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狼肖犬對喬嵐異常黏糊,俞大拿親自把後園的右偏房收拾出來給它們住,結果它們趁著沒人注意,跑出偏房,哼哧哼哧地在樓梯上爬剔,爬上三級滾下兩級,千辛萬苦爬上了二樓。 喬嵐還真樓上的小書房看書,突然聽到聲響,看向門口,看到肖狼肖犬趴在門欄上不上不下。
“嗷!”
“嗷!”
喬嵐趕緊過去把它們摟緊來,“你們怎麽上來了。亂跑,小壞蛋。”教訓過後,她把肖狼肖犬抱下樓,重新放進偏房裡。
喬嵐轉身正要回樓上,身後肖狼肖犬又跑出來了,哼哧哼哧地跟著她。
“哎……”喬嵐回頭把它們再放回偏房裡,並關上了門。
喬嵐正要上樓,葉飛天過來了,“主子,二姑娘往後門去了。”
“怎麽回事?”喬嵐第一時間想到了謝金寶,半夜私會男子,這事可就大了去了。
“是謝金寶約的二姑娘。我已經把下人們遣去休息了。沒人看見。”
“你去看著,別給出事。”
“是!”
不一會兒,葉飛天回來稟報,說二姑娘已經回去了,“謝金寶要投軍,與二姑娘道別來了。”
“投軍?!”
“是!他說怕自己配不上二姑娘,投軍去掙功名,並與二姑娘做了約定,說二姑娘及竿之前,一定回來提親。”
“沒有說我的壞話,讓二姑娘提防著我?”
“主子明鑒!他的確有這麽說。”
“行了,這小子還算上進!還有幾年的時間,且看他日後如何吧。他要是功成名就,另找個美嬌娘成親,我也樂享其成,橫豎我的妹子是不愁嫁的。”
“主子說的是。”
喬嵐轉身正要走,好嘛,耳房的門又被爬剔開了,兩個毛茸茸的小腦袋伸出來。
喬嵐讓寶石把一張八仙桌扛到她房門前的走廊上,倒置,然後上鋪一張毯子,裡面鋪上棉被給肖狼和肖犬做了一個窩。
肖狼肖犬倒是沒有一定要進到屋子裡去,很歡樂地在喬嵐給它們布置的心窩住下了。
從這天起,喬嵐無論到哪兒都把兩隻狼犬帶著,時而放地上讓它們自己走,時而抱著。兩隻狼,也儼然成為喬公子的象征。
也不知是因為小狼親自交托的緣故,還是喬嵐發自內心的喜歡和善意,兩隻小不點對喬嵐很是信任,也很粘著喬嵐,但對別人卻有不同程度的警惕,唯有對陳月牙還算客氣。
喬嵐猜,要麽是因為陳月牙和自己是姐妹,身上有類似的氣息,要麽就是因為陳月牙曾經接觸過小狼。
拿平時接觸它們最多的外人葉飛天來說,他要幫主子抱一下,兩隻小的卻是不給的。扒拉喬嵐不行,它們寧願自己顛兒顛兒地走。葉飛天要是強行抱起它們,它們要麽一直嗷嗷叫個不停,要麽用剛長出來的乳牙犬牙啃咬葉飛天的手。
陳家最近真是處於水生火熱之中。
首先,是集體從“喬家西岸”關系戶的美夢中清醒過來;
其次,夢醒了,回歸現實,各種矛盾便凸現出來了。陳生華新媳婦黃紅梅和陳生貴的新媳婦陳鄒氏之間便爆發了難以調和的矛盾。兩個都是嬌滴滴的新媳婦,但黃紅梅在嫁給陳生華之前嫁過一回,曾給人當妾,被正室趕出來,才有這機會嫁給陳生華,而陳鄒氏出嫁前是身家清白的黃花大閨女,何況還是陳家舉家之力娶過來的媳婦,比黃紅梅精貴多了。黃紅梅面上沒什麽,其實暗地裡非常嫉恨陳鄒氏在陳家的待遇,
無論是聘禮,婚宴還是其他; 最後,那就是陳生梨的婚事。陳王氏真是愁得頭髮都白了不少。她一門心思向錢看,她想讓老閨女過老日子不假,不免還有想讓女婿提攜自家的意思。可是,一個“八字不合”,對方便把老閨女的庚帖送回來了,更有甚者,明明只是“八字不合”,傳來傳去,竟然變成了她老閨女命格不好,是克夫命,好嘛,本來年紀就大了,這下更難說親了。
一百個壞消息中,總算來了一個好消息。
喬家長工們被提醒過不要在外議論“喬家”“西岸”和“主子”,長工和長工的家人還是很珍惜這個機會的,所以極少議論,但少不代表沒有。
前段時間,西岸祈福慶典的內部消息在暗地裡傳來了。陳家被賣掉的陳月牙目前在喬家當差,而且很得喬家少爺的寵,過得跟個主子似的,穿金戴銀,還幾個丫頭忙前忙後伺候著。
黃紅梅得到消息後回來跟陳生華打聽陳月牙的去向,卻是不知的,她把打聽到的消息告訴陳生華。
陳生華大驚,想去找他娘商量,被黃紅梅拉住了。
“你傻呀你,告訴他們乾哈,那丫頭是你閨女,孝敬你銀子是應該的。你拉上你娘,到時候,那丫頭孝敬的銀子能是你的不?”
