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央的總指揮帳篷裡面,吳廣焦急的踱步,等著最新的戰報,帳篷外面的士兵慌慌張張的衝了進來。
“怎麽樣!”吳廣急切的問道。
“城破了...吳王,快逃命吧!”
吳廣一瞬間隻覺的眼前一黑,他勉強扶住自己身後的桌子,這才站住了。
“報!”又一個士兵傳報。
吳廣揉了揉額頭:“什麽事情?”
“一個穿著道袍自稱是法原天師使者的小孩子,說有應對之策,呈上來一份布錦。”
吳廣接過布錦,他剛看了兩眼,瞬間就激動起來。
在布錦正面,蘇門圖簡單介紹了一些關於吳廣這個人的生平事跡,當然這些東西後人都是一清二楚的,但現在在吳廣眼裡,一切都不一樣了,現在這種時刻,他滿腦子都是想的逃跑,蘇門圖送上的這一份布錦,就相當於溺水之人手邊的稻草一樣。
果不其然,很容易的,吳廣就抓住了這根稻草..
“陳縣以西,祠堂中央圓桌之下,有一密道,乃貧道大神通之法而通,今圍城四周皆為秦軍,將軍乃天選將星,翻天覆地之人,絕不該命隕於此,望惜哉...”這是布錦的最後一段,吳廣看完之後,整個人仿佛獲得了自信一般,大手一揮:“走!”
蘇門圖在商鋪裡面用手指一下一下有節奏的敲打著自己的手腕,暗暗計算著時間,終於,小孩氣喘籲籲的跑了回來...
蘇門圖拿起桌子上面早就準備好的箭矢就走了出去。
王翦登上了陳縣城樓,看著城內糟雜的亂象,然後對身邊的王卉說道:“通知下去,誰能夠生擒吳廣,賞黃金萬兩,土地千頃。”
王卉抱拳,然後下去通知了。
天空上面的烏雲越來越密集,不但遮擋住了月亮,連那漫天的繁星都悄然沒了蹤跡。
“大雨就要來了。”王翦眯著眼睛看了一會天穹。
“報,將軍,我們已經完成圍剿部署,陳縣四周的城門出口全部都被封鎖,有三支想要突破的叛軍,皆被剿滅。”一個副官衝了上來,半跪在王翦面前說道。
王翦點了點頭,揮手讓他下去。
過了一會,王卉悠悠然的走了上來。
“父親,說實話,我沒看懂始皇帝為什麽要做這個決定,剿滅這支叛軍,派遣咱們兩個來實在是大材小用,甚至隻讓我來都是這樣。”
王翦沒有回頭看他,他抬眼一直看著天空。
“要變天了。”
王卉也疑惑的抬頭看著。
“哼。”王翦輕笑一聲:“我說過,白起和始皇帝是同樣的人物,他們這種天之英才,數百年才能出現那麽一個兩個,始皇帝曾經完成大一統之後,在前殿傳達過自己想要繼承大秦二世三世至於萬世的願望,但皇帝膝下只有兩子,公子扶蘇和胡亥,扶蘇有大懷志,可謂明君,但他的血不夠冷,手段不夠狠辣,他不能成為始皇帝那樣的人,所以,始皇帝需要做一些什麽。”
王卉能坐到今天這個位置,自然明白父親話裡藏著的含義。
“那以父親之見......”
王翦看著遠方:“無慮,王家沒有雄厚的野心,這次也算是始皇帝的測驗,真正需要考慮保全自己性命的是李斯和呂不韋。”
王卉微微有些驚訝:“丞相!”
王翦擺了擺手:“此事無需多言,就此打住,你我父子二人知道即可。”
王卉臉色一正,雙手抱拳:“謹遵父命!”
另一邊,
吳廣帶著自己的幾個親信,沒了命的向布錦上面說的地方狂奔而去。 說來,起義軍原本是整個被押送去修長城的徭役,大概有四五萬人之多,後來陳勝吳廣用了些手段,勾起了積累在徭役心中很久的怨恨,就勢起義,沿途也靠所謂的天師做法,收了更多的農民,後來隊伍壯大到二十多萬人,但素質實在太差,像極了剛下山的土匪們,吳廣雖然深感憂慮,但陳勝毫無所謂,後來秦軍來到的事實證明,人再多有個屁用,精銳刀劍整齊列陣的時候,起義軍們瞬間被嚇破了膽,秦軍不費一兵一卒就徹底嚇退了起義軍...
