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皇城含元殿,新晉賢妃琴箏正在為呂璟盤發。
“官家,甘大官差人傳來消息,你可別讓他等急了。”琴箏微笑著開口。
“曉得了,歐陽婉容馬上就要進京,你代朕去迎一下吧,不要太過拘束。”
“臣妾遵旨。”琴箏心中一喜,能夠先見見那位歐陽娘子,對她和女兒以後都有好處。
更衣完畢,呂璟沒有在含元殿久留,在陳衍侍奉下徑自趕往京城天牢,新晉金槍班頭徐寧隨行護衛。
......
大宋朝的天牢仍循後周舊製,在呂璟奪得開封府後,這裡就成為了一乾趙佶黨羽的關押之地。
按照政事堂頒布的政令,他們會在大朝會後統一接受三司會審,最終判定罪責。
“官家,那人一直叫嚷著要見您一面,小的......”甘昭吉的身影自天牢中走出,神色有些急促。
“無妨,有勞大官了。”呂璟點了點頭,隨其走進天牢內部。
這裡依托地下暗河打造,整座天牢有半截深掩地下,十分潮濕。
周圍駐守的軍卒大多還未更換,仍舊是一身大宋軍卒的裝扮。
呂璟一行人隨著甘昭吉不斷深入,甬道內的地面也變的越來越濕滑,兩側牢房中一雙雙眼睛死氣沉沉。
有眼尖的認出的呂璟,匆忙間不斷呼嚎,也有的暗自咒罵,人心百態,在這天牢中彰顯無疑。
“在那裡。”甘昭吉示意獄卒們打開了最裡面的牢室,一個狼狽不堪的身影顯露出來。
“都下去吧,朕和他說說話。”呂璟擺了擺手,也不嫌地面髒汙,直接盤腿坐了下來。
“梁中官找朕有何貴乾?”
“趁著還有一口氣,想和你呂大郎說個事罷了。”梁師成也笑著盤坐起來。
“何事?”當日進宮這梁師成帶人埋伏艮嶽,差點行刺得逞,呂璟自然要小心應對。
“和你父親有關。”梁師成臉上流露出幾分追憶,嘴角不自覺的向上揚起。
“那還真是咱大宋為數不多的好官啊,可惜......”
“若是想死,直言就可。”呂璟眼神漸漸冷冽下來。
雖然自己對這具身體的父母雙親記憶模糊,但也能夠察覺到他們的愛護,而眼前的梁師成,正是其雙雙身死的罪魁禍首!
“聽說你把先帝的後代也列入了皇族?真是天真的可笑,柴趙共天下,不過是一句戲言罷了!”
“你知道當年有多少人暗中向朝廷上折子檢舉某貪腐,為何只有你父親慘死嶺南?難道只是巧合?”
“你究竟想說什麽?”呂璟面色更寒。
梁師成卻笑得愈發猖狂,“某是說,你苦苦向我尋仇,卻不知到了最後,卻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仇家是誰!還對其感恩戴德啊!”
“當初皇城司接到暗旨,你父親身份暴露,命我等尋機將其殺死的,正是趙煦!”
......
“然後呢?”呂璟站起了身,表情平靜的讓梁師成驚愕。
“你是不是想說,朕的祖母潞國公主曾對先帝多有照顧,所以他下旨除掉家父後,對某心有愧疚,所以才多加恩寵?”
“你知道......”最大的底牌直接被揭穿,梁師成有些慌亂。
“當年先帝所下旨意,只是將家父貶往嶺南吧?真正要你們動殺手的,是吳王趙顥!”
“就連一直潛藏在藍田呂氏中的魚伯,也是你們的人,還有......”
呂璟沉默了許久,這才緩緩將那個名字言語出來。
“呂景山,如今正在永州任職。”
梁師成徹底沉默了,他發現自己所仰賴的一切都成了笑話,
本來想借此保命的想法自然就成了空談。“看來,某沒有活下去的機會了。”
“必死無疑,若沒有其他的事,朕就先走了。”
呂璟起身,剛要離去,忽然聽到身後梁師成一聲怒吼,手中竟然有寒芒乍現!
隨後,一聲弓弦震動,正中梁師成面門,世界忽然又安靜下來。
“傳旨,以暗害先帝之名捉拿吳王趙顥,一應錢氏子孫也不要放過!”
“唯。”孫寂然從對面大牢走了出來,隨後領命而去。
“官家,要不要小的命人嚴查此事?”離開天牢,陳衍試探著開口。
“罷了,人生難得糊塗,擺駕大慶殿吧。”呂璟擺了擺手,目光微微一閃。
......
兩刻鍾後,呂璟在大慶殿中見到了遠道而來的種師道。
西軍如今已經正式向新君宣誓效忠,種師道帶領數萬大軍南下汴梁,沿途不知震懾了多少宵小的作亂心思。
同時,西軍的歸複也代表著新朝的定立幾乎無可阻擋,整個大宋朝戰鬥力最強的兵卒都握在呂璟手中,縱然有些世家暗中不滿,卻也無力反抗。
種師道和呂璟之間的君臣情誼因為此事也被廣為傳播,只是二人如今的身份和地位都與往日不同,談論的內容,自然也多了許多生分。
“各地邊軍今後會實行輪調,以三年為限,待西夏宣布歸附後,西軍主力會逐漸調往燕雲。”
“這,是否會造成兵不知將,影響戰力?”種師道猶豫了下還是開口。
“朕會取消監軍統兵權,樞密院今後也隻負責大方向,具體戰事由將領自裁。”
“官家聖明。”種師道點了點頭,算是認可下來。
“平定江浙,有何方略?”呂璟開口詢問。
“稟官家,蔡京手中有五萬禁軍,再加上躲在暗處的錢家,想要平定江浙,必須出其不意,一擊製勝,臣想請魅影和郴州水軍相助,速戰速決。”
“準了,自會有人和你接洽,即日起卿可組建江浙招討司,吏部左思郎中文及甫任監軍,功成之日,朕在東華門為爾等慶祝。”
“臣拜謝!”種師道臉上的激動恰到好處,隨後二人又言語了一番,種師道起身告退。
“官家,這種將軍......是不是太生分了一些?”陳衍最後沒忍住開口說道。
“屁股決定腦袋。”呂璟笑了笑,不再多言。
大朝會在即,新朝的諸般事務都還在等著他去決斷,這天下今後走向何方,也都將在此次朝會中定立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