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九啊,別睡了,你爹死了,你找張席子裹上,到山裡祖墳那埋了。”
說話的是個白胡子老頭,老頭叫什麽杜九不知道,只知道老頭是自己的二太爺爺,也就是太爺爺的弟弟,村裡人都叫他杜二叔或杜二爺,杜二爺高齡八十八,村裡都拿他當熊貓供著。
杜九原名杜玖航,是二十一世紀的一個混混。
杜玖航小時家境並不好,父母辛勤工作勉強供他讀書,可就在他高二那年,父母出車禍雙雙去世,肇事司機也逃逸了。
杜玖航從此靠著外祖母每月寄來的幾百元錢和學校提供的免費宿舍、助學金讀完了高中。
畢業後,杜玖航就以打工為生,因為性子急躁,好打抱不平,換過無數工作。
後來打群架,進了警察局,由此當了一段時間警方線人。待到案件告破,杜玖航得了一大筆獎金。
杜玖航嘗到了甜頭,就打算做長期線人,於是十多年遊走在灰色地帶,成了一個老油條子。
子曰:俗話說得好,常在河邊溜達,哪有不踩水裡的。
就這樣,杜玖航被漏網的毒販子殺害在去領獎金的路上。
也許是好人有好報,上天又給了他一次重活的機會。
接過這具身體的記憶與控制權,杜玖航徹底成了傻兒杜九。
記憶裡並沒有什麽重要的信息,除了吃,就是睡,懵懵懂懂的,就連自己的年齡都不知道。
當了十多年的線人,想要扮演一個傻兒也不算多難,調整了一下面目表情,扯了扯腰帶,讓它顯得更松垮,揉了揉衣角,讓它多些褶皺,讓自己看上去跟記憶中穿的一樣。
不大會兒,一個老頭就推門而入。
“杜九啊,來,跟太爺爺走,先將你爹給埋了。”
“嘿嘿,埋。”
杜九嘿嘿一笑,跟上太爺爺的腳步。
說是讓杜九去埋杜八(杜九的父親)其實是太爺爺的小兒子和幾個孫子幫忙料理的後事。
作為死者杜八的傻兒子杜九隻要出把力氣,挖坑填土就行了。
“唉,傻兒啊,你今後可怎辦呀,這年頭,自家都吃不飽,誰能接濟你呀!”太爺爺的小兒子杜鐵感歎道。
“我看那,給他找個隻用出力的活計,也不用給工錢,管飽就行。”太爺爺的一個孫子說道。
“我看行。”太爺爺發話了,看著賣力填土的杜九,老頭犯了愁:“杜九啊,給你找什麽活計呢?”
“讓他挖礦去?”有人笑著提議道。
“滾犢砸,老朽一拐子把你腦袋打脖腔子裡!那是人去的地方嗎,你個心腸黑透了的。”老頭也跟著笑罵著。
“隻出力就好嘛,哈哈哈。”邊說邊躲著老頭的拐杖。
看得出來他們都是淳樸的,說的那些隻是打趣而已。
花了半天時間,料理完後事,二太爺帶著杜九回了家,三間茅草屋,裡面原來是杜八杜九父子倆,現在杜八死了,只剩下杜九一個傻子,親戚也是離得遠,家境也不是好的,無能為力。
二太爺將杜九送到屋子裡,遞過一個包袱。
“杜九啊,這裡有幾個乾糧,餓了再吃,記得啊!”
“吃。”杜九點點頭。
“哎,對,記住嘍,這裡是吃的,過兩天我為你找活計,你就能養活自己了。”
“活,養。”
二太爺欣慰的點點頭,“最起碼能知道重點,還不算太傻。大哥呀,你的玄孫艱難呐,老朽……盡力啦。”
老頭走後,杜九癱在床上,要想在這陌生的地方活下去,還是要先多打探一些信息才成,這裡偏僻,打聽不到什麽有用的消息,看來還需要等過兩天去城裡再說。
躺了一會兒,杜九有些餓了,起來打開包袱,拿了些所謂的乾糧,黃黃的,顏色很暗,顆粒很大,不知道什麽做的,咬了一口,險些崩掉一口牙,慢慢咀嚼一會兒,可就是咽不下去,太乾,忙倒了碗涼水,喝了一大口,水冰的牙疼,渾身打個冷戰,好不容易咽了下去,就覺得嗓子被顆粒磨得火辣辣的,即使過了好久,也像有異物在似的。
終於知道了盒飯有多麽好吃,看來就算為了口吃的,也要奮鬥了,一定要改善夥食。
人餓了什麽都會吃的,杜九一邊吐槽,一邊咽下一個餅子,總算不那麽餓了。
多喝了些涼水,杜九一時接受這麽多問題覺得是很疲憊,現在什麽也做不了,索性合衣睡下,養精蓄銳。
日落西山,晚霞千裡,景色很美,杜九睡得很沉,稚嫩的臉上有著細細的絨毛,今年傻兒杜九十四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