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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華紀》第25章 以魔止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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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延州畢竟地處邊界,較金剛門與皇城要安靜許多,況且絕無神這段日子似是呆在皇宮中不想出來,隻命手下的人四處招安江湖人士,除此之外竟也再無其他舉動。是以第二夢與藍翎在延州客棧休息了幾日,倒也過得快樂安穩。第二夢心裡惦記著金剛門與武林盟中的眾位兄弟,算著日子自己離開隱龍窟已有一個多月,又極為擔心二哥的狀況,每日瞧著日升日落,心中更是著急。藍翎看著第二夢那憂心忡忡的樣子心中便知道她擔心流風與驚雲,卻每每說起啟程往隱龍窟去都被第二夢果斷拒絕。她知道第二夢是想讓自己安心養傷,可胸口刀傷要想養好卻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如今眼瞧著第二夢總是對著窗口皺眉,也隻得當做沒看見。省的心煩。

  藍翎對中州並不熟悉,自小在無雙城長大的她如今也因著龍骨的關系怕是再回不去花都,其實中州落入誰手與她又有何關系,如今她九死一生能與第二夢重歸於好已然心滿意足,奈何第二夢卻是個以國為重的奇女子,畢竟是刀皇后人,大事面前總帶了幾分俠義風范。藍翎靠在床邊瞧著第二夢不知道第幾次歎了氣,不由得覺得她這人有的時候聰明得很,有的時候又實在傻的可以,輕輕笑了一聲。第二夢轉過頭眼見藍翎正瞧著自己笑,不知所以,走到藍翎身邊握了她的手說道:“翎兒,你笑什麽?”

  藍翎隻道:“呆子,我覺得我的身體已經好了。我們明日就啟程去找你二哥可好?“

  第二夢皺了眉搖了搖頭:“你這傷要好,起碼要大半個月,如今隻休息了四五天,怎的就全好了?又想騙我。我已經寫了信給大哥,他會派人去瞧二哥狀況的。你且好好在這裡歇著。”

  “那你先去隱龍窟,等我傷好了,再去找你可好?”藍翎見一招不行,隻得退而求其次,“如今你父親不在了,你就這兩個親人。流風一向疼愛你,你這樣擔心,我看著也不舒服。”

  第二夢聽她說讓自己先走,眼睛之中閃過一絲驚訝,轉瞬即逝又替換成暗淡,直說道:“翎兒,我還是在這裡陪你。”

  藍翎面上帶了疑惑的看著她也不說話。第二夢低頭喃喃的說了句:“我覺得,我想陪著你。我還是等你好了,咱倆一塊兒走吧。”藍翎不知道第二夢又鑽了什麽牛角尖,聽她這樣說方才知道她是不放心自己,時時都要跟著。一時間又被第二夢這一番體貼入微的行事作風燙的亂了心。畢竟二人經歷了這許多,前幾日才剛剛表明了心跡,又都是從未經歷過情感的年輕人,心中驚歎著這段感情實在驚世駭俗,許多時候也難免把持不住自己的心。她那一抹笑容在嘴角還未來得及形成,房門外卻傳來二寶的聲音急急叫道:“夢姐,恩人,皇城那邊好像出了什麽事兒,我剛上街聽到的。你們快出來。”

  二人一聽皆是一驚,皇城若出了事,傳到延州起碼也要三四天,聽二寶的語氣不善,怕不是什麽好事。第二夢隻道:“ 翎兒,你在這裡歇著。我去聽聽。”藍翎還未說話,第二夢已經衝了出門下了樓。藍翎搖了搖頭,看來第二夢這次是真的著急了。站起身子緩著步子也出了房門。

  二寶瞧著第二夢火急火燎的下來,衝到她面前說道:“夢姐,我剛上街聽從皇城來的人說的消息,絕無神發了個皇榜,說要在十五那天當眾斬首咱們的皇帝。如今整個中州算是亂了,你要是想回中州去,可真不是個好主意啊。”

  第二夢一聽便愣了,絕無神要殺皇帝,這種事情他倒是真真能做出來。可這麽長時間都沒有輕舉妄動,偏偏在這個時候下了這樣一道皇榜,確實有點令人懷疑。她低了頭暗自思忖,卻想不出個所以然,但聽身邊聲響,抬頭瞧見藍翎已經在她面前,估摸著二寶說的話她也全聽去了。正要說藍翎不聽話,藍翎卻說:“絕無神此舉,怕是個陰謀。”

  二寶擺了擺手說道:“恩人,這話可別輕易說啊。如今這中州土地上到處都是零零散散的東瀛人,我聽說那絕無神武功高的沒邊兒,他還需要耍個啥陰謀嗎?”

