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歲的郭寬聲音辨識度相對較高,何曼自然第一時間就發現了郭寬妖言惑眾。
不過郭寬此時身著破衣,頭戴黃巾,臉上都是泥土,根本就看不出來乃是大名鼎鼎的陽翟郭公子。
何曼雖然覺得賊子有些面熟,但不疑有他,當即就要將郭寬射死。
不過郭寬的一席話普通黃巾士卒沒有反應,但虎衛可就提刀便戰,向著何曼帶領的黃巾士卒殺將過去。
人有時候最可怕的就是盲從性,所謂三人成虎便是這個道理。
許多不明事理的黃巾士卒,看見許多頭戴黃巾的“自家兄弟”殺向何曼將軍的部眾,真以為王保起兵造反了,也順著人流衝殺過去。
何曼看到有人跟著造反,此刻那更是怒火中燒,不管下邊哪些是“好人”,哪些是“壞人”了,直接下令道:
“給我統統射死。”
畢竟歸根到底這何曼還是個大老粗,這一句話可就壞了大事。
許多不想反抗的士兵,看到何曼不分青紅皂白,一律射死的命令,也不得不抄起家夥,殺向弓弩手。
三百人此刻變成了上千人,甚至有受過王保提拔的士兵軍官,信以為真,在何曼陣中“呼應”起來,連郭寬都差點認為這王保是不是早就埋伏好了親信對付何曼。
一場“鬧劇”越演越烈,假叛亂成了真造反,郭寬可謂是胸膛開鮮花——心裡美啊。
有人歡喜有人憂,何曼現在就頭大無比,弓弩手此刻投鼠忌器,場面上已經混亂到敵我不分,都是頭戴黃巾的太平道信徒,根本不知道誰敵誰友。
經過初刻的手忙腳亂,沒有急智但何曼終究不是庸人,立馬想起了擒賊先擒王的千古名言。
一番尋找之後,找到了在人群之中上躥下跳,東躲西藏的少年。
此時,郭寬正發揚他身材矮小,身手敏捷的優勢,在人群中偷襲黃巾士卒,正忙得不亦樂乎。
突然耳旁有破風聲傳來,缺乏戰場經驗的他根本沒有料到有人向他射箭。
無巧不成書,弄不清是巧合,還是人類對於危險的第六感救了他一命,郭寬向右扭身揮砍之時,恰巧避過了封喉之箭,不過翎羽還是劃傷了他的下頜。
還好此時的箭矢沒有像蒙元之時,浸過糞便尿液,否則傷口就會讓人感染致死。
不過脖頸之上清晰的血痕提醒著郭寬分秒前命懸一線,摸了摸傷口並沒有大量出血,郭寬便扭頭看到了張弓搭箭的何曼。
何曼一擊不中,立即又來一箭。
不過靈巧的郭寬再也不會給他任何機會,輕松的就躲避過去。
何曼見郭寬跟猴子一樣,心中大惱,策馬提刀便向郭寬衝來。
所謂驕兵必敗,將黃巾軍玩弄於股掌的郭寬,此刻志得意滿,根本沒考慮到古代交戰騎兵到底有多大的殺傷力。
他甚至覺得自己是戰神降世,賽亞人附體,滿腦子都是將何曼斬於馬下。
不過冰冷的事實還是將他拉回了現實,何曼雖然也不過三流武將,但成年人與未成年人力量上的差距,外加戰馬恐怖的衝擊力,兩刀交錯,郭寬瞬間被震飛倒地。
胸腔受創的郭寬吐了口淤血,也終於明白過來自己不是鬥將的材料,望著何曼的二次衝鋒,也顧不得渾身的劇痛,抬腿就跑進了人群之中。
混戰之中,騎馬作戰就好比鬧市開車,郭寬見縫插針在人群之中尋找掩體,何曼也奈何不得,甚至還騎馬衝撞踩踏了好幾名自己人。
一陰一陽之謂道,現在局勢已經發生了巨大變化,算得上陰陽互換,兩極反轉。
昨日還是陽翟危在旦夕,此刻就成了何曼黃巾軍不能在拖延下去了。
一方面是營中亂賊煽動造反,一方面是陽翟守備大軍來攻。
若是何曼在拖延下去,潁川黃巾必然遭受重創。
何曼聽到遠處的殺喊聲越來越近,也知道自己再不下定決心,可能就面臨著前後夾擊的困境。
“莫要戀戰,速速隨我撤退。”
郭寬聽到何曼的話之後,哈哈大笑,心道:“何曼這可是你的大營,搞得跟你來偷營一樣。”
不過痛打落水狗的道理郭寬還是心知肚明的。
“莫要走了何曼老賊,斬何曼者秩百旦,封一縣賊曹。”
郭寬也不管自己有沒有這個權力,這時候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餅給畫上。
許多黃巾聽到誅殺何曼可以成為朝廷命官,那更是跟打了雞血一樣,向何曼處奮勇衝殺,還有原本忠心何曼的黃巾士卒也改弦易轍,將何曼圍得水泄不通。
當然許多“立場堅定”的黃巾士卒,一看將軍被圍,形勢不妙,竟然撒腿就跑,頭也不回。
望著曾經的同袍將自己團團圍住,何曼悔恨不已,明明應該共同推翻漢朝的兄弟們,現在卻要將他們曾經的首領置於死地。
何曼此刻沒有考慮自己的死活,反而擔憂起了遠在冀州的恩師。
太平道起義到底是對還是錯?
何曼左揮右砍,可是還是無法突圍身前“變心”的黃巾同袍,萬念俱灰的他突然靈光乍現,終於想明白了這次營嘯叛亂之事的前因後果。
終於想到了上躥下跳的熊孩子就是陽翟郭寬,怒火攻心的何曼,一口鮮血噴湧而出,歇斯底裡地罵道:
“郭寬小兒,我與你勢不兩立。”
何曼面容淒厲,瞋目裂眥,雙眼泣血,猶如鬼神。
不少黃巾士兵見曾經的將軍何曼如此駭人,嚇得連退三步,股戰而栗,兵器都手握不住。
何曼對不遠處的郭寬恨之入骨,非啖肉喝血不能解心頭之恨,從胸口之中,掏出幾塊飛蝗石。
郭寬聽到何曼認出自己也是心生警惕,見他不顧身邊圍攻,像自己處抬手一擲,心道必是何曼那廝想暗箭傷人。
連忙側身躲避,可飛蝗石之快,哪裡是郭寬能夠閃躲開來的,雖然喉部幸免於難,但是石頭也重重地砸在了右胸之上。
刹那的窒息感、強烈的疼痛感都讓郭寬再一次感覺到直面死亡,哇的一聲,從他口中吐出了一灘黑血,身受重傷的郭寬天旋地轉,搖搖欲墜。
不少黃巾士卒看到郭寬受傷,紛紛衝了過來,一時間情況萬分危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