陳生華一想,也不就是,他賣老婆賣閨女,得來的錢還得求上半天才得那麽點,還不如攥在自己手裡的好。
這麽想著,陳生華誰也沒告知,獨自前往五裡鎮,打聽到了喬家宅子的位置後摸索著找過去。進入東區,在西區寬敞明亮的道路上走著,陳生華到底沒見過什麽世面,有點膽怯。等找到喬宅時,連上前拍門的勇氣都沒有了。
陳生華不敢上前拍門,也舍不得走,就在拐彎處蹲守,想著陳月牙要真在喬宅,總會出門的,到時候他上前相認就可以了。
陳生華出門的時候,連早飯都沒吃,等到晌午已經餓得饑腸轆轆,沒辦法,隻好摸出身上僅剩的幾個銅板,買了兩個燒餅啃。
傍晚,喬嵐回家,還沒到喬宅門前,葉飛天就提醒到,“主子,陳生華找來了。”
“知道了!”
喬嵐知道遲早有這麽一天,陳家的人會找上門來,如今她已經逐漸在五裡鎮站穩腳跟,應付那些低段位的魑魅魍魎綽綽有余。
“喬公子,喬公子,我是青山村陳家的陳生華!月前我小弟成親,你到我家吃席面,我還想給你敬酒來著……”陳生華巴巴地站在馬車旁,他知道喬嵐其實並沒有對他家另眼相待,但還是不死心,總想著好歹得攀上點關系。
“你有什麽事?”喬嵐依舊高高站在車轅上,淡漠的眼神投擲在底下她應該稱之為“爹”的男人。不知為何,梁毛花對她畢恭畢敬,她會覺得受不起,但到陳生華這兒,對於他的狗腿,他的討好,她受得一點兒壓力都沒有。
“額……”陳生華一噎,看得出喬嵐的不耐煩,頓時也不敢廢話了,“我……我聽說我小閨女在公子府上,所以過來看……看看她。”
“你小閨女?”喬嵐冷冷一笑,問道,“你還有閨女?”
“我小閨女叫陳月牙……”陳生華還以為喬嵐是真不懂,連忙解釋到。
“懂規矩不?”喬嵐乾脆蹲下來,與陳生華平視,只是她的目光過於冷冽,陳生華不敢與之對視,躲躲閃閃看向旁邊。自打陳月荷出生,陳生華就沒有拿正眼看過,要不是他將閨女忽視得如此徹底,他眼下估計會疑惑:這喬公子恁地眼熟……
喬嵐拿出兩張紙,展開,在陳生華眼前晃了晃,問道,“知道什麽叫銀貨兩訖不?你可以不識字,但你不能不認這兩份契書,但這是你們寫的,上面還有你的手印。”
陳生華覺得非常難堪,他的確不識字,但他認得這兩張紙,這是他賣妻賣女的證據。
其實,賣身為奴的人並不是不能和親友聯系的。很多人賣身為奴後,月銀還會攢下來然後找機會托人送到家人手中。有些東家還會格外開恩,偶爾放下人回去探親訪友。
“我……我到底是陳月牙的爹……”
“你還是她爹?”喬嵐的語氣裡嘲諷意味十足,“我不曉得寫了‘斷絕書’的父女還算父女,那這‘斷絕書’是作何用的?”
“……”陳生華的臉色在刹那間褪盡,他現在才想起來,他不但賣妻賣女,還寫了休書和斷絕書,也就是說,梁毛花和陳月牙早已與他一點兒關系都沒有。如果陳月牙是個孝順的孩子,這關系還是能走起來的,但陳月牙那性子……
陳生華這才醒悟過來, 要是陳月牙要孝敬他,何須等他從他人那裡打聽到並親自找過來……
大概知道從喬嵐這裡無法突破,陳生華剛要灰溜溜地退下,喬嵐卻不讓他如意,她笑道,“父女天性,你想念你閨女是應該的。”
陳生華一聽,有門,自己手上不是還有一副牌沒打出的嘛,於是他擺出了一副悲痛的嘴臉說,“喬公子,不瞞您說,那都是我那令不清的娘做下的。正如您說‘父女天性’,我又怎會忍心賣掉自己的閨女,還與閨女斷絕關系呢,只是,哎……”
陳生華自己都編不下去了,只能深深地哎歎一聲,剩下的讓喬嵐自己想象。
喬嵐在旁聽得滿臉黑線:丫的,還真是會見風使舵。“我也不是狠心之人,既然你們父女情深,又不是心甘情願……”
聽到這兒,陳生華更加賣力地演出了,悲痛地低聲含著,“牙兒,是爹對不起你啊……”他還以為終於可以見陳月牙,哪想喬嵐上唇碰下唇,說,“橫豎我還沒來得及把這身契拿去官府備案,只要你把賣身銀子還來,我便撕了這身契,你也就可以把你閨女領回去好好養著,如何?”
“啊?!”事情沒有往自己所想的地方發展,陳生華傻眼了,把陳月牙領回去,可以是可以,這樣家裡的活兒也有人幹了,以後還能再賣一回兒,可是要還銀子……更何況,他還要用陳月牙攀上喬家……
喬嵐冷眼看著陳生華灰溜溜地走遠才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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