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對這些名字很是疑惑,不過葉凝香覺得這終歸是個大發現,於是利用最短的時間將這些人名全部記在腦中。之後便將一切複歸原位,就好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全部就位後,葉凝香便躡手躡腳地回了房。
大概是昨天白天睡得時間有些長,再加上晚上精神有些興奮,葉凝香這後半夜睡得不是很好,淨做些亂七八糟的夢,真正醒來了卻半點都不記得。覺得自己恐怕再睡不著了,葉凝香換好衣服起了床。
此時天還沒亮,王府中的其余人也還都在睡夢中。不知怎的,葉凝香對慕夕澤依舊懷有濃濃的好奇心,昨夜他究竟去了哪裡,現在有沒有回來,於是再也安奈不住好奇心,準備再次前往慕夕澤的居室一探究竟。
剛剛出了屋,葉凝香就瞧見慕夕澤朝自己這邊走來,面容十分憔悴,好似剛剛受過重傷一般。
“三皇子,你不舒服嗎?你的面色很不好。”葉凝香心中疑惑更重,這慕夕澤昨夜究竟做了什麽事,被蛇和蠱蟲攻擊也不見他這般憔悴,難道說他之前說自己沒事都是裝出來的,而此刻再也裝不下去了,才憔悴得不成了樣子?
“我沒事。”慕夕澤微笑著答道,只是那聲音聽起來十分微弱,明顯地缺乏氣力。
待慕夕澤走到葉凝香面前,葉凝香瞧見慕夕澤手中拿了兩個很精致的小藥瓶,心中更加疑惑,問道:“這兩個小藥瓶裡是什麽東西?”
“我從一朋友處得來的起死回生的秘方,然後讓季北淵幫忙煉藥,沒想到竟多煉了一顆出來。”慕夕澤一邊說一邊將其中一個小藥瓶遞給葉凝香,繼續道:“這顆丹藥贈給你,以後興許會有用。”
“起死回生?世上哪有這種藥,三皇子別是被人騙了!”葉凝香一邊笑一邊說,好像認定了慕夕澤被哪個信口雌黃的朋友蒙騙了。
“我還沒那麽笨!哦,對了,今天你就老老實實待在王府,哪都不許去,若是所料不錯,端王今日定會有大動作,皇宮定會是一場血雨腥風。”
葉凝香覺得慕夕澤這話的意思好像是他會去皇宮但又擔心她的安危,於是囑咐她不要離開寧王府。
“三皇子是要去皇宮對嗎?”
“我去皇宮給皇上送藥,你一定要好好留在王府,哪都不許去啊!”慕夕澤寵溺地拍了拍葉凝香的肩膀,只是那雙迷人的桃花眼在這濃濃笑意之下顯得無比的倦怠。
說完,慕夕澤從腰間掏出一個竹製小哨兒,輕輕一吹,隻片刻功夫,秦驍就從房間裡飛了出來,也不多說話,面色嚴肅地跟在慕夕澤身後。
然而葉凝香向來就是個好奇心巨大的主兒,通常都是人家越不讓做,她越要去做,要麽還沒做呢就挨了一頓臭罵,要麽就是碰了一鼻子灰什麽都沒做成。不過葉凝香始終都不記得長記性。
慕夕澤和秦驍剛出了王府,葉凝香就也跟了出去,心中還為自己的好奇心開罪:既然自己是蕭青羽手中的諜者,就該做些諜者該做的事,像今日這般血雨腥風的盛況,自己不去親眼見識一番豈不是枉費了蕭青羽這麽多年對自己的栽培了?
慕夕澤似乎之前做了充足的準備,因為王府門前事先就停好了一輛馬車,駕車的兩個人,身著黑衣,頭纏面紗,完全看不到他們的樣貌。葉凝香當即想到這二人一定是慕夕澤手裡的暗影衛。
接著,葉凝香察覺在他們身後,竟然隱藏著無數個黑影,各個都是伸手矯捷,而且飛簷走壁的功夫了得,因為他們並不在地上走,而是在房頂上穿行。
論武功,葉凝香自然算不上秦驍那樣的高手,不過到底也是跟著名師學了七年,悄無聲息地乾掉一個暗影衛,然後冒名頂替也不是什麽難事。
於是葉凝香成功地換上了黑衣,然後用黑紗蒙上了面,跟隨其他暗影衛一樣,在房頂上穿行。
很快,慕夕澤的馬車便行到了宮門口。
只見今日皇宮的守衛確實十分不同,單是這皇宮大門就用了上百人守衛,皇宮之內就更不用說了。
與料想得一致,慕夕澤剛下馬車就被攔在了宮外,而那兵士們各個面露凶光,恨不得想要馬上將慕夕澤吃了去。
慕夕澤很恭敬地說道:“我今日尋得良藥,特拿來給皇上服用,還望長官通融放我們進去。”
為首的長官見著慕夕澤似乎有備而來,自是不敢輕易放行,義正言辭道:“端王有令,皇上龍體欠佳,任何人不能隨意出入宮門,以免耽誤皇上養病。”
這真的是牽強得不能再牽強的理由了,不過這也表明一個事實,端王已經將整個皇宮控制了,只等著皇上殯天便繼承大統,或者在皇上還沒殯天時就繼承大統。
慕夕澤卻也沒惱,只是在宮外靜靜站著,而那些暗影衛也隱藏在暗處,似乎在等待行動的時機。
葉凝香覺得慕夕澤這樣做無疑是以卵擊石,盡管暗影衛各個以一當百,武藝高強,可是數量有限,怎能敵得過這皇宮中集結的上萬兵士,且不說能不能阻止得了端王,就連自己的性命都是難以保全的。
可是隨後,葉凝香的看法又有所轉變,因為皇宮外又集結了一隊人馬,看裝扮大概是某隊禁衛軍,大概有個三五百人,領隊的是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一見到慕夕澤便行了個大禮,很恭敬地說了些什麽話,可是距離太遠,葉凝香什麽都沒聽清。
大概是意識到可能要出問題,其中一個守門的士兵飛快朝宮內跑去,向端王通風報信。只是這後來的三五百人一點都沒給守門士兵通風報信的機會,氣勢洶洶地朝宮門內殺去。
一時間原本肅穆莊重的宮門,鮮血四濺,屍橫遍野。
在禁衛軍和暗影衛的掩護下,慕夕澤和秦驍很快便衝進了宮門。
從宮門到昭陽殿還有很長一段距離,這些跟隨慕夕澤闖宮的人無一不是做了必死的決心,拚盡全力,奮勇廝殺,直至頸間被劃出完美的血痕,直至跳動的心臟被生生刺穿,他們這些人從未有過半點退卻,這難道便是所謂的信仰?
