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軍看著趙人揚長而去,人人心中一陣莫名的酸楚。檀子卻是並不感到奇怪,如果他是對方的主將,既然有一支這樣近乎於無敵的騎兵,那麽他也一定會這麽做。
檀子當即下令大軍緊跟在趙人的後面,因為趙軍之中雖然有遠超列國的騎兵,但是人數最多的兵種還是步卒,而且像糧草輜重這樣的部隊,必然也不可能和騎兵隊伍一樣能夠快速移動。
檀子將軍中所有的戰車置於前列,後面配備上弓弩隊,最後則是步卒成數列長蛇陣型往前推進。在大隊兩側各有一支前哨部隊以防敵將騎兵從側面奇襲。
檀子安排好一切,自己則撤到了中軍來見樂丘子:“樂先生,今番檀子受您舉薦再次領兵,卻是遇上了這頗為棘手的後起之秀啊。”
樂丘子如今明為齊王太傅,實則是此次大軍的監軍。
樂丘子對檀子的本領還是頗為信服的,當即笑道:“檀子既然來見老夫,想必是已經有了對策了?”
“知我者,非樂先生莫屬。”檀子聞聽哈哈一笑道:“這個樂毅將軍麾下的騎兵當真是極其厲害的一支部隊。”
“這一路到高唐,單憑這支來去如風的騎兵也足以將我們的大軍消耗殆盡了。”檀子說著眉頭一皺,道:“如今破敵之策,其一,擒敵先擒王,若能將樂毅斬首於陣中,則敵軍自然不攻而敗!”
“老夫早有些按捺不住了。”樂丘子眉頭一道,疑慮道:“只是,敵軍人數眾多,如何找到敵軍主將所在,他長什麽樣,我還不清楚呢!”
檀子嘿嘿一笑,道:“這就是我接下來要講的了,到時自會有人為樂先生您帶路!”
“哦?”樂丘子聞聽一愣,難道這檀子在打仗的時候還能有辦法安插奸細到敵軍中去麽?
“剛才說了其一。其二,所謂以己之長攻敵之短,敵將如此擅於用兵,必當會把騎兵的長處用到淋漓盡致為止。”檀子衝著樂丘子肅容道:“我料定只要我們追擊上去,他的騎兵必定會不斷從各路來攻擊我們。”
說到這裡,檀子冷笑道:“如此我們正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樂丘子聞聽一愣,忙道:“可是我們的騎兵勉強可以作為偵察之勇,根本無法與趙人的騎兵相比擬啊?”
“正因為如此,敵軍必定也不會料到,我們還會派奇兵從側面去偷襲他們!”檀子興奮地說道:“待敵人的騎兵從側面攻擊我們的時候,我們的奇兵不久之後也會去尋找他們的糧草輜重進行猛攻!”
檀子看著樂丘子眼中精光一現:“亂軍之中,敵人必定會去通報主將,到時樂毅在哪兒,樂先生您不就可以順藤摸瓜,一劍封喉了麽?”
“妙哉!原來所謂的領路之人乃是敵軍自己!”樂丘子撫掌而笑:“虧我齊國尚有你檀子在,今番就是樂毅小兒的亡命之日了。”
樂丘子正笑著,忽然正色道:“只不過,檀子你如何應對敵人的騎兵呢?”
“唔,他們的騎兵確實不好應付!”檀子眉頭一皺道:“此番我軍傷亡必定不小,所以這就是決定勝負的一擊,誰都輸不起了。”
樂丘子點了點頭,從現在的情況來看,樂毅是最不希望硬拚的才是。檀子能在兵種不利的情況下,和敵人一拚到底,這已經是非常難得的了。
“我的壕溝戰法,樂先生就放心吧!”檀子見樂丘子默不作聲,正要把心中的計策盡數說出來,就見一騎戰馬急急奔了過來:“將軍,敵人的騎兵從三面攻過來了!”
“好!”檀子心中大喜,當即一擊掌,喝令道:“大軍依計迎敵,
樂先生請隨左隊迂回!此戰就看先生的了!”此時兩路大軍正面遭遇,但是樂毅的重騎兵雖然厲害,卻是沒有往敵軍排列嚴整的戰車中硬衝的想法。而兩路的輕騎兵則順利衝入了敵陣。
“樂毅將軍,好像有些不對!”端木蕙策馬到了樂毅身旁:“先前齊人見到我們的騎兵當即原地排兵布陣,或挖壕溝,固守陣地,今番他們隻依托著數列戰車陣便往前推進,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樣子!”
“戰車笨重,如此一來,他們對側面的輕騎兵自然就沒有什麽有效的防禦手段了。”端木蕙看著樂毅,一臉疑惑地說道:“如此一來,若齊人的戰車和後面的步卒被分割開來,他們不是損傷更大嗎?”
若是沒有兩側輕騎兵的夾擊,那麽利用戰車的轉向遲緩,重騎兵會選擇從戰車防陣的側面進行進攻。如今的情形,重騎兵很有可能是選擇了後撤,等待兩側進入敵軍的輕騎兵從後側擊敗對方的戰車方陣了。
隨著大軍的移動,這樣的可能性越來越小了。若是側面成功襲擊了對方的戰車陣,那麽重騎兵只要看見對方陣型一亂就會衝上去,而現在明顯整個樂毅軍依舊在往高唐方向緩緩移動。
也就是說騎兵隊根本沒有發回可以全軍勝利進軍的訊息!
“確實太奇怪了!”樂毅心中一凜,忙向一旁的謀士問道:“我們的騎兵兵團現在到了哪裡?”
“稟報將軍,重騎兵隊如今對陣齊軍戰車方陣,他們怕有所損傷,正邊戰邊退。”那謀士邊說著,邊走到了輿圖邊上解釋道:“再往前,會有一處較為狹窄的林地,到了那裡,敵軍的戰車方陣就不會有那麽強的威力了。”
“迫於地形,齊軍的戰車方陣必定要在那裡調整隊列。”謀士在輿圖上劃了一劃,道:“那麽這時候的空隙,就是我們重騎兵反擊的時候了。”
樂毅卻並未關注這裡,而是追問道:“我們的輕騎兵呢?”
“將軍請放心!”那謀士將手指往輿圖上沿線一拖,道:“輕騎兵的進展比較順利,此時他們已經切入到敵軍步兵陣中去了。”
“敵人現在是回撤救援不是,向前追擊也不是!”那謀士正得意洋洋地解說著,就見端木蕙和樂毅面色沉重,一時間四下裡一陣寂靜。
“不好!”樂毅暗自大叫了一聲,心中已是一陣忐忑,當即喝令道:“全軍向敵人發起衝鋒,令重騎兵隊不惜一切代價,往前直衝!”
樂毅看著目瞪口呆的謀士,又補充道:“鼓聲之後,再有退後一步者,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