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樗裡先生!”趙陽從廂房裡走了出來:“之前你欠我的人情,現在是時候還了。”
“君上是要在下做什麽嗎?”樗裡疾隱約知道是趙國宮苑裡發生了什麽變故,只是想不到還有什麽他能幫上忙的地方。
趙陽低聲道:“我要借你的馬車一用。”
“我和君上一起去!”沒等樗裡疾應答,扮作魏吉的秦國公子稷,已經承諾了下來。
“不行,公子必須留在我身邊。”樗裡疾不知道趙陽要借馬車幹什麽,但很顯然不管去哪裡他都不會讓公子稷離開他的視線。
“那我和臨漳君去。”
“嗯?”樗裡疾一看說話的是魏柔,卻是出奇爽快地應道:“也好!”
公子稷一看頓時一臉不愉,剛要爭辯,樗裡疾伸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對趙陽說道:“趕車的是我大秦出得名的禦者。沒有魏柔在只怕君上也使不動他。”
“好,那本君先謝過樗裡先生了。”趙陽看了一眼魏柔,對她的仗義倒是頗為感激。
此時,琅彩已經被捆縛起來,由王宮衛士看押著,而廉月芳則從無弋身邊走了過來,一臉堅毅之色:“公子,現在要怎麽做?”
“知道你師父的事了?”
廉月芳點了點頭。
“走吧!去接琴兒!”趙陽一把牽過廉月芳的手:“我們回家!”
肥義和廉頗在門口還不知道現在是什麽狀況,在他們看來趙陽應該是要跟廉頗一起去面見趙侯才是,怎麽現在反而叫上了樗裡疾的人?
肥義見趙陽帶著廉月芳和魏柔過來,正猶豫要不要放行。
端木不凡已跟了過來,道:“君上,我跟你一起去!”
趙陽看了端木不凡一眼,暗自松了口氣,當即點了點頭,看來端木不凡已經得了端木蕙的授意。雖然趙陽對端木蕙的行事和心機深感畏懼,但是此時要想安然接走韓琴,是不得不借助端木家的力量了。
肥義見有端木不凡相伴,便不再多問,當即令人放行。
趙陽上了豪華的加長馬車,廉月芳被他拉著坐在了身側,魏柔則不請自來,跟著坐在了另一側。
身在兩個少女之間,趙陽卻是無心調笑,就聽魏柔輕喝一聲,道:“孟說,往南,去臨漳君下榻之處!”
“是!”秦國禦者孟說應了一聲,頓時馬蹄飛揚,直奔南去。
端木不凡此時坐在門口,正從簾逢裡向外觀察著沿路的情況。
趙陽輕輕放下廉月芳的手,起身坐到了端木不凡的身邊:“一會還要麻煩端木先生。”
“君上叫我不凡便是!”
你這名字起的真大氣!趙陽聞聽一笑:“不凡,一會你扮作飛煙閣的護院,告訴府上的人,就說君上在飛煙閣觀看歌舞,一時還不會回來,讓你先把君上買下的舞姬送回來。”
端木不凡奇道:“君上經常買舞姬麽?”
趙陽搖頭笑道:“你這樣說就是了,我們三個一會都盡量扮作舞姬!”
“到時候,最好是能讓府上人將韓夫人請出來,實在不行就算是鬧也要把韓夫人引出來!”魏柔在後面一邊為端木不凡解釋,一邊看著趙陽:“這樣我們就有機會把韓夫人帶走了,是麽?”
“不錯!”趙陽點了點頭,這魏柔果然聰明:“你真名叫什麽?總不會真叫魏柔吧?”
“君上又明知故問了,明明樗裡疾早告訴過你了嘛!”魏柔撅起了小嘴,廉月芳忙為趙陽解釋道:“魏姑娘,
樗裡先生有說過麽?沒有吧?” “我一直就在公子身邊,應當沒有的。”廉月芳再一次肯定道,魏柔嘿嘿一笑:“廉將軍,你一會公子一會夫君的哪能聽得到呢!”
廉月芳被她一嗆,頓時不再作聲了。
趙陽卻是心中一愣,不會錯了,魏吉是秦國公子稷,而她膽敢直呼樗裡疾的名字,那這位八成就是秦國公主了!當初樗裡疾在垣雍韓太后的宴會上確實跟我提到過一個秦國公主,只是這名字……會不會叫贏柔?早忘了啊!
“難道君上早已料定我會跟來?”端木不凡後知後覺的話正好解開了趙陽的尷尬。
“那是自然!”趙陽得意地笑道:“端木蕙可是連我怎麽擊敗田賈都想親眼看一看的人,她怎麽會讓我一個人回去?”
“魏柔姑娘。”趙陽回首看向魏柔道:“一會能將月芳扮作舞姬麽?”
“沒有問題,包在我身上。”魏柔嘿嘿一笑,露出了幾顆潔白的牙齒:“那位大叔也要打扮成姑娘麽?”