信慕夕澤嗎?這個男人表面上溫潤無害,實際上卻是不折不扣的幕後玩家,事事了於心,事事藏於心,而他的心思又有誰真正知曉?真是愚昧無知到了極點才會甘願為這無情無義地白眼狼送死。葉凝香替這些死士感到不值。
聚集在他們周圍的士兵越來越多,旁側的弓箭手已經準備就緒,就等著一聲令下將他們打成篩子。
“放箭!”為首的侍衛長喊道。
果然與人相比還是弓箭的作用最大,縱使這些死士武藝超群,可是在這滿天箭雨的洗禮下,也是難逃一死,隻一瞬,葉凝香的身前竟憑空多出好幾具屍體。
箭入身體噴射出的血液灑在葉凝香的身上,讓她不知不覺地為之震驚,為之心痛,明明都是些從未見過的不相乾的人,只因為她與他們都在做同樣的事,於是那原本冰冷的心再次不受控制地翻滾起來。
葉凝香也不知道為什麽,親眼見到那些鮮活的生命一瞬間變成了屍體,她也像有了信仰一般,拚著性命去廝殺,去抵擋那飛射而來的箭雨。
大概是之前蠱蟲帶來的傷痛還未複原,隻抵擋一陣,葉凝香便覺得氣力不足,執劍的手臂不由自主地發抖,眼裡原本清明的景象此刻也變得模糊不清。
一種難以抗拒的疲憊在她心頭蔓延開來,直至散播到全身的各個角落。終於,她的身體如同一灘爛泥一般,癱軟在地,好似待宰的羔羊,明知眼前死路一條,卻毫無抵抗逃跑的余力。
不行,不能這樣死去,葉凝香艱難地以劍拄地,緩緩起身,不想剛一起身,一支尖銳、冰冷的長箭直直朝自己眉心飛來。她想揮劍抵擋,可是渾身就像被定住了一般,竟不能移動半分。
死亡在向她招手,即便密室中沒被蠱蟲咬死,深洞中沒被毒蛇毒死,如今在這宮闈之中也要被弓箭射殺而亡了。看來人的大限已至,無論如何規避都是避不掉的,葉凝香絕望地閉上了雙眼。
正當她閉眼之時,一雙強有力的大手緊緊抓住她的雙肩,然後猛地將她壓在身下,生生避開了那致命一箭。
在倒地的一瞬,葉凝香纏在面上的黑色面紗隨即掉落,之後便覺得臉上似乎沾上了什麽東西,很溫暖,似乎還有些粘稠。她猛地睜開眼,正對上慕夕澤那蒼白憔悴的臉頰,又是他,又是他救了自己!而那溫暖、粘稠的液體正是弓箭穿過慕夕澤的左肩,噴射而出的他的血液。
葉凝香不知所措,只聽慕夕澤十分溫柔地在她耳邊說道:“小葉子,你真不聽話!”
“你,你怎麽知道是我?”葉凝香覺得尷尬萬分,明明已經做得萬分謹慎、滴水不漏,可還是不能逃過慕夕澤的法眼。
“因為你身上的味道不同啊!”慕夕澤露出淡淡的笑意,讓人覺得這裡不像是修羅場,倒像是談情說愛的聖地。
“你,你先起來,再這樣下去, 我們都要被抓了。”葉凝香轉移話題,可心卻不由自主地砰砰跳個不停。
不過非常不幸的是還沒等慕夕澤起身,他二人已被端王手下的兵士團團圍住,只要端王一聲令下,他二人便會被頭上這一群亂刀剁成爛泥。
見主子被擒,慕夕澤的手下也停止了攻擊,生怕自己一個舉動會給他們主子帶來傷害。
葉凝香心中有些懊悔,如果自己聽話老老實實在王府待著,也許慕夕澤就能夠成功闖入昭陽殿,就不會像如今這樣落得個生死難測的下場。不過懊悔歸懊悔,葉凝香總覺得哪裡有什麽不對勁,卻又說不出什麽不對。
“現在怎麽辦?”葉凝香面上有些焦急地問道。
那慕夕澤竟然沒有半分憂慮之色,甚至還面露微笑,“聽天由命吧!”
在眾兵士長刀的威脅下,葉凝香和慕夕澤緩緩起身,只見一直藏於人後的端王一臉得意之色走到他們面前。
“三弟啊,這樣以卵擊石,何必呢?”端王的話語聽起來是在惋惜,可是面上卻始終流露奸詐的笑。
慕夕澤卻不回答,只是以微笑回應。
“三皇子意圖謀反,就地正法,即刻行刑!”端王笑得更加燦爛,聲音也放大了好幾倍,似乎在彰顯著作為下任皇帝的炙手可熱的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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