  藍翎隻道:“絕無神武功再高,畢竟只有一個人。他帶來的隨從甚至連金剛門的弟子都打不過。如今他入主中州月余,手下人四處收付了不少武林人士為他們賣命。可那些反抗的英雄豪傑,卻也有不少。如今他下了令要處斬皇帝,你說,那些人會怎樣?”

  二寶聽藍翎說了一堆英雄武林江湖陰謀的話,一時間竟然迷糊了。搖了搖頭說道:“會怎樣?那還會怎樣啊?”

  第二夢卻聽懂了,恍然大悟的說道:“原來如此。若絕無神十五那天真的要處斬皇帝,大批的仁人義士定來解救。屆時,再提前埋伏,待那些人來了一網打盡。豈不是省了他不少麻煩?”

  藍翎淡了點頭:“他這意圖太過明顯,但那些人怕就算是知道這是個陷阱,為了他們所謂的國家大義也定會奮不顧身的往火坑裡跳。所以,我們必須在這事情發生之前,救出皇帝。”

  第二夢知她說的有理,點了頭說道:“翎兒,你在此養傷,我去。”

  藍翎卻笑道:“呆子,哪有你一人去的道理。可是嫌我武功低微,入不了你的眼了?”

  第二夢被藍翎說的語塞,半晌隻道:“不……不是……只是……”

  藍翎也不答話,只是轉身回了房間收拾了細軟,把第二夢的刀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說了一句:“你不走?我可走了。”便出了延州客棧。第二夢看著自己的刀發呆,半晌才反應過來,衝出了大門急急叫道:“翎兒,等等我啊。”

  二寶瞧著兩人一前一後的背影消失,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這兩個人也怪了,每一次都是來去匆匆的。好在我也慣了,下一次見面,又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咯。”

  卻說藍翎徑自騎了馬離開,知道第二夢在後面追著,行的也不快。但聽身後腳步風聲一響,第二夢已經跨坐在馬上伸手環住藍翎胳膊將她手中的韁繩接過去。歎了一聲道:“翎兒,你怎麽還是這麽愛生氣啊。”

  藍翎隻道:“你若是為了我,耽誤了救中州的大事,我怕是要真的生氣了。”

  第二夢的下巴抵在藍翎肩膀上,來回的蹭了蹭,她知道如今藍翎說了這話,是實實在在的將她第二夢的事情當做自己的事情在擔憂。而此間的事情也確實不能再耽擱,隻輕聲笑著說了一句:“翎兒,多謝。”

  藍翎也不答話,只靠在第二夢懷中兀自思索如何解決此次的事端,卻聽頭頂上撲棱棱一聲,抬頭觀瞧竟是一隻貓頭鷹,在她們頭頂盤旋了一會兒,拍拍翅膀向西飛走了。藍翎盯著那貓頭鷹的去向發了呆,覺得這隻鳥兒非常熟悉,卻不知在什麽地方見過。第二夢似是在想著自己的事情也沒有在意那貓頭鷹,仍是縱著馬兒一路往東行著。

  兩人行至黃昏,眼看再走不遠就要入了延州與皇城之間那一片戈壁。第二夢見藍翎神情懨懨的沒甚精神,怕她重傷又複發,行的更慢。直說道:“翎兒,再走不遠是一片戈壁,如今時候晚了,咱們就在此處找個地方歇腳。明天再走吧。”她說完等了一會兒,卻不見藍翎回答,停下馬來又叫了一聲翎兒。藍翎方才如夢初醒一般的看了看她問了句怎麽了。第二夢瞧著她像是有心事一般問道:“翎兒,你在想什麽?”

  藍翎這一路都在想那貓頭鷹。覺得甚是熟悉卻偏偏就是想不出來在哪裡見過。但聽第二夢問了,張了張嘴卻也沒把這事情說出來。只是覺得如今事態已經挺亂的,自己也就別說這些有的沒的來擾了大家的心。搖了搖頭隻說了一句許是累了。第二夢看藍翎面色不佳,心中更是擔心,指著前面的一處農舍說道:“我們去前面看看。在這裡休息一晚吧。明日在上路。”藍翎點了點頭,翻身下了馬。第二夢跟著下了馬跟在藍翎後面牽著馬走。待到了農舍近前卻被藍翎向後一推,不明所以的後退了幾步靠在了馬身上。藍翎跟著後退到她身邊,直說道:“屋子裡好像有問題。”

