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太平,咱們還不去呢。【舞若小說網首發】走吧!”
八角的唇角一抖,顫悠悠的道了聲:“是。”便爬上了車,鞭子一甩著馬車奔向古槐林。這給仙人當馬夫,貌似也不是多麽好的差事。難不成以後就是哪裡不太平奔哪裡了。八角想到這裡忍不住又打了個冷戰。
從馮府到古槐林的路程並不算長,一路無話。馬車平穩的停在了古槐林外,八角跳下馬車道:“六姑娘,七公子,到地方了。”
車簾一閃,蘇錦歌便跳了下來。八角趕忙上前撩起簾子,讓後面的秦雲謙下車。
“六姑娘要下來吩咐一聲就是了,那裡能讓您自己動手呢。”
蘇錦歌不置可否,觀察了下林子道:“我們看看,八角你在這等著。”
八角哪有不願意,立刻應了聲是,將馬車趕到了道路的另一邊。盡量的遠離古槐林。蘇秦雲謙搖搖頭,笑道:“要是你實在害怕,就先到前面去等著吧。”
八角忙不迭的點頭道:“多謝七公子,多謝七公子。小的就將車趕到前面不遠處,在那邊看著,姑娘和公子一出來,小的就立刻趕車過來。”
馬車緩緩的移開,秦雲謙抬腳就邁進了林子,放開神識搜尋著。
夕陽西下,一道倩影從樹木間閃出了身形,嚶嚀一聲倒在了秦雲謙身前。她仰起一張楚楚可憐的臉。可惜還未等她開口說話,一根桃枝便帶著股從未見過的力量抽了過來。
她面上尚還帶著那楚楚的神色,便就化為一股青煙消散了。
蘇錦歌從後面趕上來,嘖嘖出聲:“秦七哥,你還真是不留情。好歹先問問她,她的老窩在哪裡。”
秦雲謙道:“無妨,再找就是。這些鬼物與蒼梧之野的不同,我們謹慎些的好。”
太陽完全下山後,兩人同時發覺了一處鬼氣濃鬱的地方。那是一棵粗大的老樹。樹乾幾乎中空,鬼氣便是從中散出的。
蘇錦歌揚手拿出七星伴月斬,一道道紫色的靈光打到樹上,生生將那古樹劈做了一段焦炭。
秦雲謙嘴角抽了抽。道:“小六,你莫不是以為這樣就能把那些鬼物劈死?”
蘇錦歌點點頭:“不是說鬼怕雷嗎?”
“誰說的?”
蘇錦歌腆著臉道:“忘記從哪支玉簡上見過了。”
秦雲謙扶額,“就是鬼物怕雷,那你好歹往那鬼物身上劈。”
蘇錦歌停手思考秦雲謙的話時,神識之下幾隻鬼物向著四面八方飛速的逃遁而去。而那焦炭之中。鬼氣化作了實質了黑煙,翻滾著從焦炭下湧出,向著夜空升去。這一刻,濃濃的怨氣肆意的在林中飛滾起來。
那逃走的不過是小鬼,留在的這個才是大禍患。兩人對視一眼,秦雲謙飛身而起,截住了那黑煙,而蘇錦歌則攻上前去,斷了那黑煙的退路。
黑煙晃了晃,從中傳出了一道冷厲的女聲。“修仙者!”
夾擊之下,黑煙一晃化作了一名紅衣女鬼。她揚起脖頸,長嘯了一聲。林中的怨氣向著蘇錦歌與秦雲謙湧來。怨氣圍身,那感覺好似被無數冰冷的毒蛇纏住。
紅衣女鬼趁著這空隙,出聲道:“只要你們幫我完成心願,我決不再禍害鄉鄰。”
兩人卻都好似沒有聽見她的話。擺脫掉怨氣後立刻又出手攻擊向她。
道道雪色靈光縈繞四周,使得紅衣女鬼逃無可逃。紫光道道帶起聲聲雷鳴。紅衣女鬼竭力抵抗,狼狽閃躲。她明白自己不是這兩人的對手,便大喊道:“幫我完成心願,對你來說輕而易舉。兩位幫我一次。只要心願了結,我願聽憑處置。”
蘇錦歌與秦雲謙仍就沒有停手,紫光和桃枝一起揮到了紅衣女鬼身上,她的身影立刻便淡了幾分。她忽然像是想起什麽。用盡力量抵抗住兩人再一次的攻擊,竭力喊道:“我知道通往仙界的方法。”
這一次,兩人都停下手。僅是用靈力困住她而已。
紅衣女鬼沒有想到這句話竟然真的管用,她怔了片刻,緩緩道:“帶我去見一個人,我告訴你們通往仙界的路在哪裡?”
