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難樓與樓班先後戰死,烏桓人的戰意崩潰了,蛇無頭不行,失去王者的烏桓人同樣變成了一團散沙。望著天空中的巨狼,已經有烏桓人開始跪拜,祈求寬恕。
旭烈兀看著情勢不妙,奮力大喊道:“我是樓班部的旭烈兀,我們烏桓勇士只有戰死,沒有投降!部落就在山口外邊,衝殺出去,就能見到親人!投降的,只能變成奴隸!”
失去領袖的一萬多烏桓人聞聽此言,竟然仿佛迷途之時尋到了明燈,真的朝著旭烈兀集合過來,眼見又將是一場血戰。
“子龍,那個聚集眾人的烏桓武將,將他射殺!”嚴展書遞給趙雲一張弓,指著正在演說的旭烈兀道:“敵之英雄,我之寇仇!”
趙雲臉色一緊,狠狠地點點頭。嘭的一聲,旭烈兀應聲而倒,鮮血從他被洞穿的咽喉處汩汩流出,眼神漸漸暗淡下去:我就要成為難樓部的王了,怎麽會死在這裡?!
唯一一個敢站出來的人死了,烏桓人徹底陷入了混亂,蚩迷突看著跟隨漢軍一起殺戮的烏桓鐵騎,咬咬牙,帶頭大喊道:“我是樓班部的蚩迷突,願意歸順偉大的天狼神在人間的代行者!”
兩手將彎刀高高舉過頭頂,噗地跪在了鮮血濕透了的沙地之上,一臉虔誠,但雙眼流露出的緊張之色卻出賣了他惶恐的內心!在他身後,一片片的烏桓騎兵跟隨著跪倒在地,東面的戰鬥結束了!
山口西端,五千騎兵同時滾滾而前,與嚴展書親自率領的五千鐵騎一起,仿佛一對鐵鉗般朝著峽谷裡的烏桓人無情地碾壓過來。
兩三千烏桓鐵騎淒厲地嚎叫著,踏著同伴的屍體衝殺而來,但狹長的山口無法容下太多騎兵同時衝鋒,且兩軍相距本來就近,沒有足夠地距離給戰馬加速,所以,烏桓騎兵的威力大打折扣,根本不是可以憑借馬鐙獲得力量加成的漢軍對手。
“噗!”“噗!”“噗!”利刃捅進人體的清脆聲不絕於耳。血光激濺,衝在最前面的數十騎烏桓鐵騎輕松地連人帶馬被戳成了刺蝟,後續的烏桓鐵騎也陣形大亂。
“放箭——”韓當的右臂狠狠揮落。
“咻咻。”“咻咻。”“咻咻。”刺耳的掠空聲中,冰冷的箭矢雨點般從天上攢落,狠狠地扎進了同族的烏桓人體內,隻片刻功夫,就有一千多人哀嚎著倒在了血泊之中,只有極少數的烏桓精騎還能夠放箭回擊。
他們雖是草原上最驍勇的騎射民族,可是現在。卻不得不承受漢軍箭雨的肆虐,精疲力竭的烏桓人根本就無法突破漢軍的騎兵牆陣,看起來等待他們的命運似乎已經注定,那就是被漢軍身後的烏桓騎射手無情地射殺。
“我們投降。”
“我們願意投降。”
“別射了,不***。”目睹官軍如此聲威,烏桓人腦海深處的恐怖記憶頓時被喚醒,三百年以前,他們的祖先曾經追隨漢軍一起北擊匈奴,曾經見識過漢軍的赫赫武力。
可隨著歲月的流逝,烏桓人逐漸淡忘了這段回憶,以為漢軍的武力早已隨著歲月而消逝了。直到今天,烏桓人才發現,昔日那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大漢官軍仍在!沒有人能夠擊敗他們,就算是昔日強橫不可一世的大匈奴,也被他們殺得大敗而逃。
“放下武器,跪地獻刀。”聞言,南部的烏桓人也跪倒一片,紛紛將手中的彎刀高舉過頂。
遼西管子城,官軍大營。公孫瓚正召集麾下文官武將商議破敵之策,公孫范、嚴綱、鄒丹、王鬥等分列兩側。
長史關靖越帳而入,朗聲道:“將軍,薊城軍報。”
“哦!?”公孫瓚神色一動,急道,“快講。”
“難樓、蘇仆延各領騎兵三萬,分東、南兩個方向離去,張舉帥十萬叛軍向張純開來,想必是要合流,薊城之
圍已解!”
