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寶一愣,這才想起來自己回宮後忘了去一趟淨軍住地打招呼了,馮保化名的老程消失了估計沒什麽人去關心,但是把糞車弄丟了可是要追責的,魏忠賢估計沒法交代這個理由。
忙追問道:“那他現在哪裡?”
老太監道:“大領班如何問話,小魏子都不肯說出糞車如何丟的,大領班一氣之下,將他捆綁起來吊在樹上,現在還沒有放下來呢。”
小寶大怒,問道:“什麽時候的事?現在還沒有放下來嗎?”
老太監道:“晚飯時分就吊起來了,老奴推車出來看見還在吊著,恐怕身子都要吊廢了。”
小寶倒吸一口冷氣,晚飯時分吊到現在,我地乖乖,這不是吊了三個多時辰了,上次老子讓恭妃那娘們吊了不到一頓飯功夫,兩膀子就跟折斷了一般,魏忠賢被吊了這麽久,別真的給吊廢了。
急忙一把將老太監從地上拽起來,吼道:“快點,帶老子過去,奶奶地,連老子的兄弟都敢吊,這個甚麽鳥領班作死也不找個黃道吉日。”
回頭又對隱在暗處的月兒道:“你在此等著,我去去就回。”
兩個老太監以前也算是一方人物,只是在宮鬥中慘敗,雖然留了一條性命,卻在這淨軍中乾這些腤臢活兒這麽多年,早就死了當年的雄心,如今無論別人是死是活都跟他們無關,只是落了個不花錢看熱鬧,自然希望事兒越大越好。
那個淨軍大領班平日裡作威作福,將這幫垂死的老太監欺負的如同豬狗一般,稍不順心就往死裡打,所以這些老太監心裡都對他怕得緊,如今見這位東廠大檔頭髮怒,想必那位大領班要倒霉了,當時心裡就高興起來,忙不迭地爬起身頭前帶路。
一路上也不知道穿過多少甬道小巷,遇到好幾次巡夜羽林衛,小寶一亮東廠腰牌,誰敢多嘴問他,領著兩個老太監走得飛快,風卷一般就闖進西北角一處荒涼的大院中,沒進門就一股惡臭順風飄來,正是淨軍住地。
一進院子,兩個老太監就不敢再進去了,免得被大領班看見是他倆把這位煞神引來的,要是今晚大領班不死,接下來就該他倆死翹翹了。
他倆指著院中一棵老槐樹悄悄道:“大檔頭,您看那樹下面吊著的沒?那就是小魏子,老奴們不敢惹事兒,這就走啦,您自己去找大領班吧,他就在那間亮著燈的屋裡。”
小寶哼了一聲,走到樹下抬頭一看,果真是魏忠賢被吊在上面,雙目緊閉,月光下面色白的滲人,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小寶雖然對歷史上的那個九千歲魏忠賢沒什麽好感,可眼前這位那是跟他結拜成了把兄弟的人啊,平日裡相處甚歡,交代他做事也很得力,對自己也是恭敬有加,今日落得如此淒慘的境地,怎麽不讓小寶怒火攻心。
“魏大哥,魏大哥。”他壓低嗓子喊了幾聲,魏忠賢動也不動,估計是昏死過去了。
他又拔出靴筒裡的匕首往上夠了夠,希望把繩子割斷,可惜他個頭太矮,繩子吊的太高,跳起來還差得遠呢。
麻皮的什麽狗屁領班,老子現在就弄死你出出這口惡氣,小寶索性不去管魏忠賢了,提著匕首大踏步跑到老太監指點的那間亮著燈的屋子,一腳將門踹開,轟隆一聲,本就破朽的門板被他踹出了一個大洞。
嗷嗷兩聲驚叫,燈光下兩個光溜溜的人從床上跳起來,一男一女,唯一有區別的是,女的兩個晃蕩的晃瞎了小寶的雙眼。
狗日的,連個淨軍的小小領班都能泡到菜戶,這宮裡的宮女們都憋到什麽程度了。
那個光溜溜的太監慌忙之間扯過一條床單把自己裹住,讓小寶沒想到的是,他首先給了那宮女一巴掌,怒喝道:“你不是說你沒有人了嗎?怎麽跑來捉老子的*?”
那宮女無緣無故挨了一巴掌,她也不是省油的燈,連床單都不裹,一把猛撲過去,就這麽甩著兩隻大木瓜,雙手在那太監臉上亂抓,口中哭道:“你敢打我,老娘跟著禦膳房丁公公的時候,他都舍不得打我,你這挨千刀的死淨軍,竟敢打我。”
小寶大汗,禦膳房的丁公公?居然跟老子一個姓。
見這對狗男女廝打在一起連罵帶嚎,小寶實在看不下去了,掏出腰牌大吼一聲:“東廠大檔頭在此,還不給老子滾過來跪下。”
東廠大檔頭五個字一出口,屋內的空氣頓時凝固起來,兩個肉身如同泥雕木塑一般,當場就僵在那裡一動不動了。
過了一會兒,那太監驚醒過來,哆哆嗦嗦指著那宮女道:“你,算你狠,你連東廠大檔頭都能勾搭到手,為什麽跑來害咱家?”