蘇錦歌道:“你如何知道通往仙界的路?”
“我剛剛做鬼時。飄飄蕩蕩的,無意之間到過那裡。我在那裡遇上一個修仙者,親眼看著他踏進仙界。”
“那你為何不跟著去?有仙不做,偏偏要做鬼嗎?”
“那時我心願未了,我怎麽能甘心離開。你們也不必放心不下,若是你們發現我騙了你們,大可以立刻就滅殺了我。反正,我不是你們的對手。”
秦雲謙道:“你所見的那個修仙者來自何處?”
紅衣女鬼的面上現出回憶的表情,這表情使得她的臉孔柔和了許多,“他說過,他的家鄉叫做君子洲。”
蘇錦歌心中一動,“他是去了仙界,還是回了家鄉?”
紅衣女鬼搖了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
總是如此,蘇錦歌也是頗為意動了。與其漫無目的閑晃,不如試上一試。她對秦雲謙傳音道:“秦七哥,我們不如暫且信她一信。”
秦雲謙亦是讚同,“如此也好。”
蘇錦歌便對紅衣女鬼,道:“不妨先說說你要見的是什麽人?”
紅衣女鬼狂喜道:“你們同意了。”
蘇錦歌道:“那要看你要去見的是什麽人?”
“是什麽人重要嗎?你們是修仙者,這天下哪裡會有你進不去的地方。”
“那人一定不同尋常,不然為什麽你自己去不成?”
紅衣女鬼的臉色漸漸變得可怖起來,咬牙切齒的道:“是當朝太師,程武。”
太師又不是捉鬼天師。怎麽這女鬼自己還解決不了。蘇錦歌疑惑起來,想到這女鬼之前的話,便道:“你進不去他的府邸?”
“何止是進不去他的宅子,當初我就是連近他的身都不能。”
“所以你就用這害人的法子來提升自己的實力?”
“我如何又願意害他們。只是不這樣做,我如何能見到那負心人。”紅衣女鬼雙手捂著臉,哀哀哭泣起來,“我又如何想變成這副模樣。我不甘心。我恨啊。”
她一面哭著,一面自語起來。蘇錦歌與秦雲謙從她那些零碎的話語中拚湊出了這女鬼的故事。
這紅衣女鬼就是錢塘人氏,她的父親就是當年錢塘縣中,最有善名的仁濟堂當家。而她本人亦是在錢塘小有善名。如果那年,她沒有在江邊救回那人。她的人生一定不會是這般模樣。
這是一個老套故事,她救了他,他在她家中養傷,兩人朝夕相處,便漸漸生出情愫。她非他不嫁,他誓她不娶。接下來又是一個老套的狗血情節,他結交了當時的太子,與越來越多的權貴走到了一起。而終於,為了權勢而舍了她另娶她人。
他的新娘派出人來追殺她,使她枉死異鄉。她化為一縷香魂。所想的也只是要見到他一面。可是她進不去太師府,也靠近不了他。她四處遊蕩,很久之後終於逮到了機會,狠狠的整治了他的夫人,那個害死她的元凶。
他知道後,從他夫人口中問出了緣由。卻沒有替她伸冤報仇,而是讓人挖出了她的屍骸,移回錢塘,布下風水陣將她困在了這古槐林中。她的怨恨衝天,從這古槐林中化作了厲鬼。衝破了棺上了封印。抓了一名在林中歇涼的漁民泄憤。無意中發現吸食人的精氣可以讓她變得強大,從此便一發不可收拾。
後來,她又抓了幾名女鬼,幫她收集人的精氣。供她吸食壯大自己。
蘇錦歌搖搖頭,輕歎了一聲。又一個因為一己感情而禍害無辜之人的。究竟是情之一字,太過使人著迷,以至於迷失本性。還是她們的性情本就是如此,只是平日裡不曾被人發覺。
紅衣女鬼忽然桀桀而笑,“我只是想見他一面。就是見他一面,如此而已。”
蘇錦歌點點頭,“我們可以答應你,不過你要怎麽離開這林子?”
