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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唐》第七節:貓膩
  村中老少數百名,識文斷字的屈指可數,馬周又是其中最拔尖的。這樣的少年才俊把握機遇,前途不可限量,馬家祖墳冒煙嘍!老族長大為欣慰,便有心栽培馬周,助他早日成名。

  老族長拍拍榻邊,要馬周和他同坐。

  馬周不習慣坐榻,客氣婉拒,站著和他說話。

  老族長笑了,此子不僅有學識,還很懂事兒,總有一天馬莊會因馬周而被世人牢記。當時和氣說道:“馬莊的事情我說了算,要請郡城出兵非村正出面不可。事不宜遲,你現在就去郭化元家走一趟,把我的意思也帶到,請他務必速到上面稟報詳情。”

  “謝老族長信任,您意思是隻讓我一個人去?”馬周左右看看,自己太年輕了。第一次和村正面對面談話,卡殼說不上話時,旁邊有人幫著說幾句最合適。

  老族長年愈花甲,經歷過北齊、北周、隋朝的成立和覆滅,見識過許多大場面。一眼看穿馬周不自信,便鼓勵道:“人啊,早晚有長大獨自擔當大事的那一天。你雖還年輕,不防試試。他郭化元是本村人,又不是吃人的妖精,有什麽可怕的?”

  “那好吧,晚輩姑且試試。”老族長的信任使馬周豪氣頓生,副科級小幹部有什麽可怕的嘛!

  告別老族長和眾人,馬周犯著疑慮向郭化元家走去。馬周並不知道,自己走後,老族長是如何教訓天官的。

  老族長看中馬周是好苗子,又認定他非池中之物,馬莊留不住他,而宗族事務必需有人主持,除去馬周,就數天官能耐大,雖然選他是瘸子裡挑將軍,還是比較合適作宗族繼承人。為開導他不要小器肚腸,不要和馬周過不去,老族長可謂用心良苦。

  去郭化元家的路上,馬周思考著如何和他交談。他不是普通的鄉民,曾是隋朝高官,經歷過大風雨,察顏觀色本領超人一等。千萬不能使他從自己身上看出破綻,不然恐怕難以應付。

  到郭化元家門口,馬周發現他家並不是高門大院,而是夯土築成的大院落,地下奠基大概較厚,比鄰居的房屋高出來一層。

  這就是落魄鄉官的微妙心理,既想保持從朝廷退下來的高位,顯得與眾不同,還不得不考慮鄰裡的感受,比鄰居高出來一點點,他就心滿意足了。高出去太多,鄰居還不樂意,誰願意自家宅子被壓著一頭,一輩子沒翻身機會?

  郭化元家的漆紅木門疙裡疙瘩,做工也不精致,兩扇門緊緊關閉,院內靜悄悄的。這在鄉下已屬高級待遇,自家連籬笆牆也扎不起,和郭化元家比差距就大了去了。

  馬周站在門口拿著門搭鏈“啪啪”“啪啪”敲了幾下。敲兩下代表熟人來訪,敲三下代表報喜,敲四下代表報喪,咚咚咚一通亂敲是怎麽回事?這是強盜來了!

  敲門的聲音也不能太弱,太弱主人聽不到,太響吵人也不禮貌。敲門後隔一會兒,沒人答應再敲,一直梆梆梆敲下去,不尊重主人,也不可取。

  賈島琢磨“僧敲月下門”和“僧推月下門”入了神,騎著毛驢衝撞韓愈的儀仗隊。韓愈是大詩人,心胸寬廣,不僅沒治他的罪,還幫著參考哪個好。

  一番思考,韓愈告訴賈島“敲”好。晚上去別人家,門從裡面頂著根本推不開。就算開著門不敲門就進去豈不莽撞?夜深人靜時敲門的動靜,給安靜的夜晚平添幾份生機,襯托環境更加幽靜詩意盎然。由此可見,敲門的禮儀在隋唐時期十分受重視。

  自己來請郭化元出面搬救兵,又是年輕人,自然要懂禮。一直敲得胳膊發酸,裡面也沒動靜,馬周提高聲音喊:“家裡有人嘛?”

  好半天,裡面才傳出細碎的腳步聲,一名俏生生的年輕娘子在門內慌裡慌張回說:“來了來了,這就來,別再敲門了。”說著把門打開。

  映入馬周視線的是一名漂亮娘子,約有十五六歲,身材窈窕如柳,肌膚光潔如瓷,放在自己的時代,也是標準的女神。仔細看卻發現她臉色潮紅,眼帶驚慌,衣衫不整,貌似剛剛經歷一番驚心動魄。

  從穿著和臉上裝飾看,還是待字閨中的姑娘,大概是郭化元的女兒吧。可她和誰纏綿緋惻?而且還是自己家中,太不檢點,太過份了,馬周對她的第一印象立即反感起來。隋唐時期胡風甚重,雖說風氣開放,未出嫁娘子在自己家中與男人發生這種事情,也是非常非常的不應該。

  “你是誰,你找誰!”小娘子把馬周從頭到腳瞥了一遍,明顯呆愣片刻,才梗著脖子,板著小臉,帶著怒氣問話。

  這般惡聲惡氣使馬周有些尷尬,攪黃人家的好事,對自己肯定討厭。她在自己家做這種事,她的父親郭化元可能不在家,本想轉身就走,考慮到老族長親待,要說動郭化元去搬救兵,事關整個村子的安危,不得不耐下心來。

  馬周硬著頭皮回說:“我……我叫馬周,本村人氏,來向郭村正報事,他在家麽?”