小寶又是一臉的瀑布汗,再看見那宮女也慢慢轉過身來,臉上浮現一層驚喜的媚笑,搖搖晃晃她的兩個大木瓜,就要對小寶說話。
老子要吐了,小寶不給她搭茬的機會,將手中匕首在空中一揮,冷聲道:“東廠辦案,淨軍領班過來跪下,無乾人等速速閃避,否則別怪老子刀下無情。”
東廠辦案四個字一出口,兩個男女又是渾身一震,那太監臉色頓時蒼白起來,渾身開始劇烈哆嗦,那宮女再也不敢吭聲,慌慌張張下床,抱起自己的一疊衣服,撒腿就往屋外跑,就這麽衝出門去,一個白影消失在黑夜中。
那太監哭喪著臉爬到小寶面前跪倒,帶著哭腔道:“小的……小的不知道身犯何罪,還請大檔頭明示。”
小寶陰惻惻道:“我懷疑你意圖謀反。”
“麻皮的快起來,少跟老子撞死,快起來……”
他氣急敗壞用腳使勁踢那太監,怎奈就跟踢在一灘死肉上,這孫子一聽小寶說他意圖謀反,雙眼一翻白,一口氣沒接上來就癱軟在地,人事不省了。
踢了好幾腳,那太監動也不動,小寶摸摸頭,試探著伸手試試他鼻息,不由得目瞪口呆。
“麻皮的這麽不經嚇,就這麽嚇死了?”他嘀咕道。
想想還是不敢相信,看見桌子上有一個粗瓷大茶壺,看看裡面有大半壺冷茶水,就拎起來一股腦潑到他臉上,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看來是死透透的了。
這下有些抓瞎了,他哪裡知道意圖謀反這四個字在這個年代的威力,本來只是順口說出來嚇唬嚇唬這孫子的,沒料到這些淨軍太監都是在宮廷爭鬥中死過一回的人了,早已成驚弓之鳥,哪裡經得住這一嚇。
沒辦法,他跑到院子裡大聲喊道:“還有人沒有,快點給老子出來。”
他這邊的動靜其實早就驚動了旁邊幾間屋子裡輪休的幾個老淨軍,只是大家先前隱約聽到東廠辦案幾個字,誰敢吃撐著了出來看熱鬧,現在小寶在院子裡一喊,幾個人知道不露面也不行了,一個個縮頭縮腦,戰戰兢兢從自己屋子裡出來,老老實實走到小寶面前跪下,不敢吱聲。
小寶看著這五六個哆裡哆嗦的老淨軍,溫言道:“你們莫要害怕,本檔頭前來辦案,只針對那個淨軍領班,與你等無關。”
一個老淨軍大著膽子回道:“敢問大檔頭,喚小的們出來有何差遣?”
小寶道:“先廢話少說,你們快去把我兄弟小魏子放下來。”
幾個老太監慌忙回屋搬凳子,七手八腳將魏忠賢從樹上放下來,解開綁縛,將他抬到他自己的屋內床上平躺。
小寶過來檢查一下,發覺他只是被吊的狠了,雙臂烏黑腫脹,呼吸倒還正常,料無大礙,也就松了口氣,吩咐眾人取過一杯冷茶給他灌了下去,魏忠賢這才悠悠醒來。
一睜眼見身邊站著的正是小寶,不由得抽噎道:“小寶兄弟,哥哥我可是在夢裡嗎?”
小寶寬慰道:“魏大哥休要害怕, 兄弟我救你來啦,你放心吧,一切事情都有兄弟我來料理。”
轉身對幾個老淨軍道:“本檔頭前來辦案,撞見那淨軍領班與一個宮女私通,淫穢宮闈,罪大惡極,那領班驚慌之下一口氣沒接上來,馬上風發作當場就死啦,你們可曾聽清楚了?”
老淨軍們哪敢說半個不字,再加上那領班平日裡仗著年輕力壯,對他們欺負的緊了,誰又願意為他說半句好話,紛紛道:“是是是,小的們都看得清楚,聽得明白,這領班惑亂宮闈,罪大惡極,死有余辜。”
小寶點點頭:“嗯,既然你們都看明白了,等有人來調查就這麽說,如果誰要是有什麽不同的意見,本檔頭再回來找你單獨聊聊。”
老淨軍們連連說不敢,讓東廠大檔頭來找你單獨聊聊,這不是開玩笑嗎?這簡直就是打著燈籠上茅房,找屎啊。
小寶見魏忠賢已經緩過起來,便打發幾個老淨軍各自回屋,待明日清晨再去報主管太監。
又對魏忠賢道:“魏大哥,我已經給你找了一份好差事,酒醋面局甲子庫庫丁,以後就不要乾這淨軍的活兒啦。”
魏忠賢聞言大喜,這甲子庫庫丁可是一份肥差,油水那是大大的有。激動的早把身上的傷痛拋到九霄雲外,一把抓住小寶的手眼淚汪汪道:“小寶兄弟,哥哥我……我從認識你的第一天開始,就知道遇到貴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