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西岸大宅還在籌備期,俞大拿忙得連軸轉。
葉飛天休養期間,但卻沒有閑著,暗地裡聯系人安排喬嵐掛靠昌州喬家宗族的事。
兩員大將的起色都不大好。
喬嵐打發方小勇去濟仁堂賣了一瓶據說祖傳秘方炮製的人參鹿茸枸杞酒。酒到手後,她假模假樣用藥材作了一番,但其實啥都沒做,只是用靈泉水兌開兩瓶。
葉飛天和俞大拿被叫到書房裡,一個是剛剛傷愈,一個操勞過度,兩人的狀態看起來都不大好。
被一起叫到書房來,他們都以為喬嵐有什麽大事要商議,都嚴陣以待。
喬嵐把桌上的托盤往他們那邊推了推,上面是兩個一掌握的葫蘆,“拿吧!一個人一個。”
葉飛天和俞大拿下意識地一人拿了一個葫蘆,拿到手不用湊近了聞就能聞到一股異樣的酒香。
“主子,這是……酒!?”
“是酒,非酒!”喬嵐故作神秘,“絕對好東西。我用人參鹿茸枸杞酒做底酒,炮製出來的,特地犒賞你們倆的。”
“人參鹿茸枸杞酒?!那不是……”俞大拿和葉飛天面面相覷,他們都知道人參鹿茸枸杞酒的功效是滋陰補腎。這要是旁人給的,他們肯定是要掂量掂量這酒的背後是否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但很明顯,他們的主子,絕不會無的放矢,更不會有那不入流的念頭。
“一天喝一小杯即可,不可貪杯。”喬嵐也沒忘濟仁堂打出了名堂是滋陰補腎。好吧,話不能說得太明白,不然就太恬不知恥了。“還有,萬萬不可落入他人手裡。”
“明白!”
當晚,葉飛天和俞大拿睡前都喝了一小杯,但並沒有覺得有何異樣,直到第二天,他們忙活了半天,才後知後覺。今天的體力明顯比以往充沛,然後他們立即想到了喬嵐給的藥酒。
在藥酒喝完之前,葉飛天一直別在腰間,片刻不離身。而俞大拿則從不讓他的酒葫蘆出現在人前。
葉飛莫這不聽話的家夥,好了傷疤忘了疼,總覺得葉飛天那葫蘆裡裝的肯定是好酒,幾次舔著臉討要。葉飛天被他問煩了,一腳把他踹出門外。他才消停下來。
豈國大宅起建一般要經過奠基、置礎、安門、落成四個步驟,而一般人建宅也會有頭尾兩道儀式。
西岸大宅奠基的黃道吉日選在十一月初八。
初七那一天,遠近聞名的風水相師汪半仙被請到西岸。
汪半仙拿著一個祖上留下來的破羅盤轉悠了半天,他神色凝重,但其實心裡已經翻起了驚濤駭浪,他對五裡鎮方圓十裡的風水寶地可謂是一清二楚,西岸的風水如何他心裡也有數,並不是特別好,此地建宅,險山惡水。丁財兩疏,但是此時此刻,他算出來的卻是山環水抱,藏風聚氣之象:正東方向,水脈通順,富甲一方;西南方向,官運亨通,貴不可言。
他將算出來的風水與命相告知俞大拿,俞大拿包了十兩的辛苦錢,另外又給了五十兩作為喜錢。
喜錢的多寡。表示主家對相師的信任與滿意與否。一天得了六十兩銀子,這是汪半仙遇到過的最闊氣的主家,一時間笑得見牙不見齒。
但這錢,汪半仙收得一點兒不心虛。他為喬家算出來的卦象,絕對是有生以來,他算得最為清明的一次,也就是說,喬家這一脈要起了,而且非富即貴。
俞大拿立即讓他的貼身隨從霍三把兩個卦象送回喬宅給喬嵐。再回來的時候,寫著卦象的紙上,第一個卦象上的“東”字,蓋著喬嵐的印章。
當時汪半仙還沒走,他看見俞大拿指揮人在山包正東方向設立祭台時,驚訝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也怪不得他詫異,兩個卦象,是個人都會選第二個,但這喬家人怎麽反其道而行呢?富貴,富貴,這倆雖然總擺在一塊兒說,但其實二者並不平等,再富有也比不得做官好。
汪半仙怕是哪裡出了錯,還找上俞大拿隱晦地重複了兩個卦象。
俞大拿怎麽不明白他的意思,隻得明說,這是家主的意思。
聽罷,汪半仙也沒什麽好說的了。
西岸大宅要奠基了,很多人都收到了消息。
十一月初八當天,青山村熱鬧非凡,很多人一大清早守在遙水河邊觀望,其中並無陳家人。西岸的荊棘籬笆長得很茂盛,根本沒有空隙可供偷窺,但大門敞開著,經門口望過去,勉強看到些許。要不是門裡有人守著,估計他們都要進去瞅瞅了。
