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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風萬裡盡漢歌》第708章 嶺南都護府
洪武二年的新春佳節過後,一道旨意傳到了廣州。主官之位空虛多日的嶺南之地,終於等到了正堂官到來。

 出乎一些人的預料,陸皇帝並沒像早前相傳的那樣設立粵東桂西巡撫,而是將整個廣南劃入了嶺南都護府治下。

 以明國公方臘為都護,庸國公王慶和羅國公鍾相為左右副都護,但這只是為了名頭好聽罷了。廣南兩路真正的轄製權在都護府長史蕭嘉穗之手。

 後者能文能武,隨從魯智深坐鎮西北經年,運籌帷幄,每每有絕妙手筆施展。但他資歷過淺,陸皇帝不可能將他一舉提到嶺南都護的位置上,如是才有了上頭的那三座廟堂裡的牌位。但在許多人眼中,這也只是一個過度!嶺南都護的帽子早晚是他的。

 蕭嘉穗從西北轉到益都,一路上歷經風霜雪雨,好不淒慘。萬幸趕到益都後就掉進福窩了,升官發財可不是福氣麽。陸皇帝叫他去嶺南任都護府長史,賜下了不少獎賞。

 在冰天雪地裡渡過一個熱鬧愉快的年節後,才又冒著嚴寒下到了江南。

 在仍舊是一大工地,可好歹吳淞口碼頭修繕一新的滬港坐上了南下海船,一月末方才抵到廣州。

 這天南地北端的有不同。正月末的北地,春寒料峭,甚至還有風雪複來,寒意未褪。可是在廣州,百姓軍丁皆以是單衣示人。

 偏偏不是北地那種驕陽似火,焦熱滾燙的炙熱之感。而是陰雨連綿,悶死悶熱的非一般感覺。

 蕭嘉穗倒不覺得難受,他也是荊南人,更去過閩地江南遊歷,對這種氣候縱然不喜,卻也並不覺得難受。倒是他從西北帶來的牛皋、李彥仙二將,還有李永奇、李魁【李彥仙之弟,與李綱老爹一個名字,這裡改一個字】等從將,多生出不適來。

 倒不是生病,而是心理上的不爽利。

 然很快的,就有人送了一份大禮給他,不止叫蕭嘉穗瞬間抖索精神,進入了工作狀態。就是牛皋、李彥仙等人,亦一個個振奮起了精神,開始著手建立嶺南守備軍。

 廣州納入齊軍治下亦有半年,整個市容市貌較之最初時候的清冷已經大為改變。大街小巷,櫛比鱗次的店肆基本上都已經恢復了營業,內中更多出了不少北方和江南風味的店鋪。

 就比如許家老店,一家剛開了小半年的“老店”。東家掌櫃的就來自歙州,據說與方臘軍中不少人物光廣有交情。

 “阿七啊,後廚裡的石雞沒了,你與阿福去張五郎那兒拿來兩桶,店裡有客人會用。”店老板許大揮著蒲扇說著。

 那摩尼教軍中多是有歙州人,方臘一行人且留在廣州,不時的便有人來到他這小店裡受用,蓋因為他許大做了一手地道的歙州菜。

 而既然是歙州地方菜,石雞便不能少了去。只可惜廣州距離歙州太遠,那兒的石雞是萬難被運到廣州的,故而“黃山雙石”裡的石雞便只能用廣南本地的石雞來代替了。至於另一“石”的黃山石耳,生長於百丈高的懸崖峭壁之上,飽經日曬雨淋,需得六七年方才能長成,因此黃山石耳有個別名叫“石壁花”。在這兒卻是最地道正宗不過的。

 夥計阿七和阿福都是廣州本地人,聽這叫喊便知道。阿七聽了老板吩咐,將手中的抹布一丟,便與那阿福出了店面,說著:“東家燉的石雞湯就是夠味,數一數二的好,只是價錢也夠高,要五個銅圓一盅。”

 十個銅圓就是一銀元,值銀七錢五分,製錢七百五十文。那一盅可不便宜。但偏偏供不應求。

 “咱們甚個時候能像明國公手下的那些兵爺們有錢就好了。”阿福的日子並不幸福,就像民間叫滿倉滿囤的都要餓肚子一樣。

 “俺可不羨豔。那錢財上可都是沾過人血的。俺便是一輩子吃不飽,也乾不來那等事。”

 “這倒也是。那廝殺一起,又是在江南花花世界,手中怎麽會沒有錢?那錢上又怎麽會不沾血?”

