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避開封啓祥,封三特地從西岸的南橋門進,然後直奔西岸的番椒苗圃。
喬嵐剛看過番椒苗的情況,想著過兩天就可以起苗移栽到大田裡,身邊肖狼肖犬突然警醒起來,對著西岸南橋門方向低吼著。她將精神力發散開來,順利捕捉到封三的身影。
封三幾個起落,出現在喬嵐跟前,然,他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肖狼肖犬便已經撲過去。
“汪汪!”壞人,壞人!
“汪汪汪!”咬死你,咬死你。
“兩位壯士,別衝動。”封三倉促撤退,躍到一棵樹上才避開肖狼肖犬的牙口,如今,他真是後悔當初不該一時興起,逗弄了這兩隻小東西,至此被它們惦記至深。
也許是最近順風順水,也許的封三的狼狽取悅了喬嵐,她張揚著一張笑臉,“你家少爺在明月台上呢,怎麽上這兒來了。”封啓祥不知怎地,特別滿意西岸大宅的明月台,尤其喜歡在上頭練武,還美其名曰,那裡靈氣充沛,練武事半功倍。對此,喬嵐忍不住腹誹道:我還汲取天地之精華呢,你丫的是當妖吧,吸什麽靈氣。
封三所在的樹也就一臂粗,要支撐他這麽個大活人,著實不易,何況下面還有不斷扒拉樹乾的肖狼肖犬。“我要找的是喬公子您。”
“你找我能有什麽事?”看到封三這狀態,喬嵐心生愉悅,她其實是故意找封三說話的,她要欣賞多一陣暗衛的“颯爽”英姿。
“鎮上花樓來了一個貌若天仙的小娘子,喬公子有無興趣去瞅瞅。”封三收緊四肢,把自己團在枝椏上,免得被肖狼肖犬抓到。
“花樓……”那不是五裡鎮的青樓嗎?喬嵐的臉黑了,她萬萬沒想到封三過來竟是邀自己去逛妓院,而且他邀得很理所當然,好似帶一個十三歲的少年去喝花酒是很稀松平常的事一樣。轉念想著這裡,男子十六歲便可娶妻生子,十三歲去喝花酒,好似也說正常。
喬嵐自然不可能去逛什麽妓院,但也不好拒絕得太強硬。一個土生土長的十三歲少年,被邀請去喝花酒,哪怕不欣然前往,也是會好奇的吧。
“這就奇了怪了,有好事,你不帶你家少爺去,反倒惦念著我。”喬嵐一副“你必有所圖,我不相信你”的表情。封三倒也沒有隱瞞,坦白道,“哪能啊,您和我家少爺焦不離孟,孟不離焦,自然是帶你們倆一起去見識見識。”
“我看你家少爺練武都練封魔了,他也會風花雪月?”
封三警惕地看了看周圍,然後壓低聲音說,“實話與你說,我就是想帶他去長長見識。您看您都兩個通房丫頭了,我家少爺至今還沒開竅呢。”
“我哪來……”喬嵐想說她哪來的兩個通房丫頭,幸而腦子轉得比舌頭快,硬生生地把話頭扭轉過來,“的空閑去看什麽美娘子。你看我這西岸,事情一樁接著一樁,你還是帶你家少爺獵美去吧。”有了通房丫頭的幌子,她便能更好地掩蓋“女扮男裝”的事實。
“別介!”封三化身**,可勁兒拉皮條,“您日日對著兩個黃毛丫頭,心裡也不得勁兒吧。我聽說花樓裡的姑娘,模樣都是頂頂水靈的,身條又好,彈琴唱曲兒,繞梁三日,不去見識見識,多可惜啊。”
“合著你也只是聽說,並沒去過。說這麽多,都是為了匡我去的吧。”
“……”封三一時語塞,眼看著沒辦法挑起喬嵐的興致,他也急了,“我雖然沒去過,但方才說的都是真的。”
“如此說來,不去,倒也可惜了。”
“去吧,去吧!”
