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小姐,感謝你這麽多天來對我的照顧,我得回家了,去重新開始我的生活。你說得真好,無論怎樣,過去的終究是過去,好好的活著比什麽都強。”
揚益笑了笑,想翻身下床,卻把謝雨馨嚇了一跳。
“你要幹什麽?”
謝雨馨緊張地伸出了小手按住了他。
“不幹什麽啊,回家嘛,讓你照顧了我這麽多天,已經是很不好意思了。”
揚益說的是真心話,他與人家不認不識的,難得人家照顧了自己這麽長時間,現在自己感覺到傷已經好得差不多,沒什麽大礙,也到走的時候了,否則,讓人誤會成想借機會讓人家以身相許的色狼就不大好了。
“不行,這絕對不行,你的傷還沒好利落,養好了傷再說。”
謝雨馨堅決地搖頭,死也不肯讓揚益起來。
“我的傷已經沒什麽大事了,昨天只不過一激動出了點血,沒啥大不了的。”
揚益不想再繼續麻煩人家,這樣不好。況且,潛意識裡他還是對女人有一種深層次的抵觸與畏懼,不為別的,只因為曾經的某些私秘的原因導致他在心裡系了一個疙瘩,他自己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真正的解開。
有些事情,不真正的經歷一回是無法完全超越和解脫的,雖然揚益現在死過了一回,什麽都能看得很開了,但這並不代表記憶中曾經的一切全都已經抹去,還是會有些小陰影時不時浮上來搗下亂的。
“那也不行,要走,等你養好傷再說吧。況且,我也沒有好好地謝謝你呢,你可是救了我的命,做為警察,我知道生命的寶貴與重要。”
謝雨馨說這話已經動了感情,小手按住了揚益的肩膀,眼睛裡閃動著淚花,執拗地說道。
“好了好了,你別這樣,我暫時不走就是了。”
揚益有些哭笑不得,看來這女孩子真是性情中人,說笑就笑得轟轟烈烈,說哭立馬.眼淚就要下來了。
笑著伸出手去替謝雨馨擦眼淚,邊擦邊說道。
謝雨馨輕輕點頭,抽泣了一下。
一切都好像很自然,可是,驀地,兩個人突然間都僵住了。
嗯,這個,事情好像有些不對勁,揚益是謝雨馨啥人啊,弄個鹹濕豬爪就給人擦眼淚借機佔便宜?這多少有些過份吧?
“對不起,我,我不是有意的……”
揚益訕訕地笑著想收回手。
這個事情來得太突然,讓他自己都有些猝不及防,對天發誓,他可真的不是想吃人家豆腐,只不過男人都有一種本能,那就是看到女人脆弱時想去安慰人家,沒辦法,男人其實有時候比女人還感情動物。
謝雨馨沒說話,卻做出一個令揚益吃驚的動作,她伸出了手,一把將揚益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臉上,抓得是如此的用力,揚益的手都讓她捏疼了。
盡管小臉燒得紅霞飛滿,可她卻抓著揚益的手怎麽也不肯放開,她顫抖著,臉上的溫度讓揚益感覺到有些燙手。
“轟……”
揚益的腦子一聲大響,像是有什麽炸裂開來。
“不會吧?難道,她喜歡我?”
一時間,有關於桃花運的一切等等不切實際的幻想全都湧了上來,揚益幾乎要被巨大的幸福給擊暈了。
沒辦法,男人最愛這一口,無論什麽樣的男人都喜歡自作多情,百分之百的男人一見到漂亮女人就會幻想自己能與她發生點什麽,尤其是面對揚益這種情況,潛意識裡如果沒有進行無恥的意淫就不可能是正常男人。
當然,揚益正在意淫中,所以,他應該算是個正常的男人!
時間靜止,周圍的一切仿佛凝固了,房間裡靜得針落可聞,只能聽得見兩個人劇烈的心跳聲怦怦響個不停。
“謝小姐……”
盡管揚益暗自裡無恥地意淫了一下,但理智告訴他,有些事情還是實際些好,別抱太大的幻想,否則,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揚益輕聲呼喚著謝雨馨,試圖想抽回自己的手,可謝雨馨的力量是如此之大,緊緊抓著他的手,怎麽也抽不回來。
“別說話,不要說話,聽我說,好嗎?揚益,你知道嗎?其實這個世界不止你一個苦命人,我也是!”
