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再說了。”墨晟澤冷冷打斷他,“在蘇舞回來以前,我不會接受任何治療。”
宋光霽神色一黯,眼底濃濃的擔憂讓他臉上溫潤柔和的笑容也消失無蹤。
他沒有想到,真的沒有想到……段景喧竟然會喪心病狂到如此地步。蘇舞,真的能平安回來嗎?
如果,蘇舞有什麽萬一,晟澤會變成怎麽樣?
宋光霽看了滿面冷厲平靜的墨晟澤一眼,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脊梁處竄起。
“晟澤哥,光霽哥,有信號了!接收到信號了!”通往地底負一樓的玄關處突然傳來端木磊欣喜若狂的聲音。
宋光霽身體猛地一顫,還不等他起身,墨晟澤已經陡然消失在原地。
“晟澤哥!”端木磊被突然出現在眼前的墨晟澤嚇了一跳,隨即已經有些沙啞的聲音帶著亢奮,大聲道,“光霽哥讓我們監測的……蘇舞手腕上那個微型定位器,剛剛,剛剛有微弱的信號反饋!”
“蘇舞在哪?”墨晟澤厲聲問道。
端木磊連忙把手上的平板電腦遞給宋光霽,喘了口氣才道:“白宇哥說,因為定位器已經接近失效,再加上屏蔽很強,所以信號非常微弱,他只能追蹤到這個地步,但是范圍還是太大……”
宋光霽接過平板,五指在平板的虛擬鍵盤上飛快舞動,幾分鍾後,他皺起了眉頭,“東城區,怎麽會是在東城區?”
墨晟澤低咳了一聲,無視滿溢到喉嚨口的血腥味,就要往外走。
東城區——!盡管東城區很大,可是比起整個帝都,范圍卻已經縮小了太多。他一定能找到蘇舞。
“晟澤,冷靜點!”宋光霽一把拉住他,神色肅然道,“你想打草驚蛇,讓段景喧有所警覺嗎?你知道他現在派了多少眼線,盯著我們幾個的一舉一動?只要你稍微有靠近他們的打算,蘇舞就危險了!”
墨晟澤緊緊握著拳頭,強忍住想要將宋光霽掀翻在地的衝動,閉了閉眼,啞聲問:“宋光霽,那你告訴我,要怎麽辦?”要怎麽樣才能把蘇舞找回來?
宋光霽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開口,“小磊,你去跟陸煦和霍離借人,讓他們隱秘地搜索東城區每個角落,尤其是在XX路XX小區附近,發現任何神情木然、雙目呆滯的人,不要打草驚蛇,不要跟蹤,只要告訴我具體的位置。”
東城區是屬於墨家的勢力,段景喧能在東城隱匿如此之久,必然有著無法被發現的方法,不是簡單的跟蹤能找到的。
“段景喧那個人渣到底想幹什麽?”端木磊狠狠一腳踢在牆上,因為力道過大,牆壁都裂開了一條縫,“光霽哥,他把一切計算的那麽精準,早在幾個月前就做了謀劃,我們……我們就算真的找到了位置,蘇舞……蘇舞身上被做了手腳怎麽辦?蘇舞,會變得和那些傀儡人一樣嗎?”
宋光霽看了墨晟澤一眼,本能地避開了他那雙讓人心驚膽戰的眼睛,才沉聲道:“段景喧最想做的無非就是讓墨家覆滅,讓晟澤身敗名裂,痛苦瘋癲,最終死於非命。但我總有一種直覺,他不會毀掉蘇舞。”
端木磊急道:“讓晟澤哥痛苦瘋癲,最有用的方法就是毀了蘇舞。你怎麽知道他不會做?”
宋光霽歎了口氣道:“如果說,段景喧在這個世界上還有在乎的人,那只有一個——段景琰。哪怕他一直不肯救醒段景琰,哪怕他不會因為段景琰接受威脅,哪怕他現在已經喪盡天良,可是,會讓段景琰痛不欲生的事,他……沒有膽量做。”
盡管已經過去了二十年,宋光霽還是能清楚記得,那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小男孩,弟弟總是喜歡跟在哥哥身後,露出靦腆羞澀的表情。
這也是前世段景琰死後,早已被仇恨啃噬心智的段景喧還會照顧蘇舞,甚至喜歡上蘇舞的原因。因為那是段景琰還活在世上,唯一的證明。
宋光霽說著,看向墨晟澤,眼裡含著深沉的痛楚與擔憂,“所以晟澤,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墨晟澤轉頭看向他,墨綠的眼眸赤紅氤氳,仿佛醞釀著狂風驟雨。
“段景喧讓你繼續準備婚禮,婚禮上會有整個華夏內外數不清的名人來參加。”他聲音低啞,緩緩道,“如果在明天婚禮舉行前,我們找不到蘇舞,不……為了確保蘇舞的安全,我們根本不應該在婚禮舉行前找到段景喧……如果我們找不到蘇舞,你可能會成為全華夏的笑柄,不僅僅是婚禮上新娘不會出現,段景喧甚至還可能爆出你更大的醜聞。”
墨晟澤瞳孔猛地一陣收縮,雙手迅速緊握成拳, 身體輕輕顫抖了一下。
宋光霽眼中的痛楚越來越濃重,他仿佛絕望般閉了閉眼,才輕聲道:“你想的沒錯,就是那個你和段家都隱瞞了二十幾年,死都不願透露的秘密。他已經喪心病狂,不顧一切了……然而,我最擔心的卻還不是這個……”
宋光霽緊緊握了握拳頭,又松開,聲音中有著無盡的疲憊與痛楚,“今天凌晨,我是親眼看著蘇舞在我面前離開的,她根本就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段景喧讓你繼續舉辦婚禮,到了婚禮開始的時刻,蘇舞不來,你會成為萬人嘲諷的笑柄,蘇舞來了,卻可能更糟糕……我無法預測,蘇舞會做出什麽事來。如果段景喧對她下達了命令,她辦不到,又會不會遭到反噬……”
宋光霽突然伸手捂住臉,聲音宛如被割裂般嘶啞艱澀,“晟澤,對不起。我明明已經預見到了這樣的結局,可是卻……什麽都做不了。”
“無所謂!”墨晟澤冰冷的聲音突然響在他耳畔,決絕而冷酷,甚至帶著一絲嘲諷般的笑意,“萬眾矚目的婚禮上,蘇舞可能會出手殺我,可能會對我悔婚,可能會親口說出我的身世讓我萬劫不複?可是,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