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東書咬著牙,若不是大楚有國法,他真心把這賤人生生掐死。這麽一想,古時候那些頗為殘酷的刑罰還是蠻有意義的,至少面對這樣的賤人,不會束手無策。
“林子,把這賤人和她的野男人給我一塊關到後院柴房裡,沒有我的話,不給吃飯不許喝水,沒有我的話,誰也不許見她!”
鄭姨娘掙揣著,似要把吃奶的勁兒都使出來,奈何她一個半老徐娘的女人,再厲害也沒那兩個還俗的武僧力氣大。
柴房的門哐啷一聲關上,章天壽趴在地上,像一隻落水狗,鄭姨娘進來的時候被狠狠推了一把,好像把腰給扭了,酸疼無比,坐在地上半天也緩不過來。
“姓衛的,你個不得好死的老東西,就這麽折磨老娘啊!老娘告訴你,老娘就是要弄臭你的衛府,老娘我……我氣死你我!”鄭姨娘氣急敗壞的把章天壽從地上拉起來。
這柴房的角落裡有一張門板和磚頭搭建的臨時小床,這本是供砍柴的下人們勞累時打盹兒用的。在夏天裡,下人們還會往這小床上放一張涼席。到了冬天,柴房裡冷颼颼的,也就沒人在這兒打盹兒了,因此這床上只剩下一個光禿禿的木板和一個木頭樁子似的枕頭。
木枕啊?看著像是給死人用的。
但鄭姨奶奶急於“氣死”衛東書,也就顧不得許多了,扶著章天壽平躺下來,開始脫他的衣服。
章天壽睜開眼,覺得肚皮冷颼颼的,一低頭,自己已經被鄭姨娘解了個敞懷。
“你幹嘛?”他手腳麻利的把自己的衣帶系上。
鄭姨娘白了他一眼:“木頭橛子!平時怎麽脫得那麽快?跟個光腚的猴子似的。”
鄭姨娘說著,扯去章天壽的褲子,自己也開始脫衣裳。章天壽覺得柴房裡陰風呼號,簡直要把他褲襠裡那東西凍掉了。忙扯上褲子,罵道:“你有毛病?都什麽時候了,還弄這個?”
鄭姨娘哼一聲:“就是這個時候才要弄這個,氣死那個老東西。”
鄭姨娘說著,嬌俏的衝門外喊了一聲:“哎呦,天壽,你別這樣嘛~”
章天壽打了個寒顫,莫名其妙的看著鄭姨娘,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你發燒了吧?”
鄭姨娘合身撲到章天壽的身上,嘴裡還不清不楚的叫著:“哎呦,天壽,你慢點兒,人家受不住了~”
章天壽本想躺一會兒,奈何鄭姨娘一直在他身上揉來蹭去,弄得他渾身難受,一把推開她:“你有完沒完,你是要瘋啊?”
鄭姨娘坐在地上,沒好氣的望著章天壽:“沒良心的東西!”
章天壽翻了個身,衝著牆壁躺好,總算可以清淨的睡一會兒了,他裹緊身子,閉上眼睛。
床又不合時宜的晃了起來,好像有耗子在嗑木頭。一陣讓人渾身發毛的呻`吟聲蔓延開來,只見鄭姨娘一手使勁兒的晃著床,一手在自己身上不住揉搓著,好像欲`火焚身。章天壽躺不住了,翻身下床,坐在鄭姨娘身邊:“我說,你到底想幹嘛?”
“幹嘛?”鄭姨娘笑道:“你不知道晃床板是什麽意思?”
章天壽撓撓頭:“我自然知道,可是我不知道你幹嘛要弄這個。”
“氣死那老東西,我要他看著我們卿卿我我,我要他這輩子摘不掉忘八的名聲。”鄭姨娘說著,加大了手上的力度,叫的更大聲了。
章天壽有點慌,忙捂住鄭姨娘的嘴巴,鄭姨娘扭頭甩開,又嚷嚷道:“哎呦,天壽,都老夫老妻了,你親我幹嘛啊?”
章天壽吞了吞口水,無奈的望著鄭姨娘:“你就作,你早晚把我們都作死在裡面。”
門外嘩啦啦傳來一陣開鎖的聲音,鄭姨娘嚇了一跳,撞進章天壽懷裡。章天壽白了她一眼,傻娘們兒,早知道害怕,何必要作呢?
林掌櫃的站在門外:“老爺有吩咐,把那野漢子拖出去,浸豬籠。”
鄭姨娘慌了,一把抱住章天壽。浸豬籠這種事兒,不是應該男女一起嗎?怎麽單把一個男人拖出去浸豬籠?鄭姨娘不想死,也不想跟著章天壽一起死。
鄭姨娘自矜道:“那老東西受不了了?”
林掌櫃挑挑眉:“什麽受不了?”
