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閻柔目光霎時一冷。
一邊的韓當與高覽都是倒吸一口冷氣,若不是見慣了嚴展書變不可能為可能的本事,只怕當時就要以為他是在夢囈了,東西兩漢數十位皇帝,窮數百年間都無法平靖的漠北邊患,嚴展書竟然想在四年之內蕩平,這可能嗎?
閻柔深深地吸了口氣,凝聲道:“四年之內蕩平漠北,倒也不是不可能。”
趙雲聞言不由也倒吸一口冷氣,扭頭駭然盯著閻柔,目露驚恐之色。這世上有嚴展書一個狂人已經夠了,沒想到現在又來一個閻柔,趙雲感到自己的腦袋有些不太好使了,四年之內,怎麽可能掃平漠北?!
雖然,趙雲是心甘情願地跟著嚴展書來到幽州守邊,可憑心而論,他從未認為嚴展書真能掃平漠北,也從不認為此生還能再回中原,事實上,趙雲早已做好了老死邊地的思想準備。
在趙雲看來,幽州實乃不毛之地。人口稀少、蠻族林立,能夠活下去就殊為不易了!
嚴展書沉聲道:“子和可是已經有了應對之策?”
閻柔淡然道:“順昌逆亡!順者征其兵,逆者滅其族!唯此而已。”
閻柔語氣恬淡,就像是在敘說一件無足輕重地小事,趙雲卻忍不住再次倒吸一口冷氣,也許,就因為閻柔地一句話,數十成百萬地蠻族將被嚴展書無情地屠殺,無數個草原部落將遭受滅頂之災。
“順昌逆亡?”嚴展書地目光霎時變得越發陰冷,森然道:“本將也正有此意!”
漠北蠻荒之地,民風驃悍而又愚昧,最是崇尚武力,在這片土地上,實力決定一切!強者殺死弱者。佔據弱者地妻子兒女,被視為天經地義之事,就像狼吃掉羊一樣,從來就不會有人覺得這麽做有什麽不對?
這裡地民族概念非常淡薄。生活在草原上地野蠻遊牧民族和受過王化地漢人完全不可同日而語。草原上根本不存在民族感情地歸屬問題,所以,無論你是漢人、還是匈奴人,或者鮮卑人,只要你有足夠地實力你就是這片大大漠地主人,就是萬民之王!
閻柔冷幽幽地掠了嚴展書一眼,忽然說道:“在下一直很想問將軍一個問題,卻不知道該不該問?”
嗯?嚴展書冰冷地目光深深地刺入閻柔陰冷地眸子,兩人的目光霎時對接,莫名地氣息從兩人地眸子裡流露出來,猶如實質般在空中交鋒、廝殺,一邊的韓當竟是看得癡了,足有數息之久,閻柔才舒了口氣,嘴角綻起一絲淡淡地微笑,移開了視線。
嚴展書悶哼一聲,陰冷的眼神將閻柔牢牢鎖定,大凡有才之士,其行必異!你根本不能以看待常人的眼光來看待他們。有時候,你只需要一句話,做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能令他們死心塌地地效命,可有時候,就算你殺盡了天下人,也難以換來他的畏懼。
閻柔,被抓到烏桓成了奴隸,為了從每年的冬季中活下來,非但深諳明哲保身之道,在洞察人性方面更可謂是到了爐火純青地程度。
嚴展書以救命之恩將閻柔拉到了自己的戰車之上。閻柔為了報仇雪恨,也非常乾脆地投效了嚴展書,但嚴展書同樣清楚,要想閻柔真正替他效命卻不是那麽容易。
嚴展書嘴角逐漸綻起一絲淡淡地笑意。說道:“但問無妨。”
閻柔眼觀鼻、鼻觀心,冷幽幽地問道:“將軍雖然發於亂軍之中。曾為賊寇,卻也是世家子弟。現在已經官拜五品破虜將軍,卻不知有沒有想過,究竟想做個什麽樣的人?”
嚴展書目光一凝,沉聲道:“你的意思是?”
閻柔淡淡一笑,直接說出一番石破天驚地話來:“將軍是想當治世之能臣呢,還是想當亂世之梟雄?!”
