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她對我說了這些,難道,真的是喜歡我了?要不然,她對我說這些幹什麽?”
揚益從指縫間兒偷偷地望著謝雨馨,心裡江翻海覆,時有驚濤駭浪拍擊不休,心門怦然而動,卻不知,即將為誰而開?!
一時間,他竟然捂著眼睛在那裡掩耳盜鈴的看得癡了起來。
“喂,你這白癡,要看就大大方方的看,幹嘛欲蓋彌彰地掩著眼睛,從指縫兒裡往外瞄人?”
謝雨馨終於不笑了,正正顏色,將椅子向前搬了搬,湊近一些說道。
“我,我,你,你……”
揚益還是頭一次遇到一個這麽大膽而潑辣的女孩子,一時間因為被別人撞破了自己的心思而感到羞愧,同時,曾經的自卑心態又犯了,有些唯唯喏喏的,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連捂著眼睛的手指頭都不知道放下來,像個孩子似的把自己貓在五根指頭後面就以為全世界都看不到自己了。
“歎,揚益,你知道嗎?跟你在一起的這幾天是我三年來笑得次數最多的幾天,你這個人真是很奇怪,明明很沒趣,很木訥,很不解風情,可就是能在不經意間把人逗笑,別告訴我,你這是扮豬吃老虎,一種另類而高超的騙女孩子的技巧吧?!”
謝雨馨美麗的眼睛眨啊眨的,狡黠地望著揚益,其實是抱著不為人知的小心思在探揚益的底。
“我我我,我沒有啊,我從來都是這個樣子,呆呆傻傻的,從小就沒什麽做人的底氣,根本不是像你所說的那種專門騙女孩子的男人,我哪有那種本事啊?!況且,以前,我還是個無能而沒用的不能稱其為男人的男人,無論誰做我的女朋友,對我來說,都是一種愧疚,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唉,我不應該有女朋友,那是不道德的。”
揚益說到這裡,又開始自艾自憐起來,眼睛裡有著無法言說的深層次痛苦。
謝雨馨看到揚益再一次消沉鬱悶下去,沒來由的心裡一痛,趕緊岔開了話題,“好啦好啦,我只不過是說著玩的,你又當什麽真呢?別管你以前怎麽樣,現在誰敢說你是無能的男人啊,看看你一天十幾次……啊……”
謝雨馨也是忙中出錯,忙亂勸解揚益的過程中竟然提到了一個女孩子根本就不應該說的問題,而且還是如此的“尖端”與“前沿”,簡直太過敏感了。
說到關鍵處,她才猛然間回味過來,禁不住“啊”的一聲捂住了小嘴,美麗的臉蛋漲得通紅,心道,“該死,我這倒底是怎麽了?怎麽動不動就開始口無遮攔了呢?他該不會認為我是個很隨便的女孩子吧?真是羞死人了……”
謝雨馨又是羞臊又是擔心,禁不住低下頭去,心頭鹿撞,時不時偷偷看向揚益一眼,心裡莫名其妙地就有些緊張,甚至在祈禱他千萬別誤會自己。
“唉,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是這樣,整個過程就好像做了個夢,醒過來之後的一切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連我自己都錯愕不已,這具跟了我二十幾年的身體我現在都不知道是不是屬於我了。如果不是還有著幾處明顯的特征,我真是懷疑自己穿越了或是借屍還魂到誰的身上了。這個世界太奇妙了,有著我們太多弄不明白的事情。”
揚益顯然被謝雨馨的話勾起了心思,陷入了深沉的自語中,一時間倒是沒回味過來謝雨馨剛才話裡的漏洞與敏感字眼。
“還好,還好,這個傻子沒發現我的口誤,否則真是糗大了。”
謝雨馨暗自裡拍著胸口吐著丁香小舌在慶幸,臉上猶自帶著幾絲尚未完全褪去的紅潮。
“別想了,有些事情的發生與消失不是能由我們自己所左右的,反正,只要你健康的活著,是個正常人就好。喏,把衣服換上吧!”
謝雨馨扔過來塑料袋。
“什麽衣服?”
揚益懵頭懵腦地抓住了袋子,好奇地問道。
“你自己看唄!”
謝雨馨的臉騰的一下又是紅霞燒遍,嬌嗔地扔下一句話,轉頭逃也似的跑掉了。
揚益打開了袋子,頓時又驚又喜,巨大的幸福感化做一股子被人關懷的暖流與溫馨瞬流心上——那分明就是幾條新買的內褲。
在他已經清醒的情況下還給他買內褲,這能證明什麽?除非揚益真是傻子才不明白。
只是,他卻有些不敢相信,這一切倒底是不是真的。
“穿著真舒服啊,唔,尺碼比原來的那條大多了。最開始的那條內褲可真緊,勒得人一點都不舒服。”
揚益在心底開始進行了點評,順便也小小地讚美了一下自己突然間猛長個頭的兄弟。
“周姐,這對小情侶可真是大膽呢,竟然在病床裡就迫不及待地激情上了,都把床弄塌了,天哪,那個男的也太強悍了,才醒了沒多長時間就要跟女朋友那個,結果一激動胸口迸裂了,唉,都說色字頭上一把刀,果然不假呢。”
小呂護士吃吃地笑著,小聲地在跟王護士嘀咕著什麽。
“得了吧,嘴裡說著色字頭上一把刀,可心裡不知道怎麽百爪撓心地癢癢著呢,看來今天晚上你男朋友怕是有夠受的了。”
李護士長偷笑。
“唉,那家夥也沒什麽本事,最多一晚上兩三次,哪像那個幸福的女警花啊,人家男朋友可是位超級猛男,一晚上十幾次呢。”
小呂護士咂著嘴說道。
“越說越沒正經的了,噓,小聲點,那個警花出來了。”
李護士長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吱呀”一聲門響,謝雨馨從屋裡走出來了,臉上還紅紅的,神采飛揚,眉宇間揚溢著一片快樂與不為人知的幸福。
因為她看到了希望,生活中開始充滿了陽光味兒。
“小呂護士早,李護長早。”
謝雨馨笑著向著兩位護士打招呼。
“葉警官也早。”
兩位護士含笑向謝雨馨點頭,望向謝雨馨出門而去的背影,聽著她走路都帶跳的聲音,不禁心照不宣的相視一笑。
揚益的傷勢好得很快,隻過了不到一周,他便已經完全康復了,這也在醫院裡引起了一場小小的轟動,主治醫師連聲驚歎,這種體質簡直就是一個人類進化史上的奇跡,對此,揚益只能抱以無奈的苦笑,誰知道他身上倒底曾經發生過什麽事情呢?
