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墨晟澤確認兩人安全離開老宅後,宋光霽才讓端木磊下令放人。
墨家的子侄輩雖然對他們憤恨到了骨子裡,可卻也畏懼到了骨子裡。
所以一獲得自由,連咒罵的話都不敢多說兩句,就慌亂地逃離了墨家主宅。
可是,這之中卻還是有一個人留了下來。
那是個大約二十六七歲上下的青年,容貌英俊,五官深邃立體,全身上下有著東方男子的精致秀美,也有著西方人的狂放強大。
墨安深,墨老太爺的孫子,墨晟澤的堂弟,在墨家最不顯山露水的存在。
他上有桀驁不馴、張揚跋扈的哥哥墨安麒,下有乖巧伶俐、討墨老太爺歡心,現在國外留學的妹妹墨安鈴。
可是卻很少有人知道,除了墨晟澤外,墨老太爺最看重的就是這個孫子。
無論從心計手段、天賦武力來說,這都是個出類拔萃的青年,放到整個華夏,都是能被萬人追捧豔羨的人物。
可是,墨家卻偏偏出了個墨晟澤。
這個隻比他小兩歲的堂弟,從小光芒萬丈、驚才絕豔,除了心機和人情世故不通,其他方面可謂是神一般的存在。
尤其是那不可思議的武力和在暗夜王朝一呼百應的凝聚力,幾乎已經到了一力破百巧的地步,讓墨家其他子侄,所有的計謀都無用武之地。
甚至,連他的不足,都有眼前這幾個人忠心耿耿地彌補。
墨安深從椅子上站起身,望著眼前笑得溫潤清雅的男子,忍不住輕聲道:“宋光霽,為什麽?明明是我先認識你的,為什麽你要選擇墨晟澤,而不是我?”
宋光霽還未說話,一旁的端木磊已經忍不住怒道,“你算什麽東西,也敢和晟澤哥比!”
墨安深卻連看都沒看端木磊一眼,目光只是牢牢鎖定著神色沒有絲毫變化的男人。
宋光霽姿態優雅地坐在沙發上,取過一旁的蘋果,咬了一口,漫不經心道,“又不是選老婆,哪來那麽多為什麽?我說因為他比你帥,你信嗎?”
“咳……咳咳……”一旁被早早召喚過來,嚴陣待醫的墨九一口水剛喝進去,沒提防就整個嗆了出來。
他強忍住笑意,低著頭,拿紙巾擦著臉,死活不敢抬頭去看墨安深的臉。
端木磊在一旁大咧咧補刀:“晟澤哥本來就比他帥多了!”
墨安深臉色陰沉的可怕,可卻很好地壓抑控制下來,只是目光幽深地看著宋光霽,“你應該比誰都清楚,墨晟澤的強,是建立在什麽樣的代價上。”
“你把所有的本錢都壓在他身上豪賭,難道就沒有想過,有一天他被這些代價反噬,最終身敗名裂,連累你滿盤皆輸。”
墨安深深吸了一口氣,略提高聲音道,“宋光霽,從認識你那天起,我就知道。你向來不打無準備的仗,也不會下無意義的注。你若出手,就定然一擊必殺。”
這一次綁架墨家所有子孫的行動,謀定後動,雷霆萬鈞,怎麽看都像是宋光霽的手筆。如果此人能歸自己所用,既斷了墨晟澤的臂膀,又如虎添翼,何愁大事不成!
“只要你肯來輔助我,憑我們兩個的能力,再加上墨家的勢力,別說小小一個帝都,就是整個華夏的金融業都在我們的掌控之下……”
“砰——!”虛掩的大門被一腳踢開。
門外站著的仆人和保鏢們齊聲發出誠惶誠恐的喊叫:“少爺——!”
墨晟澤抱著蘇舞,如暗夜君王降臨般穿門而入。
他不時低垂下頭,眼中只有懷裡的少女,掠過墨安深旁邊時,甚至根本沒注意到他的存在。
徑直走到宋光霽身邊,把蘇舞小心的抱到沙發上,才冷然開口道:“你先檢查一下她身上被注射的藥劑有沒有後遺症。”
墨九擅長內外科,在外科手術上更是堪稱回春妙手,但基因藥劑方面,他卻基本上沒有什麽涉獵。
宋光霽見蘇舞四肢酥軟,氣息虛弱,大概猜到了她的身體情況。
擦淨了手,正要先粗略檢查下蘇舞的瞳仁和脈搏,卻見墨晟澤凶狠瞪著他,忍不住大笑道:“你看我幹什麽,我的主修學科又不是中醫,難不成你還指望我懸絲診脈,隔簾看診嗎?”
墨晟澤抿著唇,滿目冰冷,有心想反駁什麽,卻偏偏無言以對。
宋光霽笑得更加開懷,“戚叔當年讓你學點醫術,你非不肯,現在瞪我又有什麽用?”
“咳……把蘇舞抱去醫療室吧,我需要化驗血液,墨九你也過來。”
墨晟澤咬牙看了他半晌,終於還是彎腰抱起蘇舞,起身往二樓走去。
可是腳步剛邁出,卻聽到墨安深冰冷刺骨、又滿含怨憤不甘的聲音傳來,“宋光霽,你難道看不出來嗎?他只是把你當使喚的下人,當個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醫生,這樣的人哪裡值得你死心塌地輔助?”
宋光霽停下腳步,墨九停下腳步,墨晟澤也終於把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整個主宅大廳中一片沉寂,噤若寒蟬。
端木磊對此毫無所覺,沒心沒肺地告狀道:“晟澤哥,他趁你沒在居然敢撬牆角,還說什麽霽哥跟他比跟你好多了!這人太無恥了,我們要不要弄死他?”
墨晟澤冰涼冷漠,毫無溫度的眼眸掃過墨安深,冷冷吐出三個字:“弄死吧!”
此言一出,墨安深臉色大變,胸口的憤怒和屈辱感洶湧上來,讓他整張臉漲的通紅。
可等目光對上墨晟澤那雙墨綠隱泛赤紅的眼眸,卻渾身一顫,趔趄著往後退了一步。
這就是爺爺所說——在絕對的實力面前,所有心機都將被摧枯拉朽的恐懼感嗎?
這個男人,根本不需要做什麽,只是一個眼神,就能讓人心膽俱顫,無力反抗。
徹骨的寒意從脊梁竄起,蔓延他全身,讓他的臉色由通紅轉為煞白。
唯有心底那股子驕傲, 支撐著他,不顫抖,不狼狽奔逃。
宋光霽低咳了一聲道:“別鬧,既然答應了莫梟淵放所有人回去,要弄死也不急在今天,墨十九,送安深少爺出去。”站在門外的墨十九連忙走進來,躬身道:“安深少爺請。”
眼見宋光霽已經帶著墨九走在前面,墨晟澤才冷哼一聲,抱著蘇舞跟上。
蘇舞靠在墨晟澤懷中,虛弱又困倦地睜開眼,看著前面男子的背影,嘴角浮起淡淡地笑意。
墨安深這個睜眼瞎,居然說墨晟澤只是把宋光霽當使喚下人。
如果不是絕對的信任,宋光霽怎麽可能隨意對墨十九下命令?而墨十九甚至沒有用眼神詢問一下墨晟澤,就聽從了指令。
包括那個塞琉古斯,墨晟澤甚至沒有去了解到底具備什麽功能,就戴在了自己手上。
只因為,那個人是宋光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