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後,過了幾天,葉隱和她的距離越來越遠。葉隱:“抱歉。讓你做出租車”
曉“無所謂的事情啦。我也正想轉換一下心情稍微出來兜兜風的”
放著輕松愉快的背景音樂,我和曉前輩乘的車子向城市中心駛去。
曉“葉隱:...真的沒問題吧?”
後視鏡裡映出的曉前輩,顯得非常擔心。
葉隱:“沒關系。我沒關系的”
只是逞強。我直到現在還像完全崩潰了一樣。不過那樣的虛張聲勢毫無用處,映在後視鏡裡的我,現在的表情肯定還是像死了一樣。
不過,曉前輩他,沒有再繼續追問我。
......
過了好久,曉前輩突然開口說道。
曉“...那對雙胞胎啊”
葉隱:“誒?”
曉“高松那對雙胞胎啦。那兩個家夥是『伊甸園』的關系人。好像情況相當棘手”
葉隱:“...是那樣嗎”
曉“恐怕,這樣下去的話,會變成『Guest』吧”
葉隱:“......”
曉“不過,那兩個家夥有了不起的才能啊”
葉隱:“那是指什麽?”
曉“畫畫喔”
葉隱:“哦哦...”
曉“她們畫起畫來就像呼吸一樣自然。而且所有細節都一個個吸收進去呢。這兩個家夥說不定生來就是為了畫畫的”
葉隱:“......”
曉“真想做點什麽,不過啊...我就連自己,也是相當的不如意哪”
不想去回答。如果是以前的我,肯定能說些什麽。彼此都很難辦呢。或者,只有去做啦。之類。不過,現在的我卻因為,就連為邑那一個人也什麽都辦不到的現實,明白了以前自己是多麽的天真。看起來,曉也沒有在期待我的回答,說完就閉上嘴沉默著。為了聯絡涉,我讓曉停了一次車。之後我們兩人一言不發。裡面載著沉默,車子向城市中心緩緩駛去。
葉隱:“請把我放到這邊”
這是和邑那...不,和自稱邑那的女孩子,初次約會時換乘的車站前。讓我想起了,懷著對久違的外出的謝意,那天真無邪的表情。那也是...虛假的東西嗎。
曉“好了嗎?”
要是跟他說與涉碰頭的公園,恐怕曉會直接把我送到那裡吧。
葉隱:“不,我想走一走”
曉“這樣啊...嗯,也有這種時候呢”
曉亮出了純白的牙齒,爽快地笑著。曉控制著車在路邊停了下來。後座的門開了。停時間太久的話會被開罰單,不能這麽磨磨蹭蹭的。
葉隱:“謝謝你送我到這裡”
曉“沒關系沒關系。順道嘛”
曉看著我的臉。
曉“不過呢,葉隱:隊員。我暫時會在這附近跑一跑,回去的時候別客氣叫我吧”
他在擔心我。再拒絕的話就太失禮了。
葉隱:“......我明白了。回去時也麻煩你了”
前輩教師唰地豎起大拇指。
曉“嗯。GoodLuck”
我走著走著突然停下來。這個建築是...…
6月。那不是兩個人去『伊甸園』的途中,邑那從換乘通道的窗戶裡面看到,還覺得非常吃驚的建築嗎。
邑那『那種地方什麽時候蓋了高樓改變得很厲害呢』
雖然說粗看一眼只是10層左右,也沒有什麽特別之處,非常普通的建築罷了。
......
嗯?等等。就是說邑那被送進學校裡關起來之後這個建築才蓋了起來。如果知道這個建築是什麽時候蓋起來的,邑那是從幾年前到的學校,
不就大體上明白了嗎。這麽說來我記得確實,多數情況建築都會在一樓外牆東南埋上奠基石一類的東西。花崗岩上,肯定會刻著『奠基』的文字,還有建築建設完畢的日期。哦,沒怎麽找就發現了。
...…誒?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葉隱:“這就是我所看到的全部”
我對在碰頭地點出現的涉,不帶開場白就把在溫室裡看到的事情都說了。盡量地沒有摻雜感情,淡淡地。不,不是。也許是因為這衝擊讓我的心麻痹了也說不定。不過,在人前的事情,還有保守純潔的告白,我都沒有說。
涉“......”
涉在我旁邊端坐著,視線落到了自己的膝頭上,就像一座銅雕像似的一動不動。
葉隱:“為什麽...邑那會,稱呼自己為『茜』呢?”
緊緊閉著的嘴唇變得蒼白,就好像在訴說著這對他的衝擊有多大。
涉“......”