  “哦?本村人氏?我怎不認得你?”那小娘子理理凌亂的頭髮,盯著馬周奇怪問道。

  馬周心說,就這種樣子,還懶得認識你,嘴上卻老老實實回答:“其實我也不認得你,這幾年我沒在家,可能彼此都有些面生吧?”女大十八變,幾年不見,郭化元的女兒變得竟然不認識了!

  那小娘子聽了馬周所說,微微點點頭,側身讓他走進院內。“諾,你要找的人在廳堂,自己去吧,我就不去了。”小娘子伸出纖纖玉指,指著堂屋沒好聲氣說。

  馬周邁步走向廳堂時,非常納悶,她怎以這種語氣說她的父親?她為何說“要找的人”而不說“父親”,難道她還不孝順父母?不過,像她這種傷風敗俗的女人,大多沒教養,不遵守禮教也實屬正常。可惜了她一身好相貌!馬周心裡有些惋惜她不知道自珍自重。

  站在門口看,郭化元家稀松平常,比鄉民條件稍好而已。走進院子,馬周才發現裝飾得十分漂亮。院落雖不寬敞,每處都極盡能事,花案精雕細琢,打磨光滑,光線一照,熒熒其華。

  主屋房簷外延近丈,窗紙潔白若玉,東西廂房左右對稱,五尺回廊,曲徑通幽。這開銷至少百兩銀子。這還是院落,更不用提廳堂!肯定也是按呆在朝廷時的豪華可勁裝潢,那時郭化元肯定積蓄不少錢財。如今屈居鄉下,不敢顯露財富,才在裡面使勁修飾。

  走到廳堂門口,探頭瞟了一眼,裡面果然如自己預料一樣。廳堂內一名身材高大的男人,正在束腰帶,襆頭還沒有戴好,臉上也是一片潮紅。聽到門口有動靜,那男人轉身快速看了一眼,打著官腔,冷冰冰說:“在外面先呆一會,我叫你,你再進來!”

  馬周一愣,急忙抽身出來,站在門外發愣。我了個去!他……他……他大概就是郭化元,為何他也面帶潮紅?難道剛才他也做了好事……難不成他和自己的女兒……這絕對不可能!虎毒還不食子,他怎麽能做出如此背逆倫理之事?絕不對可能,這裡面一定有貓膩!

  過了一會兒,郭化元咳嗽一聲,屋裡傳出一句話:“進來吧。”

  馬周這才邁步走進堂屋,一進門便盯著郭化元的臉色,看他是否有拘謹之態。但凡做了壞事, 心裡不安,臉上都會表現出來。馬周的察顏觀色也是有一定火候的,當仁不讓。

  細看之下,郭化元面如死水,水波不興,不見喜怒,不動聲色,貌似剛才根本沒發生任何事情。他的鼻梁不同於一般漢人,直而挺,像山峰高聳,眼睛細而狹長,眼角上挑,眉毛粗重而斜斜上飛,眼神冷酷而凌冽,精光四溢,不可一世。

  饒是馬周心理素質強大,練就鎮靜如山的氣概,見到郭化元的眼神,也不覺打了一個冷戰。好利害的眼神!

  以前讀過一些犯罪心理學,凡殺過人的犯人,臉上都帶著一種陰鷙和冷酷,視人命如螻蟻,視生命如草芥的蔑視感。連環殺人案的罪魁禍首眼神更加犀利,如經驗豐富的草原鷹盯著再劫難逃的獵物,似乎隨時會猛撲過去一擊而中,然後再若無其事離開案發現場。

  這種人的心理素質不是一般強悍,簡直就是萬裡長城永不倒。郭化元的眼神比連環殺人案的凶犯還凜冽幾倍,隻這種眼神就足以證明,郭化元手上一定死過不少人。

  遇到這種人,馬周倍感頭疼。

  尤其是郭化元的相貌不是絕粹的漢人,身上流淌著異族的狂野之血。馬周立刻聯想到陳兵邊界,當時對中原領土虎視眈眈的突丶厥族。突厥人就是這種相貌,和西方人的相貌較為接近。

  馬周的神經登時緊崩,心理防范提高到極點,面對這類人絕對不能有絲毫的大意,一個字也不能說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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