嚴展書一時間難以揣度閻柔用意,冷然道:“能臣如何,梟雄又如何?”
閻柔忽然抬起頭來。再望向嚴展書地目光已然變得犀利無比,幾令嚴展書不敢正視。半晌始淡淡一笑,緩緩垂下眼斂,隱去犀利無比地目光。沉聲說道:“如果將軍想當漢室忠臣,則請賜在下一死。”
坐在一邊的趙雲勃然色變,閻柔這是在赤裸裸地唆使嚴展書當亂世之雄了!漢室的人心,莫非真的散了?想起此前嚴展書曾經說過的漢室天意已絕,趙雲頓時心如亂麻。
嚴展書心頭凜然,臉色更是陰睛不定,閻柔之言是真是假?是試探還是誤導?莫非這又是一場試探性的賭博!?以前無數次的賭博,賭的是性命,而這一次,賭的卻是一名絕頂謀士、不,甚至可能是一名如同周瑜般的帥才投效。
以前無數次的賭博,嚴展書都贏了,所以他才有命活到今天,那麽今天,命運之神是否還會再次垂青?
賭他娘的!深深地吸了口氣,嚴展書森然道:“漢室氣數已盡,豈人力可回?不出四載,天子必亡,天下必亂!”
閻柔霍然睜開雙眼,沉聲問道:“如此,將軍是想當亂世之梟雄了?”
嚴展書冷冷一笑。沉聲道:“男子漢大丈夫,事無不可對人言,又何必遮遮掩掩?不錯,本將,就是要當亂世之梟雄!”
閻柔緩緩拜倒,鄭重其事地喊道:“柔,拜見主公。”
邊上的顏良、韓當、高覽長出口氣,跟著拜倒,喊道:“顏良、韓當、高覽,拜見主公。”
此時帳中,只剩趙雲一人,如坐針氈,回想起跟隨嚴展書的日日夜夜,澀聲道:“果如將軍所言,四載之內,天子身亡,天下再亂,雲便投效將軍!”
嚴展書大笑起身,上前逐一扶起閻柔、顏良、韓當、高覽。並笑對趙雲道:“子龍,本將就等著你喊主公的那一天了!”
閻柔起身,朗聲道:“誠如主公所言,漢室氣數已盡,當今天子沉迷女色、旦旦而伐。不久必棄世而去,又有閹黨禍亂中闈、賣官鬻爵、朝綱崩壞,天下亂象已萌,主公若欲成就大業,必覓一處王霸之地以為根本,爾後養精蓄銳、徐圖天下。”
“關中地區以及中原兗、豫、青、徐、荊、揚、冀數州人口眾多,可為根基,可惜主公發於黃巾、曾為賊寇,且曾斬殺皇甫嵩,天下震動,今雖得天子正名。封為破虜將軍,守衛山海關,但聲名已敗,難容於天下豪傑!所以,在關中地區及中原,主公是不可能獲得士族門閥支持地。”
顏良道:“中原雖好,卻也養不了主公麾下虎狼之師。”
閻柔接著說道:“除卻關中及中原,交州乃蠻荒不毛之地,斷不可取,涼、並、幽三州內接中原、外接蠻夷,此四戰之地,且人口稀少,難有作為,亦不足以為根本。”
自渡黃河北上,嚴展書就一直在苦苦思索未來出路,卻終於所得。此時經閻柔三言兩語一頓分析,嚴展書地思路逐漸清晰,既然在中原不可能獲得支持。交、涼、並、幽四州又不足以做為根本,那就只能跳出大漢版圖去尋找根基了!
“關中、中原皆不可得,交、涼、並、幽不足以為根本。”顏良哀歎道,“天下之大,幾無一地可為我軍根本乎?”
嚴展書與閻柔幾乎是同時應道:“不,有一處可為根本!”
話落,嚴展書與閻柔相視一笑,顏良急不可支地問道:“主公,子和兄,卻不知何處可為我軍根本?
嚴展書向閻柔道:“子和,不如你我各書心中所想之地於掌心,爾後請子善觀之?”
閻柔微笑道:“柔,敢不從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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