謝雨馨倒是略略知道一點關於他的事情,只是,出於潛意識裡保護揚益的意識,恐怕她這輩子都不會向任何人提起這件事情了。
出於警察的直覺,她隱隱約約已經感覺到,這件事情非比尋常,能不讓外人知道就不讓外人知道。
當然,誰是“外人”,誰是“內人”,那可是她心底的一個秘密,就不得而知了。
幾天以來,兩個人共守著一份幸福而又溫暖的默契,雖然經歷了那天激動人心的一幕之後,兩個人再也沒有說過什麽,可是,相互間那份默守的感情卻在逐漸升溫中,不說別的,光看兩個人偶爾對視一笑時眉宇間的那股子羞澀與幸福就能看得出來,乾柴遇烈火,純情對純情,渴望對渴望,老房子著火,沒救了。
今天的陽光很明媚,柔和又燦爛,像現在的謝雨馨與揚益的心。
兩個人心情都很好,乾爽而溫暖,充滿了朝氣蓬勃的陽光味兒。
因為今天是揚益出院的日子。
告別了兩位護士與主治醫師,謝雨馨與揚益肩並肩走在醫院的回廊內,看上去頗像一對親密的情侶。
揚益上身一件黑色的半袖T恤,下身一條藍色的牛仔褲,襯出了一個瀟灑的背影,那是謝雨馨給他買的,真是天上掉下來的豔福,還是這麽美麗的一個女孩子。穿上這衣服的時候,揚益的心裡都美得冒泡了。他當然也記得謝雨馨當時盯著他俏目發亮的場景,這種毫不掩飾的讚歎讓揚益心底充滿了驕傲與自信。
也是的,有什麽能比來一個驕傲美麗的女孩子的讚賞更讓人心醉呢?
謝雨馨則是一條水磨藍的半舊矮腰緊身牛仔長褲,上身一件米黃色的露臍T恤,露出了一抹驚豔的小腰,那抹時隱時現的雪白再配合上她健美至極的體形,一個背影望過去就足以讓人噴鼻血了。
“兩個人真是很登對呢。”
那個小呂護士嘖嘖讚歎道,語氣裡有掩不住的羨慕與嫉妒之意。
“唔,如果這個小夥子個子要再高些就好了,因為這樣才配得上這個美麗的女警嘛。”
李護士長有些惋惜地說道。
“唉,這個警花太出色了,又高又漂亮。
咦,周姐,好像有些不對啊,那個小夥子怎麽比入院時的好像高了點兒呢?而且體格也壯實了……”
小呂看著遠去的揚益的背影,有些疑惑地說道。
“死丫頭,你看花眼了吧?別說這小子已經過了長個子的年紀了,就算他還在長身體,也不可能一個多星期就能看出來長個頭吧?”
李護士長笑罵,兩個人隨即鬧成了一團。
謝雨馨很自然地挽著吳的胳膊,登登登地往外走,遇見熟悉的醫師就打個招呼,態度很自然,落落大方的,根本就沒有半點的忸怩與害羞。
可是反觀揚益卻有些不自在起來,額頭上直冒虛汗,連走路都不知道該邁哪條腿了。
天地良心,從小到大他真是沒有跟一個人女孩子並肩走路的經驗,甚至,就連這種最平常的女朋友挎著自己的胳膊走路的幸福都沒有享受過,現在他是幸福並著折磨,在眩暈中, 一步步像是被謝雨馨拖著往外走。
終於走到了醫院外,再沒有熟悉的人了,這個時候揚益的後背已經全都被汗水打透了。天可憐見的,這真是種幸福的折磨。
“哈哈,你怎麽跟上刑似的啊,瞧你,淌了一腦門的汗水,有那麽熱嗎?”
謝雨馨嗔笑著從精致的小挎包裡掏出了一張手帕為他擦汗。
“唉,我是多麽純情的一個人啊,從來都沒有這種經歷,頭一次,都會緊張的嘛。”
揚益任由謝雨馨溫柔地擦著汗,自我解嘲地開著玩笑說道。
無可否認,有漂亮女孩子相伴的男人哪是之前再不自信,也會挺直了腰杆,找回屬於男人的尊嚴來,這是一種很奇妙、很神秘的法則,香豔而具有實際作用。
現在的揚益就是這樣,經過幾天來謝雨馨的精心照顧與兩個人漸漸而生的那種莫名的情愫,讓揚益漸漸地找回了某種做人的信心與尊嚴,有了某種鮮為人知的驕傲與底氣,再加上死過一次之後什麽都看開了,所以,他現在面對生活的態度已經悄然發生了變化,變得達觀而從容起來,有時候還能開些小玩笑了。這在以前,可是從來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因為那個時候,從生理到心理上的極度自卑讓揚益根本不敢抬頭看人,一度的自卑與絕望甚至讓他連做人的底氣都喪失殆盡了。
但現在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