兩人平等交流而作準備……
“田先生這樣說,我更加糊塗了。”祁象矜持道,打算裝傻到底。
田十笑了,意味深長道:“也對,不是祁掌櫃糊塗,而是我糊塗,才看走了眼。”
“人生在世,誰能保證自己事事不犯錯?”祁象不動聲色道:“再頂級的大行家,也有走寶的時候,更何況是我們這種初學者,犯幾次錯,很正常。”
“太對了。”田十深以為然,看祁象的眼神中,充滿了惺惺相惜的意味。
“我說你們兩個……裝什麽裝啊。”
此時,海公子非常無奈:“不要繞圈子了,能不能說點人話?”
田十臉一黑,嘴唇不動,咬著牙擠出聲音:“你行,你厲害,你來說話!”
“早該這樣了。”海公子當仁不讓,立刻換了張笑臉:“祁掌櫃,這一尊財神像,你……覺得怎麽樣?”
“挺好。”祁象睜著眼睛道:“紅酸枝木料不錯,在你們沒來之前,我都好了決定,已經聯系好工匠,請他們明天過來,幫我把雕像鋸開,再改成家具……”
海公子看看菜刀,再看看雕像指尖上的殷紅液體,最後視線又在地面上的凝固膠質掠過,才重新看向祁象,感慨萬端……
他佩服啊,這種睜著眼睛說瞎話的本事,他臉皮再厚,也學不來。
海公子一撇嘴,直言不諱道:“祁掌櫃,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吧。這一尊財神像的木料,根本不是什麽紅酸枝。”
“不是紅酸枝,又是什麽?”祁象饒有興趣道。
“那是……”海公子欲言又止,忍不住看向田十,好像是在征求他的意見。
出乎意料,這個時候田十居然輕輕點頭,支持海公子說實話。
“究竟是什麽?”祁象趁機追問。
“丹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