駿府城一處院子內十步一崗,看守嚴密。裡面關押著一位大人物。關口親永帶著位佝僂的仆人,仆人手上提個食盒,兩人一前一後走進院子。送餐雜務本不用他親自前來,但他有不得不來的理由。走到房門前,關口親永接過食盒,揮手:“退下”。守衛和仆人都走到五十步之外,他拉門進去,和跪坐在房間中念經的人說道,“泰朝大人在下來看你了。” 朝比奈泰朝自從忠良在三河自立後,被幽靜一年多。頭髮和胡子長期沒有打理,披散一片,精神卻還顯得不錯。他睜開眼睛,放下合什的雙手:“親永大人是來傳達切腹命令麽?”
關口親永搖搖頭,跪坐下,故作關切:“主公有這個意思,但沒有正式下達命令。泰朝大人,你還是趕緊離去,在下幫會你掩飾的。”
朝比奈泰朝聽了一臉平靜:“忠義之死,也算是武士好的歸宿。親永大人,命令下達後請幫在下介錯。”
“喝!到時候在下會親自送大人上路。”關口親永作痛惜狀:“今川家最後一位支柱也倒下了,義元公之後今川家就不可挽回了嗎?”
今川氏真不是水野忠良的對手,朝比奈泰朝確信,義元公一死他就在為吞並今川家做準備,甚至還弄出血書讓國狀。就連自己身陷囹圄也是他兩步算計就達到了目的。是不是更早就開始算計了?朝比奈泰朝被自己的想法驚出一身冷汗。覺得荒謬不再去想。
“也只能如此,天下豈有不滅者,我等也只不過是渺小一物。”朝比奈歎到。
“哀歎悲觀不是真武士所為!泰朝大人”關口親永聽了很是不悅,“上不能護衛主家,下不能保全族人,算什麽忠義。我等還又別有他途。”
“餓~親永大人有話直說,請不要繞彎子。”朝比奈泰朝再悲觀也不是愚人,關口親永的話中話怎麽會聽不出。
“我是說我們還有別的辦法。”關口親永表情一變,笑著。先前的情緒都是裝出來的:“泰朝大人,忠良殿率領一萬兩千大軍圍攻高天神城和卦川城,戰況正急。主公已經派出使者向北條家和武田家請求援軍。”
“援軍?糊塗啊,北條家也就罷了,武田軍一來駿河是不是本家的就難說了。”朝比奈泰朝捶著胸口,苦臉焦急道:“親永大人,你怎麽不勸阻主公呢?”
“勸了卻不管用。”關口親永壓低聲音:“所以為了今川家,我們要另想他途,忠良殿是義元公的女婿,所以~~。”
朝比奈泰朝明了他想要說什麽,驚慌看下四周,:“親永大人在下不知道你說什麽?請回吧。”稍有不慎,一族人性命都不保。
關口親永坐著不動:“放心,附近沒有他人。忠良殿說,他來了氏真公可以保存家名,繼續供奉先祖。武田或是北條來了,義元公的血脈就可能斷絕。我們要三思啊。”
“是忠良殿給你說的承諾?”
關口親永神秘點頭,朝比奈的態度八九不離十了,“是的。而且玖姬夫人是忠良殿的側室,忠良殿來了泰朝大人也就不用為一族擔心。你說是不是?”
