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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布之席卷天下》第97章 於夫羅之亂
  朔風凜冽,淒涼片片,晚霞紅如鮮血,昏暗的天漸漸下沉,尖利的冷風從皮膚上一刮而過,似乎要揭下人的一張皮。

  兼程趕路,行路的人已是疲憊到了極點,道上停下步子休息喘氣的人越來越多。

  他們哪管道路肮髒,黃塵裹體,一個個東倒西歪地倒在路邊,慘白了臉而提不起一點力氣再動動腳,仿佛要將自己埋在這無根無依的天地間。

  擁在風塵滿面、一身倦累的難民中,一個名僮扶著一個年輕女子坐下,那名女子看起來很年輕,年紀大約在十七歲左右。

  只見她細致烏黑的長發披於雙肩,玉簪斜插,皮膚潤如桃夾,紅唇與皮膚的白色更顯分明,雙眸似水,卻帶著淡淡的憂愁。

  “夫人,您喝點水!”女僮擦擦額頭上的汗,從行囊裡取出水袋。

  女子還沒有回話,四周就響起此起彼伏的哀歎,一些準備上前搭訕的人紛紛頓足,露出尷尬之色。

  女子未出閣可喚為小姐,出閣之後便喚為夫人,此時女僮喚為夫人,這表明女子早已嫁為人婦。

  女子臉頰一片嫣紅,接過女僮遞過來的水袋淺飲,末了輕拭紅唇,將水袋遞給女僮:“你也喝點。”

  “我不渴!”女僮搖搖頭,小心翼翼地用木塞蓋住水袋。

  “也不知父親在哪裡”女子臉上掛著淡淡的憂愁,扭頭看向身後。

  峭寒的風從地平線的盡頭旋轉而起,大片灰色的雲團被夕陽染了瑰麗顏色,一行飛鳥銜著流逝的霞光振翅遠去。

  天地一派夕陽西下的平靜。

  蒙蒙夜霧猶如歌謠緩緩地將她們包圍,脈脈余暉緩緩流向天邊,而在夕陽最後的光照裡出現了一條黑色的流動線條。

  地面開始逐漸加強的顫抖,呼嘯的聲音猶如排山倒海,仿佛江河倒湧,天地為之色變!

  “是西涼軍!”人群裡突然有人尖叫,聲音裡微帶著顫抖。

  “不是,匈奴人,是匈奴人!”起初有些呆愣的老百姓反應過來,不管有力氣還是沒力氣的,都尖叫著四散逃奔。

  一聲嘹亮的清哨高遏行雲,本把頭顱低低壓在馬腹的匈奴騎兵霎時都抬起身體,右手整齊地一揮,無數片刀光刺穿了昏暗的天空!

  “殺!”異口同聲的呐喊震耳欲聾,隨著黑色狂潮的逼近,那口號也越發響亮,在耳邊鼓鼓撞擊。

  不知是誰第一個落刀,但見鮮血飛濺,被砍爛的半邊身體滾向了路邊。

  人群中似被扔了一顆炮仗,炸得他們瘋狂逃離,可哪裡躲得過戰馬的速度,才跑出去三四步,便被鋒利的鋼刀削掉了腦袋。

  更多的人被砍倒,曠野上的屍骸多了起來,且都不是完整的,這裡一顆腦袋,那裡一隻手臂,左邊兩條大腿,右邊一截腸子。

  匈奴人仿佛把這裡當作了屠宰場,見個人就揮刀砍下,難民四處逃竄,匈奴人四面橫掃。

  由於難民太多,匈奴人的陣形根本派不上用場,加上殺得興起,哪管什麽兵法陣法,只顧橫衝直撞。

  匈奴中軍處,於夫羅一腳踢開被砍成半截的屍體,厚底的革靴淌著黏稠的血,抬一抬腳,鞋底便拉起一線血絲,他厭煩地嘖了一聲。

  嗚咽的哭聲卻掩過了他的不耐煩,那是一群被捉住的百姓,老少男女皆有。

  兩個匈奴士兵衝入人群,把受傷的男丁拖出來,抬起腳踩在後背上,掄起刀一劈,幾顆頭顱滾瓜落地,那血“噗”地噴得遍地開花。

  百姓們都嚇得失聲尖呼,

有的哭,有的捂眼,有的竟自暈厥。  “勇士們,你說這些漢人該怎麽處理?”於夫羅揚起馬鞭,揮向那群哆嗦成一團的百姓。

  旁邊一個百夫長說:“殺。”

  於夫羅一皮鞭劈在他頭上:“殺什麽?沒看到裡面有年輕女子和壯年嗎?部落裡什麽都不缺,唯獨缺婢女和奴仆。”

  百夫長戰戰兢兢地說:“左賢王說的是,左賢王說的是。”

  在匈奴官製裡,左賢王又叫左屠耆王,常以太子擔任此職,而於夫羅的父親正是上一任的匈奴單於。

  前年匈奴內亂,其父被殺,於夫羅的領地和草場被佔,於是便帶著部眾來到洛陽,請求大漢發兵幫他奪回王位。

  本來這件事是鐵板釘釘的事,然人算不如天算,大漢朝廷也發生內亂,自己家的火都沒滅,那還有心思管別人家的事。

  於是於夫羅及其部眾便留在洛陽,在董卓帳下聽用,這次董卓火燒洛陽,遷都長安,他趁亂脫離西涼軍,沿著長安、河內一路劫掠。

  於夫羅用力揉了揉馬鞭,驀地眼睛一亮,踏步走向那群百姓,森然道:“問你們一句話, 若答對了,你們就跟我走,若答錯了……”

  他揚起馬鞭,狠狠地劈下,嘴角一吊,“瞧見方才那幾個士兵麽?”

  回應他的是一片揣著恐懼的抽泣之聲。

  於夫羅冷冰冰地說:“誰會製冶?誰會打鐵?”

  沒人回答,卻只是悲悲戚戚的落淚聲,仿佛被死死壓著的一波浪頭。

  於夫羅冷笑:“沒有麽?那我便挨個殺!”

  “呸,該死的番狗,”一個中年壯漢站起身來,指著於夫羅破口大罵:“想讓我們打造彎刀屠殺我大漢之民?造出來的攻城器械攻打我漢家城池?製冶出來的鐵……”

  還沒等他把話說完,離他最近匈奴士兵一揮彎刀,但見寒光乍現,中年壯漢瞬間人首分離,人頭骨碌碌滾到百姓們的腳下。

  霎時哭聲更大了,那哭聲裡有對良心的拷問,有對性命的擔憂,有對敵人的憤恨,一顆顆頭顱垂下去,看見的卻是別人的頭顱,染血的頭顱。

  “只要是工匠的,都往後退一步”於夫羅啪啪地甩著馬鞭。

  細小的騷動,伴著聲氣下咽的哭泣,有人把頭低低摁下,向後退了一步,接著又一個,又一個……

  越來越多的人退後,每一張向後退卻的臉都藏在陰影裡,仿佛那種退卻讓他們不敢見天日。

  他們不想去北疆被匈奴人奴役,可如果不去,恐怕今日難逃一死,螻蟻尚且偷生,更何況是人。

  原先擠滿人的地方走掉大半,只剩下一些老幼婦孺,相互依偎在一起,驚恐地看著周圍如狼似虎的匈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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