喬嵐最終還是點頭同意了,
為了更加好地飾演一個十三四歲,正直青春萌動的少年,她只能舍命陪君子,其實她也很好奇封啓祥那妖孽會進了青樓會是怎樣一副表情,是擺冷臉,還是會羞紅臉,不過有一點是肯定的,他那面容,一定能將那花魁什麽的比成渣渣。封三將時間定在今晚,然後便順著南橋門離開西岸。
話說,桃莊上,白崇沙在封三走後,也行動起來,讓人給備下文房四寶,提筆寫了一封信函,信中提及當初封言勇和李尋郇為兒女定下的親事,並隱晦地提及李尋郇又給閨女另定了一門親的事……
信函寫完後,收封,他又在邊邊上畫了一個特殊的印跡。信給到封二手裡,讓他交給住在五裡鎮碼頭邊上一個名叫老十二的纖夫手裡。老十二會幫他把信交給常州守備梁中坦,並通過他的渠道,傳到北疆定遠軍吳桂山手裡。
白崇沙手頭沒人可用,只能將事情交托給吳桂山。
而得了白崇沙的指令,要給封啓祥安排兩個通房丫頭的佟管家也忙上了。
要說安排通房丫頭,自然是從現有的丫頭裡挑選比較放心,畢竟知根知底,但是,大小兩個莊子十三到十八歲的丫頭有八個,他在腦子裡過了一遍,竟沒能挑出一個合意的……那都是在農田裡勞作慣了的丫頭,即使長相清秀,也是粗手粗腳的,難堪大用,更別說給少爺當通房丫頭。
實在挑無可挑,佟管家便讓人趕車往五裡鎮去,親自到牙行甄別挑選。
顧牙婆認得佟管家,見他親自登門買丫頭,頓覺受寵若驚,好話一筐一筐地往外傾倒。
佟管家一開始,也隻說買丫頭,並未細說,但看過顧牙婆帶過來的十幾個丫頭,都覺得太一般,當粗使丫頭還行,貼身伺候少爺,那是萬萬不可。
佟管家問了一句“有無出挑一點的”,顧牙婆頓悟,將那十幾個丫頭帶下去,換了一批帶上來,無論穿著還是長相都甩方才的那一批一大截。被賣過來的姑娘,牙行會根據她們的身條長相分個三六九等,長得好的,牙行還會花點本錢把她們養好,以便賣個好價錢。
這個瘦了!這個矮了點!這個一看就不是個安分的……佟管家依次在八個姑娘跟前走過,以他的眼光,竟然沒一個入得了他的眼,走到最後那個,瞅著還可以,長相清秀,不胖不瘦,不高不矮,然而,那姑娘的目光異常閃爍,見佟管家打量自己,竟然撲通一下跪倒在地,不停地磕頭,“大老爺,奴婢什麽粗使活兒都能做,灑掃,針線,做菜……求求你,求求你……”這是不願做通房丫頭的意思。
佟管家老臉一僵,他好好的花錢買丫頭,怎麽就逼良為娼了。顧牙婆的臉色也不好看了,對外使了使眼色,外頭衝進來兩個牙人,把那個哭個不停的姑娘架出去。
顧牙婆拉過第一個瘦削的姑娘,諂媚地笑著,“佟管家,您看著這姑娘怎樣,這模樣,簡直沒的說。前幾天,鍾家老二過來買,我都沒舍得賣給他。瘦是瘦了點,但休養一陣,身條也就回來了,保管該凸的地方凸,該凹的地方凹。”
顧牙婆對那姑娘又是掐又是捏,根本沒當她是一個人。那姑娘滿臉的怯懦,連躲一下都不敢,估計是被掐疼了,眼淚仿佛決堤的洪水,源源不斷地往下流淌……
“晦氣!”佟管家一甩手,果斷地離開。出了牙行,佟管家直奔歷山縣。
傍晚時分,封啓祥終於結束他在所謂的“聚靈陣”中的修煉,找喬嵐告辭。喬嵐不知道封三到底在打什麽主意,但他囑咐說先別與封啓祥說去花樓的事,她也真的沒說,愉快地送走了封啓祥。
去花樓長見識,少不得要與葉飛天說,然而,她把事情這麽一說,葉飛天先是一怔,然後神情古怪地看著她,問道,“主子,您閑得慌?”
“橫豎我已答應人家,我只是去看看,又不是去辦事。”
“俞大拿可知道?”那家夥比我還刻板,肯定不會同意主子去那種地方。
“……”喬嵐一噎,乾脆心一橫,擺出一個主子應有的姿態,“我是主子,去哪兒還得經過你們同意不成?”