“取一把油紙傘讓我棲身便可。”
蘇錦歌取出了紫竹傘,讓那紅衣女鬼棲身其中。
秦雲謙見她收起了傘,道:“小六你先與八角離開吧。”
蘇錦歌猜想他是要滅殺其他幾名女鬼,便也沒有多問,點點頭便走出了林子。
八角正在林子外的不遠處,哼著小曲給自己壯膽。見到蘇錦歌的身影出現,立刻將馬車趕了過來,“六姑娘,你可出來了。”她伸著頭往林子裡看了看,“七公子呢?”
“他還有事要辦。我們先走吧。”
八角暗暗咂嘴,大晚上的放七公子一個人在這鬧鬼的林子裡,六姑娘竟然絲毫不擔心。這新主人辦事就是不同。他撩起簾子,讓蘇錦歌上車。
“六姑娘,我們去哪裡?”
“京城。”
八角疑心自己聽錯了,“哪裡?”
“京城。”
跟了這新主人還沒一日呢,小心肝就顫了無數次。
馬車行駛了一會兒,來到了一處四野較為開闊的地方。蘇錦歌便叫住了八角。
八角停住馬車,回頭道:“姑娘,有何吩咐?”
“此地已經安全,就在此休息吧。”
八角的聲音都變了,“這麽說剛才那地方不安全?”
蘇錦歌拍了拍他的肩膀,跳下了馬車開始撿柴。身後傳來八角的聲音:“那七公子他... ...。”
“他不會有事的。”
有事的恐怕是哪些女鬼。
火堆點了起來,蘇錦歌靠在火堆前,看著對面的八角道:“你可認識到京城的路。”
“認識。”
“地圖還畫得出來?”
八角抓抓頭,不還意思的道:“小的還沒摸過筆呢。”
蘇錦歌不再說話,從馬車拉下了個墊子,讓八角墊身,自己便鑽進馬車中打坐。
天際滿掛朝霞時,蘇錦歌神識察覺到秦雲謙正靠近這裡。她跳下了馬車,叫醒了八角。
“姑娘,咱們這就趕路嗎?”
蘇錦歌將八角的賣身契遞給了他:“這是你的身契,自己收好。你自去吧。”
八角愣愣的抬起頭,看著蘇錦歌道:“姑娘,是小的做錯了什麽嗎?”
“沒有,我們此行不便帶著你。”
“姑娘不是說要去京城?”
“我們自想辦法,這馬車和馬也送與你了。”
八角有些雲裡霧裡的跪謝了蘇錦歌,拉著馬車離去了。他扯了扯自己的臉,覺出疼來還是有些不敢相信。怎麽就有了這種好事。這一天的經歷好似做夢一般。如今他有了自由身,還有了一輛馬車和兩匹馬。
待他回到錢塘,置辦下自己的家當後,聽說古槐林不再出事了,他才恍然的覺察到了什麽。自己這不是遇上神仙了吧。聯想起前些日子錢塘縣出現的那神仙人物,八角越發錢塘縣來了神仙,還被自己幸運的遇上了。
且說這邊的蘇錦歌,在朝霞之下立了一會而,便見到了秦雲謙的身影。
“把八角打發走了?”
蘇錦歌點了點頭,“本打算讓他領路帶我們去京城,後來想了想覺得多有不妥。”
秦雲謙道:“我們白日走路,夜晚便禦器飛行。如此不耽誤遊歷此地, 也不會耽誤行程。”
蘇錦歌笑道:“甚好。”
由錢塘到京城,這段路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這一路的景色卻涵括了南北兩種。一路上兩人沒有再遇上什麽特殊的事情,就這樣白日緩行,遊歷風光,打聽前往京城的路線。夜晚則小心的禦器飛行,往京城方向趕去。
來到京城時,是正午時分。
兩人進了城,照例先遊玩了一圈。這京城的氣象,更是那些小城鎮所不能比的。京城的街頭,蘇錦歌居然還看見了一隊挎著土槍模樣武器的衛兵。蘇錦歌驚歎之於越發的肯定這世界一定有穿越人氏。而那人還極有可能是當今官家最寵信的太師,那紅衣要找的程武。
許多明顯帶有現在影子的建築、措施都與那程武有關聯。在京城最大的酒樓中,雪白的牆壁上行雲流水的書寫著一闋沁園春。落款正是程武。
從某種意義上說起來,這個程武還是她的“老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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