這小丫頭還真是睚眥必報,剛才端木不凡無意之中打斷了她的話,她現在就來挖苦人了。趙陽搖頭苦笑。自己在垣雍也算是拒絕了樗裡疾聯姻的提議,莫非……
“不不不!”端木不凡看了一眼神色古怪,帶著一些妖媚之氣的趙陽,連忙站了起來:“君上,我先到外面回避一下。”
“哦,好。”趙陽看了一眼難得有些扭捏的廉月芳,乾咳了一聲,問道:“我要不要也出去回避回避?”
“外面就那麽大點地方,你是怕別人不知道你臨漳君要回去接夫人去了麽?”魏柔已經拿出了一個精致的小木盒,看來那裡面就是她的工具了。
是了!錯不了!從之前飛煙閣秋蓮姐的話語、眼神開始……這小丫頭早就在報復我了啊!趙陽暗暗叫苦。
魏柔看起來心情不錯,口子哼著小曲兒,笑道:“你還回避什麽呀,廉將軍難道還不是你的夫人麽?”
“魏姑娘說的是,夫君就幫月芳守門吧。”廉月芳為趙陽扳回了一局,不過馬上就想把頭深深地埋到懷裡去,卻礙於紅得發燙的臉蛋兒正被魏柔捧在手心裡。
魏柔只是格格地笑,趙陽心中一凜,完了,這鬼靈精很快就會報復月芳了!
“一會換上我的衣服,那一定是美極了。”魏柔的話剛說完,車裡的銅盞忽然晃了一下,看來馬車已經駛出了東市的大道,往渚河的小道上去了。
“沒事吧。”這輕輕的一下顛簸,趙陽剛背轉過身子,這時下意識地一回頭,就見原本裹緊了身子扮作公子哥的廉月芳已經去了束縛,胸前的丘壑似乎正在抗議著之前的約束,大有一種呼之欲出的氣勢。
趙陽一陣熱血上湧,那長期鍛煉健美勻稱的少女身形卻像烙鐵一般印在了他的心裡。一下子,趙陽就覺得整個腦袋隨時都會失控,再轉回去看一眼吧?不行,你這是趁人之危!一陣天人交戰,趙陽隻覺得脖子好一陣酸麻。
“好了!”魏柔的一句話仿佛赦令一般,趙陽終於放松地回過頭來,頓時一下驚呆在那裡!這還是他熟悉的廉月芳麽?
就見廉月芳粉面暈紅,一身紅色的大袖長衫舞裙,銀花薄紗,層層疊疊,披肩繞臂,婀娜飄逸。趙陽不覺一陣讚歎:“你若是跟無弋師父學舞,只怕那飛煙閣的閣主指不定就是你的了!”
“君上,快到了!”端木不凡在外面輕輕喚了一聲,趙陽忙收了笑容:“不凡你且進來!”
“不對勁,之前我安排的人手都沒看見,恐怕府上的人也已經被換了。”端木不凡一臉沉重。
還是自己太大意了!趙陽心中暗叫僥幸,若不是突然想去東市看看,只怕自己這一家子早已深陷其中了!
“若是我的騎兵在就好了!”眼看著危機逼近,廉月芳頓時精神起來,只不過如今的鬼衛騎士正駐扎在郊外,根本不可能聯絡調動過來。
“按商量好的辦!”馬車漸漸慢了下來,趙陽定了定心神,輕聲吩咐了一句,忙坐到了廉月芳和魏柔邊上。
“煩請通稟一聲。”不待馬車停穩,端木不凡一掀車簾,一下子跳了下去:“君上正在飛煙閣觀看歌舞, 讓我把他買下的舞姬先行送過來。”
門口的護院那一瞬間早被車簾裡的誘人風景給勾走了魂魄,倒是沒注意到端木不凡的身手。
“既然這樣,把舞姬留下,你們趕緊走吧!”
趙陽心中暗叫不妙,就聽魏柔笑道:“這位大哥,君上花了千金之資將我家小姐贖了下來,如今隻付了一半的訂金呢。”
“還請大哥去問帳房將另外五百金取來,我們也好回去交差!”趙陽這才注意到,魏柔自己也作了些簡單的裝扮,比起之前的她來,更多了幾分“不正經”!
“夫人剛送走子華先生,心情看起來不是很好。”那護院一見魏柔輕聲細語,頓時氣色溫和地說道:“你們把舞姬留下,臨漳君總不會少了你們錢,明兒一定給你們送過去。”
“不行啊,君上隻付了一半訂金,還有一半你現在給我,我立刻就走!”端木不凡終於有些入戲了,一臉苦相,大聲嚷嚷個不休。
“你!”那護院立時臉色一沉:“別不知好歹,這是什麽地方,也是你大呼小叫的麽?”
“怎麽回事?”
“夫人,外面不安穩,您還是別出去了。”
趙陽心頭大喜,是韓琴的聲音!
“混帳!本夫人要出去,你們也敢攔我!”
“不敢不敢。”
一串零碎的腳步聲從府裡傳了出來。看來府中不少人已經被替換掉了,韓琴肯定也注意到了異樣!
趙陽正暗自慶幸,就聽一陣馬蹄聲遠遠地傳了過來:“什麽人在這裡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