 阿福眼睛裡閃過一抹驚悸。對於他這等小老百姓言,許家老店裡的很多客人都是殺氣滿身的軍爺。百姓也不是傻子,一些粗淺的道理,都是懂得的。

 前兩日,廣州城且剛剛鬧過一場騷亂,那都護府裡不知道抬出了多少具屍體,表面看起來難查蹤跡,順藤摸瓜就會發現不少蛛絲馬跡,很明顯,有一支無形的大手在暗中推動著這一切。甚至那身份都很好猜測,非皇城司莫屬。而同時的,這場流血也叫廣州城裡許多百姓已經松懈下的那根神經,再度繃緊來。

 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不知道多少人在嘀咕,這是不是有內鬼做接應?不然,南越人如何會頂著佔城人的名頭,一路順順利利的進到都護府裡?錯不是一副名士模樣的蕭嘉穗蕭長史,真能文能武,赤手空拳,連連格殺數名南越勇士,還真可能會鬧出一場大亂。

 這可不止是有人不想看到廣南在大齊的統治下迅速穩定太平來,更是對大齊尊嚴的挑釁。想象一下,剛剛到任的都護府長史竟然被南越人行刺,大齊的臉面都要沒有了。

 廣州可是中原對外的一大窗口。

 廣南的局面是複雜的,不止因為西邊的南宋小朝廷和正在開啟的南越廝殺,也因為方臘三人的存在。當然,後者軍中的那些個大頭目早就被諜報司嚴密監視起來,一經發現不對,必然會早早稟報上去。

 至於其他事宜,過去的倆月時間裡,粵東之地倒也生過幾場騷亂,卻都被各方勢力不約而同的的秘密鎮壓了下,正值年節時候,莫非要把噩耗報給益都添堵麽?雖然密折裡肯定會有提及。但這公開與不公開就是兩回事了。

 故而,這些動亂對民間並未有著太多影響,對著普通百姓來說,這年前年後始終很太平的。所以廣州城內的百姓才會放下了顧慮,安靜的接受改朝換代的事實。也所以他們才會被都護府內暴起的廝殺與隨後傳出的消息給驚嚇到。

 天色依舊陰沉,這個時間段裡,廣州且是很難看到太陽的。 但天色越發明亮,寬敞的街道上的行人也漸漸多起來,度過初的恐慌後,繁華的市井景象迅速恢復著。

 這就有點像後世的暴恐襲擊。那襲擊過後,自然就是煙消雲散,尤其是在未造成重大損失的情況下。

 廣州城內各級衙門和各部門官署都已經設置,那是被集中在原有的各處官衙中的。誰讓大齊的官兒都住不得官衙,除了輪值值夜時候,大小官員官吏放衙後都是各回各家的,就如前文裡提及的黑三郎一般。這當中便有一個掛牌安保局的衙門。

 門庭冷落,靜可羅雀。但沒人膽敢小覷它。如今的天下,誰人不知安保司與諜報司的大名?

 與安保局截然相反的便是郵局了。

 各地驛站整頓過後,再次被利用了起來。這當中民間信件的傳遞,多賴於之。軍事情報的快馬傳遞也有賴於驛站,但鴿巢卻始終設在安保司。

 一隻信鴿飛入廣州城,並未被太多人注意到,可是當它輕巧的落到安保司中的時候,很多官吏便知曉是有機密消息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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