葉隱:“叫做源八郎的人,與邑那的祖父同名,不過...這是偶然的巧合吧?”
涉終於開口說話了,不過,聲音很悲痛。
涉“居然...被強迫做那麽過分的事情。”
涉“而且與那件事有關的...她還沒有跟葉隱:先生你說過吧...也許正因為是你才不能說吧...”
涉“不...不管多麽信賴,也對誰都不能說吧,不可能會說的...”
葉隱:“你都知道吧”
“可能的話,能對跟我說說嗎?”
涉沉默了好久,終於像是下了什麽決心似的,用真摯的眼神向我看了過來。
涉“葉隱:先生。我還是告訴你吧。雖然恐怕對於你來說是,隻聽起來就很難受的事情”
葉隱:“已經沒有什麽東西,比這個更難受了”
涉“......”
即使這樣,涉還是躊躇著,用顫抖的聲音對我說道。
“你胡說!”
涉“這是...真的”
葉隱:“胡說。胡說。你胡說”
我緊握住涉的肩膀,猛烈地搖著。
涉“我也不想說這種事。不過,這是真的啊”
全身脫力。我再也站不住了,一下坐倒在長椅上。
葉隱:“...這太不正常了”
涉“確實是不正常啊。祖父作為人類來說...從不知道多少年前就已經崩潰了哪”
涉“對於邑那來說不幸的,就是祖父從心底愛著祖母這件事”
涉的話語從我低垂著的頭上緩緩流了下來。
歸途的車裡。曉前輩一路無言。我也沉默不語。我想起了涉說過的話。涉說要破壞陽道集團。為那準備的牌已經到手了。不過,現在還不能使用那張牌。蘆部源八郎的人脈強得無窮無盡,現在,即使打出那張牌也會被捏碎。
涉『蘆部源八郎,祖父他,有不治之症,最長在半年內也要死了』
涉用顫抖的聲音低聲說道。
『因為唯一絕對的神消失而產生混亂。在混亂最厲害的時候打出那張牌的話,效果是致命性的』
『但是,假如燕玲要打出邑那這張王牌,也會是在那個時間吧』,涉說。
『可能會計劃抬出邑那,打倒其他的蘆部一族,讓邑那佔住總帥的位置,自己從幕後操縱全局吧』
假如涉打出那張牌的時候,邑那還被燕玲掌握著的話,邑那就會被卷進集團的崩潰裡。假如邑那還被掌握著,涉的牌就打不出來。
涉『假如邑那信任你超過燕玲的話,燕玲的計劃就可以全部破壞掉了』
涉『其他的事情我會盡量想辦法。不過妹妹的心我無論做什麽都沒有用。只能依靠你了』
葉隱:“...呼—”
能做到嗎,我。只是知道了邑那的過去,就動搖成這樣的我。
不。不是“能做到嗎”。我只是,要讓邑那回過頭來罷了。
葉隱:“...啊”
我輕輕地笑了。什麽嘛。到現在為止不是什麽都沒有變嗎。我被邑那所吸引,即使是一點點,也希望她能喜歡我,漸漸地知道她許多不同的方面,越來越在意她。只是在她身邊呆著就很高興。不過,漸漸地不滿足只是那個樣子。最後,就連這些事也知道了。涉的願望,和我的願望,只是偶然地有著一致的結果罷了。
忽然,曉前輩開口說道。
曉“葉隱:。你,在下決斷嗎?”
葉隱:“決斷...什麽?”
曉“沒什麽...只是有點那樣的感覺”
曉“你啊,知道盲人關於大象所說的話嗎?”
曉“有些人說,是薄薄的東西,有些人說,是硬硬的尖尖的東西,還有人說,是軟軟的圓筒樣的東西”
薄薄的是耳朵。硬硬的尖尖的是象牙。軟軟的圓筒是鼻子。所有的都正確,但全搞錯了。
葉隱:“我知道,不過”
曉“那麽就把它放到腦子裡”
說完,我們又陷入了沉默,直到在宿舍前分別的問候,什麽都沒有再說。
葉隱:“呼...呼...呼...”
從駭人的惡夢醒來,發現在宿舍自己房間裡。
從那天開始每天都會做的夢。明明已經在涉面前堅定地下了決心,可是從那天以後我一直沒有去過溫室。
葉隱:“一身汗...”
被討厭的冷汗濕透的睡衣緊貼在身體上,感覺很難受。並不是我開始嫌惡邑那。沒有理由去討厭她。期中考試的準備啦,考試說開始就開始,然後是判卷啦,各種各樣的事情忙得很所以...
葉隱:“全是假話...”
