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官道上。
一匹快馬飛馳。
追月知道,她越快弄清楚那個出城的人的動向,長安軍就少一分危險。
正在想著,馬蹄聲打亂了她的思緒。
追月抬頭看去,遠處迎面飛來一騎。她勒馬減速……對面那人也慢了下來。
路邊林木青蔥,陽光透過枝葉。
兩匹馬相對而立。
風也靜了。
“你……”追月眨了眨眼睛,輕輕抹了抹面龐上的汗珠。
“好久不見。”清風眼中一熱,忍住心頭跳動,正聲說道。
追月忽的愣住,抬眼看看清風,那個英俊的面容,曾經熟悉的面容,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嗯……你……都好嗎?”追月晃動著眼神問道。
“都好。你這是去哪兒?”
“去追個人,剛從這邊過去,對了,你見了嗎?”追月問道。
“見了,你不用追了,我知道他去幹什麽。”清風寵溺的一笑。
“啊……快告訴我,我還得趕緊回去告訴大人。”追月突然開心,遇到故人還順帶辦了差事。
“我的馬跑不動了……”清風眨眨眼。
追月一臉茫然,好像沒聽懂。
清風也不解釋,壞壞一笑,飛身而起,嘩啦落在了追月的馬背上,順勢一把摟住了追月的腰。
追月嚇了一跳,一動也不敢動,臉刷的一下就紅了,喘著粗氣。
“……你……你幹什麽?”她低聲呢喃道。
“坐好。”清風奪過韁繩,策馬飛奔。
“你這是帶我去哪兒?”追月有點慌亂,被緊緊摟在懷裡不敢動彈。
“洛陽吧。”清風不願說,追月扭頭看著他。
兩人向洛陽去了。
“稷兄,有人比我急啊”北風慢悠悠說道。
“哈哈哈,有些事,他和你一樣,想要去弄明白。”李稷神秘說道。
“哦?什麽事?”北風不解。
“比如,我是誰。”李稷沉聲說著。
北風聞言,勒住馬,看著李稷,複雜的眼神讓李稷有些意外。
“你還是不相信我。”李稷也停了下來。
“從未央客棧,你神奇的出現在我的身邊,好像什麽事你都知道,你仿佛一個……一個掌握全局的人,那麽,如你所言,你是誰?”北風終於,再也忍不住,激動道。
李稷忽然愣住。
“我是誰?”李稷笑了笑。
“對,你是誰?和花鏡宮主什麽關系?為什麽你什麽都知道?”北風下定決心,這次必須讓他說實話。
“一個死人。”李稷沉默許久,緩緩道來,仰頭歎息一聲,策馬前行。“快走吧,墨問谷,三清殿的人就在後面。”
什麽??!三清殿……
北風早在王母宮的時候,花鏡宮主常常給他講天下大事和江湖趣聞,所以,三清殿這樣知名的門派他還是知道的。
北風心想,這三清殿超脫世俗,怎麽這次……也趟這趟渾水。
奇怪……
這段日子裡,一切都那麽奇怪,奇怪的夥伴,奇怪的事,奇怪的戰爭。
前些天,他們到揚州城,洛陽兵馬圍而不攻,他們進城的時候,被發現了卻置之不理,當時就十分不解,問公子穹也只是報之一笑……
“稷兄,我們到底是去做什麽?”北風跟上李稷,嚴肅問道。
“你知道嗎,一開始,洛風就和揚州唱了一出雙簧,只是稍微有些不默契罷了……”李稷說道。
“這個,我也想到了,可是為什麽?”北風只是不明白,為什麽唱這出戲。
“我且問你,如果常龍攻洛陽,誰勝誰負?”李稷心想,還是太年輕了。
“當然是洛陽了,洛陽有五衛,左右武衛,白馬衛,天機衛,內衛,個個都是能征善戰之師,況且,還有洛風的神策親軍,無論戰力還是兵力,都是洛陽府佔優。如何會輸?”北風脫口而出。
“你再想想……”李稷搖搖頭。
北風眼神困惑了……還要想想,哪裡我沒想到呢,天時,地利,人……人和!!!
莫不是……怎麽會,不可能啊。
“難道你是說洛陽府並非鐵板一塊?”北風難以置信的輕聲質問。
“世上,最難的是人心,最簡單的也是人心。”李稷歎口氣,洛風走了一步險棋。
北風瞬間沉默。
這麽說來……洛風佯攻揚州,是為了試探常龍的野心,也是為了試探五衛的忠心……
“作為年輕的上位者,面對的,都是追隨家父的重臣,個個手握兵權獨當一面,自己又無心腹也無兵權,甚至連洛陽城都難以把控,換作是你,你會怎樣?”李稷回頭問北風。
“我……我……”北風一時語塞,不知道怎麽回答。
“他走了一步險棋,輸了就什麽都沒了,還好他賭贏了。”李稷邪惡一笑,轉瞬即逝。
“你怎麽知道?”北風突然問,都還沒到洛陽呢,他怎麽就知道洛風贏了。
“你沒看見剛才往揚州去的那個人嗎?”
“看見了啊……那又如何?”
“現在還能從洛陽城出來的人能是普通百姓嗎?還有那馬,一看都是久經沙場的戰馬。這個時候往揚州去,應該是傳令神策軍回師了。”李稷仔細分析著。
“有可能是破城。”北風質疑道。
“你猜他把自己的親軍打光了會是什麽情況?”李稷搖搖頭,似乎對這個問題不太滿意。
“這……”北風開始沉思。
“神策軍,這是他最後的退路了。”李稷指點到。
北風點點頭,是啊,如果洛陽五衛不服洛風,那麽這次就是個機會,借刀殺人,如果常龍殺進洛陽,他們就能自立旗號,甚至還能割據一方。如果洛風擋住了常龍這一擊,他們可以半途出兵,最後還能落個勤王有功。唉,人心啊,經不起推敲……
“唉,也不知道,洛陽五衛會如何動作。”北風不知不覺有些擔心洛風了,就好像聽故事的人擔心主角了。
“我猜,會選擇最佳位置,如果是我,就陳兵在常龍背後,一石二鳥。”李稷思索著……沒錯了,如果是我,肯定在黃河北岸駐軍。
“那我們能做什麽……”北風失落道,先是可憐洛風的處境,轉瞬,卻又是深深的無力感。
“看戲。”李稷輕蔑一笑,不知道在想什麽,北風正好瞧見,他忽然感覺到一陣寒意轉瞬即逝,這個人……到底是個什麽人呢,是好是壞?
二人一前一後,漸漸加快了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