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t到底說不說！”墨晟澤猛地站起身，一把揪住宋光霽的領子，眼底的恐慌化為暴戾，仿佛要將什麽撕碎。

　宋光霽對他的暴力仿佛毫無所覺，攤了攤手，才緩緩道:“蘇舞，大概是懷孕了。”

　墨晟澤的動作，一下子僵在原地。

　他整個人就像電視畫面被按了暫停鍵一般，忽然間仿佛連呼吸和心跳也停止了。

　宋光霽撥開他的手，施施然往後退了一步。

　墨晟澤僵滯了許久，終於回過神來，他的目光落在蘇舞身上，又轉回來看著宋光霽，臉上的神情哪還有冷酷，全然都是有些呆滯的震驚:“你……你剛剛說什麽?”

　宋光霽屈起手敲了敲一旁的桌子，“因為懷孕時間很短，脈象還很不明顯，所以前幾都沒把出來，但結合種種症狀，大概是不離十了。”

　不離十……什麽?蘇舞……懷孕了是什麽意思?

　墨晟澤的臉上難得顯出茫然無措的神情，心中似乎有什麽在翻騰，卻分不清是喜是憂，是驚是懼。

　宋光霽歎了口氣道:“晟澤，你要做爸爸了。”

　墨晟澤渾身猛地一顫，原本還有些呆滯地臉陡然變得通紅，他的手原本是撫在蘇舞臉上的，此時抬起來，一時間卻不知道該往哪裡放。

　“爸爸……你……你沒有開玩笑?”

　他要做爸爸了?蘇舞的腹中有了他的孩子，他們兩人共同的骨肉?

　墨晟澤整個人都無措起來，他的臉上又是慌又是亂，小心地將蘇舞抱起來，似乎想要親吻她，擁緊她，可是又惶恐地害怕弄疼了自己的珍寶。

　宋光霽看著他這一副從所未見的呆蠢模樣，倒是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晟澤，我還以為你不會喜歡孩子呢?”

　當初是誰信誓旦旦說，就算有了孩子也決不允許他奪走蘇舞的注意，否則就掐死他。

　可是如今看看墨晟澤知道消息後這手足無措的模樣，簡直跟全世界第一次做爸爸的普通男人的蠢萌一模一樣，不！根本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墨晟澤臉上的紅暈褪去，手輕輕抱著還在迷離狀態的蘇舞，聲音卻已經恢復了冷靜:“我為什麽不喜歡?從此以後這世間上會多一樣東西證明，蘇舞是完完全全屬於我的，我怎麽會不喜歡?”

　宋光霽被他的語調和聲音嚇了一下，隨即看到他依舊發紅的耳根，卻又忍不住勾起嘴角:“死鴨子嘴硬……晟澤，你以前甚至沒想過，自己會有血脈傳承，會有後代吧?”

　墨晟澤眼中的光芒灼灼閃亮，眼底透出濃濃的期盼與喜悅。

　他回顧自己前半生的淒慘與悲涼，突然覺得那些過往是那樣的微不足道，開始逐漸消散在他的記憶與生命中。

　墨梟淵、墨淼淼、墨彥熙、段家、實驗室……一切的一切都變得那麽稀薄，直到再也觸碰不到。留存下來的是他的蘇舞，他的孩子，還有他久遠的未來。

　以前的墨晟澤從不敢去囂想會有自己的家，會像普通人一樣有血脈傳承，可是蘇舞出現了。她像是一道光，照射入他冷寂漆黑的人生，把他帶出地獄的深淵。

　墨晟澤抱住蘇舞的手緩緩收緊，輕柔而珍惜的吻緩緩落在蘇舞的眉心。

　那樣珍惜，那樣深愛。

　一旁看著的宋光霽卻慢慢收斂了眼中的笑意，化為濃濃的擔憂與沉重。

　天地萬物存在於世間，自有其運轉和生存的法則。

　所以，物盡天擇，適者生存。

　所以，越是完美強大的物種，繁衍越是困難。

　遠古異獸曾經應該是最強大的物種，可是他們滅絕了，滅絕的毫無保留。它們是因為什麽滅絕的呢?

　墨晟澤的身體曾經有很大缺陷，可是隨著基因序列補全，無論是他的實力還是壽命，都已經遠超這個世界的普通人。或許，他已經不能稱之為“人”。

　這樣一個站在食物鏈頂端，沒有天敵的生物，自然界真的會允許他自然繁衍嗎?

　現在只是懷孕的初期，蘇舞的狀況卻已經開始變得很奇怪，這是否也預示著繁衍的艱難?

　宋光霽的唇動了動，他想要把自己的憂慮說出來，可是看著墨晟澤眼中的光芒，看著他神情中仿佛擁有了全世界的溫柔與幸福，他最終還是把話咽了回去。

　無論如何，還是等他先好好檢查蘇舞的身體，確定胎兒情況再說吧。

　命運既然讓蘇舞懷上孩子，或許自有它最好的安排。

　===

　“媽媽，媽媽，我好愛你~你也愛寶寶好不好?”

　清脆的童音響在耳畔，蘇舞隻覺得滿心的歡喜，天然的親近依賴。

　眼前有一團拳頭大小的光，她忍不住伸出手，用指腹輕輕摩挲。

　“咯咯……好癢！媽媽，我好想快點看到你~”

　蘇舞喃喃道:“你為什麽叫我媽媽?”

　“因為你就是我的媽媽啊！”童音一下子變得焦急，“媽媽，你要拋棄我嗎?”

　“不要！不要！我要見媽媽，我要見爸爸，不要拋棄我……”

　拳頭大小的光陡然爆炸開來，四散的銀光沒入蘇舞體內，劇烈的疼痛從胸口和腹部傳來。

　蘇舞猛地睜開眼，滿頭都是冷汗，劇烈喘息。

　墨晟澤一把抱住她，將她還在顫抖的身體緊緊抱入懷中，動作輕柔地擦去她額頭的汗水。

　蘇舞抬起頭，看到墨晟澤熟悉的臉， 一下子感動安心又親近，“墨晟澤，我又做了個噩夢，可是……可是我想不起夢的內容了。”

　墨晟澤端了水喂到她嘴邊，低頭親吻她挺翹的瓊鼻，聲音難得輕柔而不是冷淡:“光霽說你現在是初期，會失眠多夢，情緒起伏大是正常的。他已經回去給你開藥了。”

　蘇舞愣了愣，“什麽初期?我……我為什麽要吃藥?”

　難道她得了什麽絕症?可是不對啊，如果她真得了絕症，墨晟澤怎麽可能是這樣的表情?

　蘇舞抬起頭望向輕輕擁著自己的男人。

　該怎麽形容墨晟澤此時的神情呢，那樣溫柔，那樣專注，眉梢眼角間又帶著隱隱的喜悅與惶恐。如此複雜的神情出現在墨大少臉上，簡直比中彩還困難！

　可是，不是絕症，又會是什麽初期呢?

　腦中剛剛轉過這樣的念頭，耳邊卻傳來墨晟澤低啞暗沉的軟語:“蘇舞，你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