  第二夢定睛觀瞧那農舍,這時候太陽已經落下去,屋裡黑漆漆的似是沒有一點燭火。也覺得不太對。此地在戈壁旁邊,雖然偏僻,平日裡卻是有些農戶的。她轉頭看了看四周那零零散散的幾處農舍,也都是黑漆漆的沒有亮光。心中更覺奇怪。藍翎隻道:“門是虛掩的。裡面要麽沒有人,要麽,有死人。”

  “難道是絕無神?”第二夢拉了藍翎的手,她雖膽大心細,如今卻不得不顧忌著藍翎的傷勢,扶了藍翎上馬不想在此多做停留,抬腿蹬了馬磴子剛要上馬,忽覺背上背著的龍骨不住震動,面上一驚,蹬著馬磴子的腳一滑險些摔倒,隻低聲對藍翎說了一句:“糟糕,龍骨異響,怕是周圍有危險。”藍翎坐在馬上四下觀瞧,黑暗之中也沒有什麽異樣。剛要下馬卻聽四周一陣土石翻動的聲音。這聲音對她來說太過熟悉,正是那東瀛流寇的忍術。倒也不慌,只是下了馬拔了軟劍站在第二夢身側說了一句:“東瀛人。”

  第二夢還沒來的及說話,兩人四周便嘩啦啦的從地底下竄上來數十個鬼臉人,瞬間把兩人圍了個結實。第二夢但見對面人人帶了鬼臉面具,在暗淡的月光之下泛著銀光,頗有一種從地獄爬上來的修羅之感,想到藍翎說是鬼臉農夫殺了自己的父親,想著定然都是絕無神一夥的,手一抖輕刀已經出鞘,寒光一閃便要上前卻被藍翎抓住,藍翎低聲隻道:“他們人數眾多,我們只有兩個人。恐怕寡不敵眾。找一個機會先甩開他們。”第二夢心下明了,那些鬼臉人卻已經攻了上來。伸手就衝著自己背上的龍骨而來。第二夢心中一驚,卻不知道這些人怎麽這麽快就知道龍骨在自己身上?絕無神果然有點本事。當下更是不敢輕敵,眼見四下皆是東瀛人,怕是越耽擱越難以應對,輕刀在手中一旋朝著人群便飛了出去,精神聚氣將真氣蘊與掌間以氣禦刀,正是那一招毀天滅地。霎時間刀鋒過處竟將那些鬼臉人頭上的面具全都削了下來,六七個人撲通倒地。第二夢搶步上前在半空中接了刀,但聽身後呼呼風聲知道背後又有人來,腰上用力身子一擰,手中那輕刀劃出一條帶了銀光的半弧,將那人從頭至腳竟劈開了兩半。

  那些鬼臉人知道第二夢不好對付,雖然損了幾個人,卻也不後退,潮水一般的又湧上來。他們似是知道那龍骨在第二夢身上,也不理藍翎,皆是一股腦的衝著第二夢而去。藍翎但見第二夢在戰圈之中與他們纏鬥,心下著急,奈何重傷未愈,力氣總是使不太出來。又瞧著那些鬼臉人根本不理自己,想著如此下去第二夢遲早體力不支,到時候就真的吃虧。左思右想不敢遲疑,上了馬用力一夾馬肚子催著馬兒衝進了人群之中。那些東瀛人本來注意力都在第二夢身上,哪裡想到藍翎還會騎了馬衝進來,沒有提防,一時間竟被馬兒撞翻了幾個。第二夢剛剛一腳踹開一人,聽見馬蹄聲響,轉頭一看是藍翎騎在馬上朝自己而來,知道她的用意,足尖一點也不戀戰飛身上馬坐在藍翎身後,拉了馬韁,右手用刀柄使了狠力打那馬兒。馬兒被打的長嘶一聲用盡了力氣拚了命的疾跑。第二夢轉頭瞧那些鬼臉人被拋在後面,停了腳步也不追,只是站在那裡定定的看自己離開,心中奇怪,卻也不敢耽擱,本欲休息一晚再行趕路,是知道深夜戈壁甚是寒冷,又極危險,如今被這些東瀛人一折騰,那馬兒又被打的疼了一路狂奔也不顧路,一路奔到了戈壁之中。帶那馬兒終於奔的累了停下來,月已掛上天空。戈壁之中空無一物,只有地上土石,幾塊奇形怪狀的石頭歪歪斜斜的躺在地上。第二夢將藍翎圈在懷中生怕她凍著,方才一戰她卻也耗費不少體力,也不說話只是暗自調息。藍翎輕聲問道:“呆子,你可還好?”