何止是不用擔心,高官厚祿都有可能。
“容在下再想想。”和忠良姻親關系與義元公的大恩,讓他搖擺不定。
“還想什麽?瞬息就萬變啊,泰朝大人。要是不抓緊,武田軍就來了。忠良殿是義元公的女婿!”關口親永幾乎是貼著朝比奈臉勸道。
不管是自己還是氏真的命運都在自己一念之間就要決定。
猶豫不決的上選,還不如當機立斷的下選。朝比奈拿出大將的決斷:“需要我做什麽,請親永大人吩咐,不過在下投靠的是義元公的繼承人,而非水野家。這點武藝要明白。” “有泰朝大人這句話,我就放心了。”關口親永走說完走到門外,把帶來的仆人招進來。
仆人佝僂著身子跑進來,在食盒裡拿出梳子和小刀。
“泰朝大人你先打理一下換上他的衣服出去,和我一去出去。”
“好!”朝比奈已經做出決斷,不再猶豫。很快胡子和頭髮都打理好,仆人把自己衣服脫下給朝比奈穿上。換好衣服仆人身體一直,變成挺拔男子。背對著房門坐下,背影看去和朝比奈非常相像。朝比奈也學著仆人的樣子佝僂身體,走在關口親永身後,穿過道道守衛,走脫出去。
看押的組頭總是感覺有些不對勁,但關口親永是家中筆頭,哪裡敢盤查。心中實在放心不下,走到遊記朝比奈的房間從門縫看去,‘朝比奈’正面壁念經。“我多疑了?好事眼花了?”反正朝比奈還在就不用管了,組頭對護衛叱喝幾句提高警惕,然後離開。
朝比奈和關口親永回到他家,被帶到後院一間院子。裡面居然坐滿了人,不是在整理盔甲,就是在保養武器。
“親永大人難道你要!”朝比奈吃驚到。
“兵諫,是兵諫。”關口親永強調:“只有這樣才能讓勸諫主公。”
“好吧,只能拚了。”朝比奈泰朝咬著牙:“成功後必須由我負責主公安全。”
“這~~”關口親永猶豫想到,自己在軍中沒有威望,手中又沒大將,只能仰仗朝比奈鎮住實力派,同意到:“一切就拜托大人了,今天晚上我們行動。”
說完自己走回自己房間,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坐在地上:“給我端點水上來。”連喝幾杯才穩定住。關口親永想不到自己也有一天會下克上,自己的能力自己很清楚,附庸風雅,跑跑外交,處理政務是自己擅長的。決斷生死真不是自己能做的,如果不是被人用‘劇本’和生命威脅才不做去冒險。“上了船就下不去了,難辦啊。”獨自一人歎息一聲。
行動時刻,關口親永作為家中筆頭,氏真不理政務,大權一手抓。輕松地調開守衛,用換防的名義接手本丸外圍防衛。帶著朝比奈向天守走去。
“什麽人。”護衛侍看見黑暗中有人走來叱喝到。
“是我”關口親永,帶頭走上前。
護衛剛想見禮,發件關口親永身後大批士兵,意識到不對,剛想喊叫,朝比奈衝上去揮刀橫斬,攔腰劈成兩節。
“不要拖延,速速佔領天守。”朝比奈滿身鮮血,帶頭走入天守。
今川氏真正在和幾個美妾正在翻雲覆雨,忽然一個滿身是血的人撞破紙門,摔倒進來死掉。
“啊啊啊~~死人”氏真和美妾抱頭嘶叫。朝比奈和幾個武士提刀進來,掃了一眼房間,“女的帶下去。”
“哈!”武士獰笑著抓起赤裸的女子拖出房間。
“朝比奈泰朝是你!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氏真裹起被單在角落瑟瑟發抖,恍如驚老鼠。
朝比奈見他的樣子,只有恨鐵不成鋼的悲哀。“哎~好好守衛主公。”剁下腳走出房間。
“泰朝大人捉到早川夫人了。”房外一個武士稟報到。
“請來和氏真大人在一起吧。早川夫人是北條氏康之女,必須好生對待。”朝比奈說道。
“哈”武士下去。那邊傳來清脆的女子叱喝聲:“放肆,我是今川家的正室夫人。讓開!我自己走。”
一個豔麗,不失堅強的女子昂頭走來,在朝比奈面前停下:“朝比奈大人想把我們夫婦怎麽樣。”
朝比奈先見禮再回答:“在下以性命擔保兩位的安危。”
早川夫人沒說什麽走入房間,朝比奈聽見裡面氏真叫道,“早川救救我!”
膽量還不如女子,這樣的主公,哎~心中只有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