此前公孫瓚欲殺嚴展書為己弟報仇,卻被劉虞阻擋,加上劉虞對待蠻族的態度是懷柔型的,完全與他的一見就殺是兩個極端,因為這兩個原因,兩人的矛盾迅速激化。
公孫瓚眉頭霎時蹙緊,沉聲問道:“難樓往東走了?他難道也要與普盧合流嗎?”
關靖道:“難樓是回老營去了。”
“什麽,難樓回老營了!?”公孫瓚驚奇道:“這個難樓,轉性子了?這次竟然肯空手而歸?”扭頭看著關靖欲言又止的樣子,擺手道:“在座的都是多年的生死弟兄,有什麽話就直說!”
關靖咬牙道:“薊城軍報裡邊提到,嚴政自山海關發兵,先破烏桓烏延部,再破烏桓蘇仆延部,所獲牛羊、婦孺、金銀等戰利品盡數運回了山海關!現在還在繼續向難樓部進軍,逼得難樓部與蘇仆延部兩大烏桓主力不得不解圍而去!”
“他有多少兵馬?”公孫瓚眉頭一挑:“竟敢如此挑釁蠻族?!就是本將想要出關掃蕩,也是隻敢對付那些人數不滿萬的小部落。”
“出關之時,兵力不過兩千之數。”見大家都望著自己,關靖澀聲道。
張大了嘴巴,王鬥滿臉不可置信地說道:“將軍,這嚴政竟然如此膽大,戰力竟然如此之強,怪不得他當初能夠擊敗二將軍。”
公孫瓚擊案大怒道:“夠了!嚴政的戰力越強,劉虞就會越發依仗他,自從從劉老兒上任以來,對本將的補充兵、糧的要求置之不理,卻十分殷勤地為嚴政補充兵員、糧草、軍械,這分明是在本將與嚴政之間玩弄平衡——否則他嚴政只有區區八百殘兵,哪來的膽子出關掃蕩!”鼻子裡呼呼地冒著粗氣,一臉的氣憤,眼睛裡卻不可遏抑地露出了強烈的嫉妒之色。
王鬥道:“大人,此刻劉虞借助嚴政的大勝,勢力已成,以往的小事還是算了吧,劉虞是幽州使君,又是帝室宗親,向他低頭還是可以接受的。”
烏哈山口,風沙漫卷,天色黯沉。
“宣誓效忠,饒爾等不死。”嚴展書深深地吸了口氣,以生硬的烏桓語大聲吼道,望著天空中那巨大的蒼狼,地上嚴展書項上那狼型頭盔,兩萬烏桓戰俘很快就低下了他們原本高昂的頭顱:“願做狼神忠實的奴仆。”
不過其中,一些原本就是首領一級的烏桓人眸子裡邊閃動著不服的光芒,這清楚地被同為降將的蚩迷突看在眼裡,原本蚩迷突就一直在想,如何在新主子面前將自己的地位提升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現在,機會來了!
月黑風高夜,正是越貨殺人時。
戰場已經平息下來,所有頭目級以上的烏桓人,全部集中到了一個牛皮大帳之內,帳外就是面色如鐵的漢軍將士看守。
沉重地牛皮帳簾被人輕輕地挑開一道口子,蚩迷突彎腰從帳內鑽出,眯起的細眼裡閃爍著狡詐的光芒,對著看守的漢軍將士道:“我想到外邊更衣一下。 ”這個詞可是蚩迷突從一個漢人士子那裡學會的,每次對漢人說起,總能贏得一番讚歎,也讓蚩迷突的虛榮心暴漲。
“更衣?”漢軍士卒以迷惑的眼神上下打量了蚩迷突一番,根本就沒有理解這個詞的意思,不過大概意思還是明白的,領著他到了帳外。
眼見遠離了大帳,蚩迷突臉色一整,抱拳道:“我有重大軍情,十分緊急,要面稟將軍!”
“緊急軍情?你等等!”士卒不敢怠慢,急忙找到上一級的校尉趙雲,報告了這個情況。
趙雲看了蚩迷突一眼,認出了就是第一個跪倒投降的烏桓人,點點頭:“你回去繼續嚴密看守其他頭目,他就由我帶去見將軍。”
“遵命!”漢軍士卒小跑著回到了自己原先的崗位上,讓蚩迷突跟隨趙雲前往大帳覲見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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