只要想的話,怎麽都可以抽出時間來。是啊,我是在害怕。去溫室的話,不是又會看到那樣的情景了嗎。這樣膽小的想法讓我止步不前。我的頭腦裡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明明知道的...卻還是不敢去。知道了邑那並沒有愛慕著祖父這件事,對我來說是很大的救贖,不過,那身體還是她祖父的東西這一事實是不變的。
葉隱:“所以說...我到底是怎麽了”
在與我相遇之前,邑那就是那樣的。然後我被那樣的邑那所吸引。這樣的話,什麽都沒有改變。
葉隱:“......”
像這樣自己說給自己聽,已經是第幾次了?要是不知道真相的話就好了。我甚至這樣想。通販同學說過。
“知道事實是需要勇氣的”。
“用或不用隨你的便”。
葉隱:“啊...”
得去把鑰匙還給她。
通販同學心不在焉地看著早晨的新聞。
葉隱:“多謝。這麽晚還給你,實在對不起”
通販同學“......”
纖細的手指無言地接過鑰匙,把它放進製服胸前的口袋裡。她不看著我說道。
通販同學“沒志氣”
葉隱:“那麽...期中考試到此結束,下面是文化祭的事情...”
與我鬱悶的情緒完全相反,所負責班級裡的家夥們吵吵鬧鬧著說道。
彌生“期中考試這東西不存在!期中考試這東西不存在!不存在!不存在!過去現在未來任何時空裡都不存在!絕不存在不存在”
葉隱:“...野原。大銀杏在念叨些什麽東西”
野薔薇“嗯這個—。從考試日期前3天左右,就開始一直那樣逃避現實了啊—”
智代美“沒用的努力”
香奈“唔哇。小智太苛刻了...不過,這點我也同意...”
葉隱:“試卷發回來的時候,即使是討厭補習,也要面對現實哪”
我這麽說著,一邊看了看成績頗為困難的剩下4個人。
千鳥、鶇“微笑”
雙胞胎對我報以天真爛漫的,抑或是什麽都沒在想的笑容。不過...據曉老師說,這兩人也有些情況發生,可能會變成『Guest』也說不定呢...
知晶“呼—...咻—...”
目光轉向睡覺的聲音,神在睡著。恐怕考試時也在睡吧。那樣的話結果不言自明。
美綺“啊,老師那眼神是什麽意思!?難道認為我是紅分大王嗎!要相信你的學生!”
葉隱:“只是不要拿紅分哦。那樣才可以拿到學分哪”
有能畢業的可能性,你們可真幸福啊。
林香“葉隱老師!您太姑息姊姊了!班主任居然設定那麽低的目標,您是在做什麽!”
美綺“不過啊。取得學分在結果上是相同的嘛”
林香“學習的過程也是很重要的!”
奏“說起來美綺,太不重視過程了太不重視啦”
女孩子們太晃眼了。
曉“怎麽了?戀愛的煩惱嗎”
前輩教師嗤嗤地笑著,然後突然問道。
葉隱:“也許就是吧...”
曉前輩苦笑著。
曉“你那麽認真地回答,可是真讓人為難...”
葉隱:“曉前輩的情況怎麽樣?和上原”
曉“什麽都沒有啦”
然後苦笑著。
曉“正確地說來,是我一直都不讓事情發生哪”
葉隱:“外出日的時候,不是經常一起外出嗎”
曉“哎呀呀...”
葉隱:“與上原相處得不順利嗎?”
曉“怎麽說哪。就算順利也什麽都麽有開始。或者說開始的話是不行的哦。就連我也是身不由己啊”
葉隱:“那事之前也說過吧”
曉“最不該為官家仕”(這裡是一句慣用語,表示雜務纏身,不得不去做)
果然,這個人,也有很多各種各樣的隱情。
葉隱:“那麽...雙胞胎的情況又...?”
曉“啊,對了對了。這次的文化祭上,那兩個家夥的畫,要展示出來,請多指教啦”
曉“會場是在溫室”
葉隱:“在溫室...?”
曉“嗯,得到榛葉的許可了。外加紅茶。你也來看看吧。話雖如此,就算不說你也會來的吧”
葉隱:“...”
我有點牽強地換了個話題。
葉隱:“話說回來,到文化祭之前,還剩不到兩周時間,不過”
曉“嗯?啊,那又怎麽了?”
也許可能是察覺了也說不定,不過對於我轉換話題,曉並沒有指出來,也沒有拿我開玩笑。
葉隱:“那麽說來,沒有見到有學生在為此做準備呢”
曉“那是因為不需要什麽準備啦”
葉隱:“誒...不過,你看,如果是學園祭的話,做招牌啦各種各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