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析津府再向北，緊鄰著灤河，風沙與滾滾河水交襯，周圍山嶺來回縱橫，其中尤以臥虎山和蟠龍嶺最為險峻。

呂璟騎馬而來，身後是張叔夜和一眾刀鋒軍卒隨行，在他的前方，還有一頂被軍卒們高高抬起的軟轎。

“官家，前邊就到了。”

翻身下馬，呂璟抬頭朝遠處望了一眼，正是清晨時刻，山嶺間霧靄叢生，來回蜿蜒的長城就像是一條欲騰空而起的巨龍。

“這就是你所說能讓我大宋立於不敗之地的古北口?”轎子裡的聲音帶著虛弱，緩緩的走了出來。

哲宗趙煦！

在昏迷接近五日之後，他終於蘇醒過來，在得知呂璟率領宋軍成功攻下析津府後，第一時間拖著病體趕到這裡。

“稟官家，臣準備在臥虎山、蟠龍山、金山嶺和司馬台四段分別重新用水泥澆築長城，修建烽火台和關口，僅在潮河和山谷處設門，扼守大宋北面門戶。”

趙煦緩緩點頭，目光越過前面北齊長城留下的遺跡，這裡山嶺河流交錯去，確實是一處絕佳的守禦雄關。

“那女真人，真有那麽可怕?需要大宋和遼國聯手?”

呂璟歎了口氣，一邊攙扶著哲宗向長城上行去，一邊開口緩緩說道:“官家，遼國只是一頭病虎，徐徐圖之遲早是大宋嘴裡的肉，但女真，卻是一頭北方新崛起的野狼，我們需要這頭病虎，先為大宋抵擋住野狼的步伐。”

完顏阿骨打已經開始率領女真人崛起，在遼國北面攻陷了大量領土，相比較於漢化已深的契丹人，呂璟對女真部族的忌憚要遠遠勝出。

大宋需要時間來消化戰爭勝利的果實，需要培養更多更強的騎軍，重現華夏鐵騎的風采。

而這一切，都決定在準備好所有之前，遼國存在的必要性。

哲宗點了點頭，沒有再開口，迎著兩側山嶺間的勁風，一步步的走到了呂璟所說古北口的位置。

在如今的北地，這裡的戰略價值還沒有被完全挖掘，但呂璟很清楚，後世明朝能夠數次抵擋住北方遊牧民族的大舉入侵，防禦體系完善的古北口長城功不可沒。

“承淵，聽說趙佶已經取代朕，登基為帝了?”眼看著山河遼闊，哲宗忽然開口問道。

“官家，北伐大軍盡數在握，所謂徽宗不過是曇花一現罷了。”

“徽宗?還真是像十一哥兒的風格，先皇曾言他性情跳脫，絕不可為一國之主，如今看來，倒是沒說錯。”趙煦臉上泛起幾絲蒼白笑意。

呂璟苦笑著點了點頭，趙佶在汴梁成功謀反繼位後，立刻就加封蔡京為政事堂首相，童貫執掌入內內侍省，直接當起了甩手掌櫃，整日裡在宮中研究造園子。

設立采造務，由其麾下江浙人朱衝擔任，專門為其在南方尋找湖石，運送到汴梁觀賞。

“官家，風大，我們回去吧。”大宋南方各州府已經陸續向新的朝廷表示歸順，看似連番大勝的宋朝也是風雨飄搖。

“承淵，朕走不動了，你就在這裡，陪朕說說話吧。”趙手掌緩緩撫過滄桑的城磚，徑直坐了下來。

“官家......”

“坐吧，朕有件事情想問問你的意見。”

擺了擺手，哲宗忍不住又向外多看了一眼，大好河山，燕雲即將歸複，他卻沒有時間再去實現自己心中的中興抱負。

“你說這天下......朕該交給誰呢?”

輕飄飄的話語順著風聲落入呂璟耳中，卻讓他瞬間出了一身的冷汗！哲宗這是有意試探?

“官家，臣不知。”呂璟躬身而拜。

趙煦臉上泛起幾分柔和的微笑，神色裡也漸漸變的和藹起來，“看吧，朕就說過自己不會看錯人的。”

”那是他還不知道自己是誰，如果知道了呢?“山嶺間忽然飄來一陣女子聲音，柔和清脆。

”你是......“呂璟這會才是真傻了眼，好端端的古北口長城上忽然就冒出來一個黑衣女子，難道王闊和刀鋒軍卒都是瞎子?

“自我介紹一下，本娘子姓柴，單名可兒二字，算起來你似乎要叫一聲姑姑。”

女子身段極為修長，腰佩柳劍，背負長弓，被絲紗罩住的面容分外白皙，尤其是一雙長腿，看起來似乎比呂璟還要高大。

“好了，可兒你不要鬧了，承淵你稱呼他為姐姐就好。”趙煦搖了搖頭，看起來似乎和女子關系很是親密。

“承淵見過柴娘子。”呂璟拱了拱手，心中不禁諸般念頭閃過，姓柴，又何哲宗如此親密，難道是那家子的後人?

“承淵，朕自知命不久矣，也不想再回到汴梁去看那兄弟相殘， 骨肉相蝕的把戲，可兒掌管皇城司，今日起就讓她聽命與你。”

”官家?“呂璟感覺自己大腦跟不上節奏了。

“西域都護，冠軍侯呂璟聽旨！”

“臣在！”

“先皇曾立下旨意，複燕雲者，封王！朕今日就加封你為青唐王，統管三路北伐大軍，待收復燕雲十六州後，回師返京，蕩除奸佞小人，還大宋朗朗乾坤！”

“待到那時，自會有人將朕的另一份旨意給你，這天下之主，也終將見分曉。”

或許是說的有些急促，哲宗的聲音到最後有些含混，單薄的身軀也輕輕的顫抖著。

“唯！”呂璟接過聖旨，努力克制住自己心裡的震驚，俯身拜下。

“好了，回去吧，燕雲十六州，可還是沒都從遼國手裡拿回來。”哲宗大笑兩聲，在柴可兒的攙扶下慢慢下山而去。

“青唐王?是要輔佐趙茂，還是趙佶?亦或者是二王?”眼看著哲宗慢慢遠走的身影，呂璟不禁也將目光落在了古北口外的大好河川山。

趙茂年紀尚幼，如果順利活下來好好培養，倒是個不錯的選擇，二王乃是神宗的兄弟，資格夠老，但是一個有眼疾，一個清雅高傲，搞搞藝術估計還行，當皇帝非得出事不可。

至於最後的趙佶，且不說其剛剛發動叛亂，單單是想起後來的靖康之變，呂璟都沒辦法接受大宋落到這樣一位君王的手中。

“臣，是哲宗之臣。”

想起那柴可兒最後走時在耳邊的輕語，呂璟沒再多想，大步下山而去，如今首要之急，是先把遼國徹底打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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