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雖然對方是個貨真價實的騙子,但顧小娣也不得不承認對方在裝“神醫”這件事情上還真是個行家,不但外表偽裝得像模像樣連氣質、神態也都頗有幾分神似,再加之他本身又懂一些醫理,這也難怪他能夠輕輕松松騙過這麽多人。
就這一點來說,顧小娣還真是絕對這個“神醫”是個厲害人。
可惜他的“厲害”卻不是用在正途上。
這樣想著,顧小娣不禁道:“既然這樣,那用了的也就算了,剩下沒用的就全數還了。不許再討價還價,否則我直接把你丟給我師父去處理。正好我師父還缺一個試藥的人,也省得他每次都拿我來做試驗。”
“神醫”一聽不禁渾身一抖,他雖然沒有做過試藥人,但想也知道試藥人有多麽痛苦,立刻一改方才不願討價還價的態度,道:“我答應就是了。”
“這樣最好不過了,對我們大家都好。”
“那解藥是不是可以給我了?”
“這可不行,畢竟你最擅長的就是騙術,我怎麽知道將解藥給你之後你不會直接帶著錢逃走?我可懶得費心費力地再去把你追回來。至於你究竟用什麽樣的理由跟借口將錢財退回去那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不過我勸你最好不要再動什麽歪點子,否則我下一次就不是這麽好說話的了,我會直接把你的畫像送去衙門,讓你成為官府捉拿的通緝要犯。”
“神醫”一愣,摸了摸臉,這才想起自己臉上貼著的假胡子也已經被顧小娣給拆穿了,這下可好。連真是面容都曝光了,只怕他想不順從都不行了。
想他騙了那麽多人那麽多地方,何曾受過這樣的屈辱?
這樣一想,“神醫”不禁有些憤憤然又不甘地道:“你是如何知道我易容了的?”
雖然他的確沒什麽過人的醫術,但他對自己的易容術卻很有自信,所以在最初查探得知顧小娣的身體並沒有抱恙卻偏偏臉上生了一塊爛疤的時候他產生過“此人是不是易容過”的懷疑,這也是他為什麽會在號脈過後要求仔細查看顧小娣臉部的爛疤的緣故。
因為自己擅長易容。所以他下意識就去懷疑對方是不是也易容了。
但也正因為他擅長易容。所以在詳細地觀察過顧小娣臉上的爛疤之後他十分肯定顧小娣並沒有易過容,她臉上的爛疤的的確確是貨真價實的。
所以他這才放松了對顧小娣的警惕。
只是沒想到,最終他還是栽了。
“呃——”事實上。顧小娣會拔下對方的假胡子這完完全全只是一個意外,當時她不過是想揪著對方的胡子好讓對方張開口將自己準備好的“毒藥”扔進對方的口中,誰知道歪打正著不但讓她成功給對方“下了毒”還順手拆穿了對方的易容術。
當然,這些實話顧小娣是不能夠當著“神醫”的面說出來的。所以頓了頓之後,顧小娣解釋道:“因為你的手太年輕了。”
“什麽?”大概是沒有想到顧小娣會給出這樣的回答。對方明顯一愣。
“相對於你偽裝後的年紀來說,你的手顯得太年輕了,下次要扮老人的時候記得手上的皮膚也要處理一下。”
“竟然……”怎麽也沒料想到原來是手暴露了自己的秘密,“神醫”此刻是真的顯得有些心服口服了。道,“這次算我輸了,我認。你放心。多出來的錢我會全數退還。事後還望你不要忘了將解藥交給我。”
“你放心,解藥我一定會給你。不過……”顧小娣頗感興趣地晃了晃從“神醫”下巴上扯下來的假胡須。道,“我對你的易容術很感興趣,你能不能教教我?”
顧小娣也是在剛剛那一瞬間產生的這個想法,因為她想到了水生。
既然她跟水生想要想辦法混進水生從前的家裡去,那有了這易容術可就方便多了,這樣一來水生即便是大搖大擺地從他的家人面前走過也都不會有人認出他來了。
“神醫”狐疑地打量了顧小娣一番,道:“你學這個是要做什麽?”
“你管我做什麽,你是教呢還是不教?你不想教也行,我不會逼你的。”顧小娣這樣說著,好似真的就放棄了要“神醫”教她易容術了一般,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只是突然“啊”了一聲,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補充道:
“對了,我剛剛忘記提醒你了,我剛剛給你吃的‘毒藥’其實並不會立刻死,只不過若是沒有解藥你每個月月圓之日便會毒發一次,一旦毒發渾身就如同千萬隻螞蟻撕咬一般,痛苦不堪,等到毒發七七四十九次,你的內髒就會因為毒藥的侵蝕而腐爛,表面上看起來你好像健健康康什麽事情都沒有,但內裡卻早已經化成一灘灘血水……”
“夠了,”“神醫”突然打斷了顧小娣的話,緊咬著牙陰沉著臉滿是不甘卻又不得不從地開口道,“我明白了,我教你也就是了。”
“哦,原來你這麽好說話啊,那就多謝了。我會在最快的時間內學會易容術,而你也正好借著這個機會好好想想怎麽樣將騙取到的錢財還回去。今天我就不打擾了,告辭。”說完,顧小娣便就真的轉身離開了,一副完全不怕對方會逃跑的樣子。
“等等。”“神醫”卻在這個時候叫住了她。
“還有事?”顧小娣停下來疑惑地問。
“神醫”指了指顧小娣的手,道:“胡子先還給我。”
顧小娣這才留意到自己手裡竟然還拿著對方的假胡須,於是笑笑將手裡的胡子朝對方扔了過去,之後才離去。
一見顧小娣出來,等候在門外的顧春花便立刻迎了上來,關切地道:“怎麽樣?”
顧小娣緩緩搖了搖頭,而後突然抬頭對還在門外排隊的眾人道:“大家都回去吧,‘神醫’突然身感不適,今日無法替各位看病了。”
屋內的“神醫”聞言不禁咬了咬牙,但卻也無可奈何,只能任由顧小娣胡鬧。
倒是守在門口的那個小丫頭在聽了顧小娣的話之後明顯露出了詫異的神色,轉頭看了看顧小娣又看了看屋內,旋即一扭頭推開門進了屋。
顧小娣猜想那小丫頭可能是進去問“神醫”為何會突然停止看診吧,笑了笑便拉著顧春花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