吳廣騎著快馬,一邊逃跑一邊怒罵,罵著陳勝不知節製也不知帶兵,罵起義軍雜兵一群,鼠膽軟弱,到後來生氣極了,他連身後的親信都罵,親信們雖然心裡憋氣,但現在無奈還是跟在吳廣身後逃命要緊,不過在路上吳廣開罵的時候,他們之間也開始了眼神的交流,決心要除掉吳廣。
陳縣裡面火光翻飛,逃竄的起義兵們在城裡面放起了大火,他們盡可能在最後時刻搜刮這座縣城裡面最後的一絲價值,蘇門圖把起義軍裝束的帽簷往下壓了壓,他背上背著一個箭筒和一把弓,邁著穩健的步伐跨過一具具橫在街道上面被燒焦或者被血染紅的屍體。
街角一個女孩蹲在地上嚎啕大哭,她的面前躺著一個雙眼凸暴的男人,那人應該是她父親吧,蘇門圖這樣想著。
兩個舉著火把的起義軍尋著哭聲肆無忌憚的笑著跑過去,他們不但需要財寶,更需要的還有女人,無論這女人有多大,女孩掙扎的哭叫著,她打著補丁的衣服被扯爛,露出一片白花花的肌膚,她一把抓住其中一個起義軍的胳膊,狠狠的咬了下去,那人吃痛,怒極,手裡的木棍直接甩到女孩的頭上,女孩光潔的額頭上立刻就流下了殷紅的血跡。
“哼,小婊子,今天爺爺不玩你個十遍八遍的,老子就不是男人!”那人大聲叫囂著,又是一棍子甩下去。
蘇門圖有那麽一陣恍惚,他突然想到那天晚上,瑩兒也是這樣,雖然害怕到了極點,但依舊是不願屈服的倔強表情。
女孩抬起頭,她雙目流著淚水,但眼睛裡面滿是決死的堅定,突然,那個士兵就要甩下的木棍靜止了,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那人背後,蘇門圖右手捂著那人的腦袋,左手手肘夾在他的脖子上,雙手之間形成一個角度,蘇門圖稍稍一用力,只聽見一聲清脆的響聲,那人臉上猙獰的表情也凝固了。
另外一個人還想著要逃跑,蘇門圖一腳踢在他的後背上面,蘇門圖現在的力量甚至比得上一頭北極熊!這一腳的威力自然是踢斷了那人的脊柱。
呼吸之間,兩個人都倒在了地上,女孩還沒反應過來,蘇門圖就抽身走開了,身手矯捷的向遠方跑去。
城樓外面,王翦一聲令下,訓練有素的秦軍一擁而入,他們穿著精良的盔甲,有幾個想要抵抗的起義軍用自己那爛鐵打成的薄刀去砍秦軍的盔甲,只是留下一道淡淡的痕跡,不過秦軍的重劍卻能輕易的撕裂他們麻布棉衣。
井然有序的軍隊排成整整一排,他們動作劃一,掃蕩了任何想要抵抗的力量,在王翦身後,收尾的秦軍提著一桶桶火油潑灑在建築物上面,那些白天作法用的法台也都被點上了大火,成了街道上面最大的火堆,照亮了整個陳縣的天空。
接到上面到處都是逃竄的平民和起義軍,從別的方向趕來的秦軍徹底堵死了任何出逃的路線,始皇帝的命令開始實施。
方圓百裡之內,無論婦幼老少,豬犬牛羊,殺而焚之,化作焦土,萬年....寸草不生!!
吳廣等人隔著很遠就看到了那漫天的火光,知道是王翦親自趕來了,只能用布匹蓋著腦袋,加快速度向那個最後的救命稻草處趕去。
蘇門圖選這個地方很大的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這裡足夠荒涼, 好讓他在白天的時候能夠施展開來,在他咬著長線踩著梯子在房梁上面釘釘子的時候,城裡面的火光衝天而起,蘇門圖只是被吸引了一下注意力,然後又接著拿起錘子一下一下的砸著釘子,當最後一條細線布置好了之後,蘇門圖終於是松了一口氣,他抹了一把額頭上面的汗。
這時,院子外面響起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音,緊接著就是吳廣大聲的叫喝,蘇門圖一個閃身從後門閃了出去。
吳廣拿著布錦走了進來,他皺著眉頭看上面那幾行字。
“圓桌下面...”他的幾個親信走了進了,看到這祠堂裡面並沒有什麽所謂的圓桌。“吳王殿下,這法師不會是在騙我們吧!”
吳廣冷哼一聲:“去搜!事到如今,這是我們最後的希望了,不信也得信!”
無奈,幾個人開始在祠堂裡面翻找起來。
吳廣自己一個人走到祠堂正對門的供台旁邊,供台上面放著一尊法相,上面的道師長須白眉,穿著寬大的八卦道袍,騎著一頭巨大的青牛。
吳廣俯身拜了兩拜,就在他俯身的時候,他突然發現這供台下面有一個圓圓的小桌子!
“在這裡在這裡!”吳廣激動的喊了起來,他的親信們都被吸引了過來,一個個激動不已。
吳廣扯下自己身上的衣服,蹲身下去拉出了小圓桌,果然,在那圓桌下面有一個空洞!
“法原天師真乃神人!此次助我逃命,假以時日,我必將數倍報答!”吳廣站了起來,雙手抱拳對著供台上面的法相拜了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