  第二夢但聽她叫自己,急忙說道:“我沒事。倒是擔心你。”

  藍翎看了看四周,低聲道:“他們也是奇怪。好像知道龍骨在你身上一般,都去打你。卻為何不來打我?”

  “絕無神果然厲害,我遇到你拿到龍骨之後便再也沒有從延州客棧出去過。他們怎麽會知道我們什麽時候離開了延州,還知道龍骨在我這裡。”

  藍翎歎了一聲:“無論如何,此時我們算是被盯上了。如今之計是趕快趕到金剛門與你大哥匯合。多些人保護龍骨,我們才能去做其他的事情。”

  第二夢點點頭,隻說了句:“哎,翎兒,也只能辛苦你了。”

  藍翎笑道:“你也太小看我。快走吧。”

  兩人騎了馬在戈壁之中行的倒也不快,卻沒走多遠又遇到了一隊東瀛人。第二夢被煩的擰了眉頭,眼見著面前的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這可如何應付。怪不得之前的一隊人馬沒有追上來,原來早就知道他們還有人在這裡等著。知道又是一場惡戰,如今對方人數如此多,自己與藍翎根本不可能全身而退。眼看那些人便要攻上來,第二夢心下琢磨著自己擋住他們讓藍翎先走,忽然聽人群之中傳來聲聲慘叫。戈壁空曠,那慘叫又極為淒厲,所有人皆是大驚轉頭往後方去看,但見在那隊伍中間,鮮血四濺慘叫聲不斷,幾個鬼臉人竟然硬生生的被撕裂開來,那場景血腥異常,在月光之下極為恐怖。第二夢不住的倒退了一步擋在藍翎身前。如今那東瀛人瞧見這場景,都不去管第二夢了,皆是定了步子轉向了人群之中。但見月光下一條頎長的身影泛著黑色的氣,蓬亂的頭髮遮擋著半邊臉龐,也看不清楚模樣。手臂之上皆是鮮血,順著指尖一滴滴的滴落在地上。那些鬼臉人見此場景心中估計也是怕的厲害,站在那裡拿著自己的兵器卻不敢上前。嘴裡嘰裡呱啦的說著話,一群人將那人圍了起來。第二夢與藍翎被擋在外面看不清楚裡面情況,只聽的慘叫一聲連著一聲沒有停過,不消一會兒那外圍的人如同被什麽東西吸了進去一樣接二連三的被殺。剩下最後一人更是轉身便要逃跑,卻不知身後黑影如閃電一般的飛馳而至,徒手由掌變爪一招竟穿透了他的胸口,硬生生的給掏了一個血窟窿。那人正巧奔在第二夢近前,那四濺的鮮血隨著夜晚的風飄到她的衣服上,藍翎被第二夢擋著,隻覺第二夢周身一個寒噤,急忙拉了她的手扯到自己身邊。第二夢一閃開,她方才看見面前一個東瀛鬼臉人胸口的一個血洞往外冒著血撲通一聲倒在地上。他身後那一隻血手還帶著粘稠模糊的血肉,月光之下周身的煞氣恨不得包裹了整個戈壁。

  是時月已高升,柔和的光與此時的詭異氣氛融在一起生成了一種更加奇怪的氣息。 第二夢與藍翎並肩站著沒有動,卻見著那人背後方才還氣勢如虹的東瀛人盡數倒地,皆不知此事究竟什麽來頭。第二夢定睛瞧了面前那人,隻覺得甚是熟悉,但那人蓬亂的頭髮擋著臉,也看不清楚,可那身體輪廓卻真真的像極了一個人。那人也不動,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如同野獸一般。似是感受到了什麽力量,不得不停下來。第二夢與藍翎也不敢動,生怕自己一動便觸動了面前這如地獄裡惡鬼的神經。便是在這時,第二夢背後的龍骨突然發出了一聲奇異的聲響,如同龍鳴一般,不住的震動。兩人被下的皆是抖了一下,面前那人聽得此聲卻是一怔,抬起頭仰看天空嗷的大吼了一聲。他這一抬頭,脖子上掛的一個吊飾卻恰好從衣服裡半露了出來,第二夢但見那吊飾心中又驚又喜,那人抬頭正好將面龐應在月光之下,如今卻是終於看清楚了。藍翎瞪大了眼睛一臉震撼。第二夢卻險些流下淚來,隻叫了一聲:“二哥!”

  此人真真正是那入了魔的流風。然第二夢心中激動叫了他一聲,卻並未喚醒他半分人性。他此時腦中一團亂麻,眼前場景盡是血紅色,根本分不清敵我,聽的第二夢這樣一叫,隻覺得心中魔性又起,伸出那帶了血的手一把就卡住了第二夢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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