大概是觸景傷情吧,謝雨馨抓著揚益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喃喃說道,像是對揚益說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小時候我爸爸出車禍去世了,媽媽丟下我改嫁到南方,我一直跟著奶奶過日子,奶奶靠著拾荒撿剩菜葉把我養大,還供我念大學。
從小沒有父母之愛的生活讓我很自卑,我不敢在別的孩子面前抬頭,為了心底的這份自卑與懦弱,我想給自己一些底氣,於是,我報考了警官大學。
大學的生活是快樂的,那時候我認識了一生當中唯一交過的一個男朋友,他很高大,很英俊,我以為他能保護我一輩子。
那時候他就是我的天,就是我的地,曾經是我少女時代永遠的依靠和信念。可是,突然間有一天,這個依靠和信念就突然間倒塌了,虧他還是校籃球隊的主力中鋒,虧他還是個即將跨入社會保衛人民安全的預備役警察,就在四個歹徒持刀企圖汙辱我的時候,他竟然丟下我一個人跑掉了。
後來我才知道,他不過就是個有錢的花花公子,考警官學校不過就是為了披著一身警服顯顯威風罷了,庸俗而可笑。他掉頭逃掉的那一刻,我對整個世界的男人都失去了信心,我的心,碎了。
猛然間一朝夢想,我發現這個世界是虛偽的,是冰冷的,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騙局。
而就在我畢業的前夕,我最親愛的奶奶也去世了,我的世界崩潰了,所有的夢想中的美好的一切全都成為可望而不可及的鏡花水月,雙重打擊讓我流離失所,舉步維艱,我甚至一度失去了繼續活下去的勇氣。
參加工作三年了,我只能無休止地用工作來麻醉自己,只有在瘋狂的工作中,我才能忘記自己曾經經歷過的一切,忘記這個世界的冰冷與殘酷。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只是一具行屍走肉,沒有目標,沒有方向,沒有勇氣,自卑而困頓地活著。
我關閉了通向世界的大門,把自己封閉起來,我無助,我彷徨,我無奈,我痛苦,可是,卻沒有人知道,沒有人分享,我不知道,倒底還有誰能來安慰我。
直到你的出現,沒想到,你這樣一個小白癡,小精神病,竟然能在生死之間救了我,也就是一瞬那,我看到了一點燈光,雖然微弱,卻點亮了屬於我的整個世界。
可是,當時我在高興的時候卻又是難過又是悲傷,為什麽,你要是個精神病人呢?難道世界上所有關於男人的勇與義,所有面對生死時的大氣與從容,都要靠一個已經迷失了本性的精神病人來維系嗎?
我當時真恨你,為什麽你是一個精神病,為什麽你給我安全和希望和光芒卻又讓它眼睜睜地從我的指間溜走!
不過,現在好了,因為,我終於知道,你不是精神病,你只不過是同樣有著傷心欲碎經歷的苦命人,我好高興,真的,我好高興!”
積鬱了三年的苦悶與痛楚突然間毫無症兆地一夕爆發,其勢其快其疾其猛烈,甚至讓謝雨馨自己都來不及反應,所有的一切便都已經如山洪裂壩,暴水催堤,勢如破竹般噴湧而出。
說出這些之後,謝雨馨也有些忸忸怩起來,女孩子的羞恥心讓她感覺向一個才認識兩天的男人一吐心聲實在有些難為情。
可是,在這難為情的同時,她心裡卻有了一種說不出的暢快與高興,這麽多年,頭一次有一個機會向誰傾吐心聲,在積鬱多年之一朝噴湧之後,這種感覺,真的是一種無法言說的美妙,就像是久旱之後的乾裂大地突然間迎來了一場從天而降的瓢潑豪雨,酣暢淋漓。
“嘿嘿,其實,也沒啥,我覺得任何人處於當時的情況都會這麽做的,只不過,老天爺有眼,把這個機會讓給了我罷了。”
揚益傻笑著點頭。他現在腦子裡一片糊塗,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唉,我才發現,其實你真的不是精神病人。”
謝雨馨抬起頭來望著揚益幽幽地說道。
“那,那我是什麽?”
揚益傻乎乎地問道。
“是白癡!”
謝雨馨恨鐵不成鋼的從牙縫兒中逼出了這幾個字來。
也是的,這個笨蛋,都這個時候了,很多事情還用人教嗎?如果是個情場老手的話,早就趁機擁美入懷了,可這個傻頭傻腦的家夥實在不解風情,還在這裡猶猶豫豫的,不像白癡又像什麽?
不過,這種屬於大男孩兒的那種憨傻的真,也最讓人心裡感到踏實。謝雨馨心裡又喜又氣,卻無法說出口。
“是嗎?唔,從小到大,很多人都這麽說的。”
揚益憨態可掬地撓了撓腦袋,有些尷尬地說道。
“你……”
謝雨馨氣極,咬著紅唇漲紅了臉,惡狠狠地望著他。
“我我,你別打我,我這人就是這樣,傻乎乎的,沒什麽心眼兒,可是,對天發誓,我真的不是精神病,我是正常人……”
揚益嚇壞了,生怕這條母霸王龍再次用槍指著他的腦袋,抱頭向後縮了縮說道。
謝雨馨見狀再也忍住了,放聲大笑,笑得前仰後合。
於是,那令人驚心動魄的女性曲線再次呈現在揚益面前,讓揚益艱難地吞咽著唾沫,心裡狂跳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