不久,八匹馬卷塵而至,仔細一看,底下還有兩個小不點在奔跑。
喬嵐騎在陽雪上,臉上帶著面具,看不清神色。她今日穿著一身酒紅色金邊錦袍,配以金底銀紋發冠,整體看上去,比往常還要穩重幾分。
她的旁邊是封啓祥,也帶著面具。祭祀是家族行為,與旁人無關,但他非要一起過來,說觀禮。
喬嵐本意也要讓陳月牙過來觀禮,但被劉嬤嬤否決了,當時的對話是“二姑娘已有婚約,祭祀人多嘴雜,稍一不慎,就會被衝撞。”“只是口頭婚約,還沒定下呢。”“既然這婚約還做不得數,更不可貿然出現在人前。”“……”
看到西岸的正主來了,簇擁在東邊的人群迅速把路讓開。
連接東西兩岸的橋幾經拓寬,前不久已經全部推翻,改成磚石壘砌的單拱橋,馬車可直接奔進去,連緩一下都不用。
朱文媚也在人群中,她一門心思撲在封啓祥身上,一個多月不見,日思月想,但卻苦於沒有見面的機會。今日不過是湊個熱鬧,不期然就看到本尊了,這意外之喜,令她癡了,忘乎所以地看著騎在高頭大馬之上的意中人。
魂牽夢繞,她跟著走過石橋,還要進去,結果被人攔住了。她也不惱,就站在門邊,癡癡的看著遠去的意中人。
俞大拿還在檢查各項準備,確保萬無一失,看到喬嵐來了,連忙跑過來迎接。喬嵐下馬來,第一時間便是要蹲下來照看蹦躂了一路的肖狼肖犬,“還行吧,跑了這麽遠,都沒累。”
“汪!”
“汪汪!”
祭祀有好幾個步驟,都是充當相師的汪半仙在引導。
吉時一到,祭祀開始。
喬嵐脫下面具,到擺著豬羊等各式祭品的祭台前祭拜土地神,然後在選定的正東方正門處鋤一下,說一句“一鋤得利、大興土木、施工大吉”,便算是完成奠基了。
之後還要“驚鬼”,就是把此地居住的遊魂野鬼攆走,免得日後家宅不寧。
“驚鬼”做法不一,豪氣的請戲班子,普通的敲鑼打鼓,寒酸的吆喝幾聲,其實就是弄出的動靜聲響越大越好。
東岸眺望的人群以為喬家這麽闊氣,一定會請雜耍或戲班子熱鬧一番,結果沒有,只出來了幾個人敲鑼打鼓,到處敲擊了一番後就收工了。眾人不免失望,但很快,他們就看到,喬家還有後招。
空曠的平地中央燃起了五堆篝火,筒子軍兩人一組,往篝火裡扔竹筒,而且扔了就跑。竹筒被燒不大一會兒,紛紛爆裂,發出砰砰砰的爆裂聲,這一聲聲爆裂聲,傳到大青山形成回音反彈回來,與新的爆裂聲一起,一聲聲,一陣陣,振聾發聵。
誰都沒聽過這樣的爆裂聲,很多人都被震傻了。
最後一輪的時候,封啓祥揪住俞十筒,搶過他手裡的竹筒,仔細觀摩了一陣,還是不得其解。
驚鬼之後,是祭拜地基主,祭拜過後,整個儀式才算結束。
東岸,還有人在看熱鬧,然後東岸村口方向傳來了鑼鼓聲,不久,一個小姑娘奔過來,一邊跑一邊喊著,“媚姐兒,媚姐兒,趕緊家去,你二哥考上秀才啦。”
這一聲無疑是平地驚雷,本來還在圍觀西岸的人群呼啦啦地散去了,紛紛奔去朱裡正家看熱鬧,沒準還能趕得上朱裡正派喜錢呢。
朱文媚一時間也不顧上看心上人了,連忙提起裙角往家裡跑去。
十一月初八可是好日子啊, 於喬家而言,西岸大宅破土動工,於豈國而言,今日還是院試放榜的日子。
朱裡正的青磚大瓦房裡,擠滿了道賀的人。
朱裡正坐在堂屋接受眾人的頂禮膜拜,那嘴啊,差不多裂到耳朵根去了。朱孫氏倒是矜持了不少,她一向喜歡端架子,原先端的是大家閨秀的架子,如今端的是秀才奶奶的架子。
朱正欽,也就是朱文范的爹正在門口派喜錢,不多,也就一人一個,關系近點的給兩個。
不同於其他人的欣喜若狂,朱文昌的爹娘臉上的笑容有點僵。朱文昌府試裡也考上了童生,但院試落榜了,因著朱文昌的光芒,他已經完全被人遺忘了,而就在去年,朱文范隻考上童生沒考上秀才,朱家明明也是這番歡天喜地的模樣。
因為朱文范還在歷山縣酬師謝友,還沒回來,朱裡正大手一揮,三天后,大擺流水筵席。
正主還沒回來,但五裡鎮的富戶已經聞風而動,紛紛送禮過來道賀,唯恐比別人送遲了,有一兩個甚至親自提著賀禮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