“主子說的極是。那就去看看吧。”葉飛天突然松口,喬嵐竟然有點不適應,她小聲地加了一句,“別與俞大拿說。”
這天晚上,封啓祥用了晚膳,洗漱過後便到書房看兵書,只是看著看著,窗外的對話引起了他的主意。
“怎麽是你值夜?封三呢?”封二略顯粗糙的聲音在寂靜的夜晚響起,然後是封四清朗的聲音,“他有事,與我對換了。”
“他能有什麽事?”
“他說去五裡鎮的花樓長長見識。”
“呵,他也該去看看了。”
“他不但自己去,好似,還把喬公子帶去了。”
“喬公子也去了?!”
封四還沒來得及回答,書房裡傳來了異響,然後封啓祥出現在門口處,神色凝峻,說道,“備馬!”
煙花柳巷除了花樓,還有三間其他名號的青樓,只是最出名的還是花樓。喬嵐和葉飛天將馬車停在煙花柳巷的外圍,然後跟著封三步行過去。
今天天氣微熱,喬嵐腳踩金線納紋的鹿皮小靴,穿著一身寶藍色織錦緞面絲綢長袍,雖然戴著面具看不清面容,但任誰看了都不會輕視。
其他三間青樓門前都站著幾個攬客的女子,恨不得把經過門前的所有男子一個不漏地拉進門。看到他們三人,那些濃妝豔抹,坦胸露乳的女子紛紛撲過來,要將他們帶進屬於自己的樓院裡,葉飛天和封三牢牢地將喬嵐護在中間,不給她們靠近。
葉飛天一邊幫抵擋那些看似柔弱無骨卻力大無比的魔爪,一邊在心裡暗自後悔,他應該堅決反對主子來這種不乾淨的地方,他似乎看到俞大拿知道後,會如何冷嘲熱諷自己。
不光葉飛天后悔,喬嵐其實也在懊惱中,但她向來不屑於臨陣脫逃,只能硬著頭皮往前走,同時在心裡把一旁的封三罵了無數遍。
終於經過“妖魔陣”,走到花樓前,三人便被它的古樸的外形給驚了神。花樓門前並無沒有攬客的女子,但進出的客人卻不少。進入花樓裡,三人再次驚神,只因裡面的布置擺設和它的外形一樣古樸,要不是熏香繚繞,倩影重重,說這裡是喝茶聊天的地方也不為過……花樓為什麽能一支獨大,這層遮羞布功不可沒。
逛青樓喝花酒畢竟是上不了台面的事,大多數人都持隱晦的態度, 而花樓這古樸的造型取悅了不少人,到這兒的人都喜歡自欺欺人地把它當茶館看,好似這樣就能抹去他們逛青樓喝花酒的事實一樣。
古樸的大堂之後,還有花廳,還有廂房,那才是真正用來尋歡作樂的場所。不少人到了這兒後,總會先在大堂裝模作樣一陣,喝茶純聊天,然後才往後頭去……
塗脂抹粉,但妝容並不過分的**迎上來,用軟和的聲音招呼喬嵐一行,“哎喲,這三位爺可眼生得很呢。”
“廢話少說,安排一個雅間,再來幾個水靈的姑娘。”封三接著把臉一拉,“告訴你,不漂亮不行。”
“看爺說的,我們這兒的姑娘,個頂個的水靈。”**晃著手裡的帕子,笑得花枝亂顫,“不過,我定會從中挑幾個拔尖兒的伺候三位,讓三位乘興而來,滿意而歸。貴客,這邊請!春英把嫣然,巧心,笑語……”她轉過頭,聲音一改方才的軟和,登時變得高亢起來,一連點了七八個名字停下來,“叫到芍藥間來伺候貴客。”
**親自帶路到了後院一個雅致的包廂內,喬嵐三人才落座,已經有手腳靈力的小丫頭擺上茶水喝糕點,然後一排七個婀娜多姿的女子陸續登場,燕瘦環肥,濃妝淡抹,各不相同……第一次上門的客人,**摸不清喜好,便會拉來各色女子,以供挑選。
因為一直是封三在說話,**也只能跟他說,但她也知道喬嵐才是正主兒,故而她是視線總是不時飄向喬嵐,只是喬嵐的臉上帶著面具,看不到神色,而且一直沒有任何特殊的表示,這令**心裡直打鼓,不知正主兒滿意是不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