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陽一陣苦笑，以仇敵的首級為酒爵麽?確實就算師妤蔻什麽都沒幫他做，他也會同意將她先人的首級交還與她，使之入土為安的。

　　“那無弋師父為何要刺殺嬴稷?”趙陽以默認同意了端木蕙的話，又問道。

　　“她們並非是要刺殺，而是要活捉。”端木蕙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采:“因為有人給侯爺投毒，而投毒之人以此威脅無弋行刺嬴稷以換取解藥。”

　　端木蕙補充道:“當然死的嬴稷是換不到解藥的。”

　　能夠有機會對趙語下毒的人還能有誰！趙語一怔:“公子嘉?”

　　端木蕙點了點頭，道:“準確的說是綠穗夫人，公子嘉若決意去做，以他的行事作風，侯爺早已毒發身亡了。”

　　“那投毒之人不是正好幫無弋報仇了麽?為何無弋還會受他脅迫?”趙陽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心裡隱隱已經有了答案，趙語和無弋之間必定有著深厚而不為人所知的情感糾葛。

　　“你比我更懂女人，不是嗎?”

　　趙陽苦笑道:“為什麽你知道這麽多?”

　　“因為我是王的眼睛。”

　　端木蕙的話讓趙陽再一次打量起了眼前的這個女人。那一副毫無生氣的面龐，唯有那一對動人的眼睛，她真的全部都看清了麽?

　　這些秘密而又複雜的事，斷然不會那麽容易就查清的！趙陽幡然醒悟:“所以當無弋向你求助時，你便趁人之危查清了她們的底細?”

　　“我也是為她們好，不是嗎?”

　　趙陽無奈地避開了這個話題:“那燕姬呢?為何你說她是受魏人指使?”

　　“因為托付給無弋刺殺任務的是魏人，公子嘉的夫人綠穗。”端木蕙答道:“不過綠穗夫人和她的侍婢一直在我的監視之下，還能進行如此精妙布局的一定是身在魏國的那個人了。”

　　“原來你不知道?”端木蕙看著趙陽茫然的眼神說道:“送綠穗給公子嘉的是魏相惠施。”

　　“又是他！”趙陽心中一沉，反而笑道:“也就是說燕姬琅彩的出現是你意料之外的了?”

　　見端木蕙沒有作答，趙陽接著笑道:“看來你這王的眼睛也並非是什麽都看清了呀?”

　　說到這裡，趙陽的笑容頓時凝固在了臉上:“也就是剛才我死裡逃生，完全是運氣好?”

　　“王者的器量，自然也包括氣運。放心吧，我已經借田賈驗證過了。”端木蕙不屑地避開了趙陽責問的目光。

　　“那我要是死了呢?”

　　“那只能說明你的器量還不夠。”端木蕙冷冷地說道:“我只有去控制公子嘉，輔佐他做趙侯，之後再等待下一位王的出現。”

　　趙陽見她說的如此輕描淡寫，當即反駁道:“你這麽厲害，為什麽還會允許卓家的存在?”

　　“我端木家和你父親只是相互利用，難道你以為他會放心有我這樣富可敵國的人一直左右他麽?”端木蕙冷笑一聲:“只不過侯爺扶植的卓家根本不成氣候罷了。”

　　端木蕙神秘地一笑:“你以為卓家為何會和樗裡疾這麽親近?”

　　“難道卓家還和秦國有來往?不行，我在這方面的情報知道的太少了！”趙陽一身冷汗:“有端木蕙這樣的世家存在，邯鄲城中要下布下不為人知的眼線必定困難至極，否則龐煖也不會到現在都沒有什麽消息傳來。”

　　趙陽漸漸陷入了沉思，端木蕙咯咯一笑:“君上想問的，現在都已經知道了，接下來只要我們互相何作，

你不是要做這個時代的王者麽?”　　“連我的野心你都知道了啊！”趙陽歎了口氣，忽然神色一動:“其實，我還有一個問題。”

　　“哦?”端木蕙一愣:“你說說看?”

　　你終於不知道了吧！趙陽很滿意，當即笑道:“我最後一個問題是，你今年多大了?”

　　端木蕙一愣，趙陽卻看不清她面上的神色，而且這張面皮似乎一直就沒有表情?

　　“主人！侯爺病危，急招臨漳君！”端木不凡忽然急急地敲了下門，在外面沉聲說道。

　　“什麽?”趙陽聞聽站了起來。

　　“快去吧！”端木蕙也跟著站了起來，趙語的病情她是最清楚的:“等等，帶上廉將軍！”

　　趙陽一點頭，剛要起身，端木蕙忙一把拉住，又向外問道:“慢！送信之人是誰?”

　　“廉頗。”端木不凡答道:“此人絕對可靠！”

　　“不！不凡，你即刻送臨漳君和廉月芳回臨漳。”端木蕙眼中寒光一閃:“從水路，沿滏陽河而下！”

　　“可是?”趙陽一頭霧水，隱隱覺得被端木蕙抓著的臂膀有些疼，雖然眼下的情況看似不妙，但是為何他要走呢?

　　“你是舍不得儲君之位麽?”端木蕙之前凌亂的目光已經冷靜了下來:“夫唯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這應該是你自己說的吧?”

　　端木蕙松開了抓住趙陽的手，靜靜地說道:“宮苑之內現在應該很危險！”

　　“那你的理由呢?”

　　“女人的直覺。”端木蕙輕輕托起了下巴:“越是沒有風險的投資，往往是陷阱。”

　　“宮廷侍衛那麽多，我們能夠確定沒有問題的人並不多。”端木蕙踱起步來:“是卓家?還是綠穗夫人?應該不可能是惠施吧?”

　　綠穗夫人，這也是個棘手的女人！趙陽心情沉重， 在情報方面他已完全落後了，邯鄲城裡的複雜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

　　趙陽下定了決心:“好，等我叫上琴兒，即刻返回臨漳！”

　　“不，你不能回去。”端木蕙言語堅決:“只要你沒有出現，她們必定安然無恙，你若回去，就是一網成擒之局。”

　　趙陽默然不語。

　　端木蕙急道:“如果他們要在宮苑之中下手，就不會放過對你居處的監視。”

　　見趙陽仍然下不了決心，端木蕙又道:“如果你是公子嘉你會去對付毫無用處的韓夫人，而把奪嫡的借口交給對方嗎?”

　　“公子嘉還沒到魚死網破，與你兵戎相見的地步，而且他的軍師是那個綠穗夫人，以及背後的魏相惠施！”端木蕙有些作惱，那麽聰明的人怎麽現在跟個榆木疙瘩一樣不開竅?

　　“在他們沒有足夠的武力與你抗衡之前，他們是不會讓你有借口發兵奪位的！”

　　“對了，你還欠我機關燈的錢！”趙陽阻止了為他解釋個不停的端木蕙:“這筆錢，我之後再找你要回來。”

　　趙陽下定了決心，一身輕松:“如果我要做這個時代的王者，我就不應該讓我的女人去冒風險！”

　　“韓琴她不是個毫無用處的人，她是王的女人！”看著一動不動的端木蕙，趙陽輕輕一笑:“放心吧，我有王者的氣運！”

　　“這個不開竅的家夥！”端木蕙望著趙陽推門而去的背影，咬牙切齒:“我也懶得管了！”

　　“真的不去管他麽?”

　　端木不凡從未見過他的主人用這樣的眼神去看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