鄭姨娘望向章天壽,嬌嗔道:“受不了我和天壽唄,他怕人說他做忘八,怕他的綠帽子摘不掉,哈哈。”
林掌櫃勾勾手,章天壽就被那兩個夥計給拖了出去。
“您想太多了。”林掌櫃冷然望著鄭氏:“章元潔一直跪在府門外,求老爺寬恕她爹娘,引得不少百姓聚過來湊熱鬧,老爺怕影響不好罷了。”
鄭姨娘咽了口唾沫,殺人滅口?!章天壽也聽明白,嚇得兩腿脫了力,一股淡黃色的液體從兩腿之間噴薄而出。
“祖宗,大爺,我求求你,放了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要殺你就殺她,都是她勾引我的,當年就是她要借種,說老爺喜歡男孩,又不來她房裡!是她當年給小的灌了燃情藥,小的才會情不自禁!”
鄭姨娘臉上劇烈的抽搐一下:“章天壽,你個狗養的說什麽?”
生死關頭,章天壽哪裡還顧得了她,連滾帶爬的往林掌櫃腳下撲:“林大爺,林祖宗,你行行好,小人真是被這個臭娘們兒害的,小的本來做長工做的好好的,是她偏要借種,小人要是不答應,她就告訴老爺,小的調戲她!小的實在左右為難呐!”
鄭姨娘臉上的肌肉僵在一塊兒:“章天壽,你說什麽呢?當年不是你說愛我?為了把你的種生下來,老娘我九死一生,哪會兒你在哪兒呢?這些年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元潔喂養的這麽大,你現在說後悔了,前些天,認閨女的時候,你怎不說後悔呢?”
“還不是你這個臭娘們逼得!”章天壽扯著脖子喊道,又衝林掌櫃諂媚的笑道:“林大爺,林祖宗,我們都是男人,您應該能明白我的,我真的沒有辦法啊!”
林掌櫃垂眼睥睨著章天壽,抬腳把他踢開。危急關頭就把自己的女人推出來,章天壽也算是個男人?連和臭蟲都不如。林掌櫃默然看著鄭姨娘,這女人倒是可憐,碰上了這麽個人渣。可話說回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章天壽是她自己選的,是她自願為章天壽生兒育女,現在事情敗露,責任不也應該一人一半嗎?
“少廢話了,拉出去,浸豬籠。”林掌櫃臉上幾乎沒有表情。
“不要!不要不要啊!啊!”章天壽瘋了似的掙揣,剛才還半死不活的一個人,這會兒忽然來了精神。
林掌櫃挑眉望著他,看來人在臨死前的求生欲,還真是不容小覷的。
“天壽!”鄭姨娘雖然被章天壽剛才的話氣的渾身發抖,但看見他要死了,心裡還是頗為心疼。這個男人雖然不爭氣,但自己畢竟愛他愛了十幾年,當年那些沒有老爺陪伴的日子裡,就只有章天壽一個人,能陪她坐著說說話。
當年他們兩個珠胎暗結的時候,章天壽臉上那個小心翼翼卻又欣喜若狂的表情,鄭姨娘至今仍記得清楚。
鄭姨娘傷情,但章天壽才沒有心情回憶,他現在滿腦子就一個念頭——他要死了。
“臭娘們你別叫老子!”章天壽吼道。
“都是你害的!啐!啐!啐!”章天壽掙扎間,還不忘了衝鄭姨娘吐幾口唾沫。
鄭姨娘捂住臉,慢慢的蹲在地上。
半晌,林掌櫃漠然說道:“鄭姨奶奶,您還是進去吧。這輩子識人不清,下輩子改了,一樣做人。”
鄭姨娘抬起頭,這個混帳王八蛋還在這裡說風涼話?鄭姨娘恨恨的衝林掌櫃啐了一口:“關你屁事?姓林的,管好你自己就得了。你這麽做損,小心你的媳婦閨女個個兒偷人!”
林掌櫃不以為然的笑了笑:“鄭姨奶奶這是氣話。”
鄭姨奶奶?鄭姨娘咬咬嘴唇,這個林掌櫃的一張嘴,真比那衛東書還氣人。先是叫了元潔的名字,還在她名字前面加了個章姓,強調她是個野種。後來又是一個勁兒的管自己叫姨奶奶 ,存心氣人!
鄭姨娘站起身:“姓林的,衝你這張臭嘴,你真不愧是衛東書的好兄弟。”
“鄭姨奶奶好好歇著吧, 等下林某叫侍女給您送些沐湯來。”
鄭姨娘又被關回到柴房。林掌櫃那個詭譎的眼神不住的在眼前閃爍。沐湯?沐湯是什麽意思?是難道說衛東書要把自己煮了?鄭姨娘搖搖頭,動私刑的事兒,衛東書還不至於做吧?
再說,族老才咽氣兒多久,他敢在家裡大開殺戒?也忒不替老人積陰德了。
鄭姨娘正想著,柴房被打開,四個婆子抬了一個大浴桶進來,一盆一盆的往裡面倒水。這還真是沐湯?鄭姨娘有點納悶兒?難道衛東書為了面子,把綠帽子的事兒都忍下了?這是要給自己沐浴乾淨,重歸於好的意思嗎?
灌了滿滿一大浴桶,兩個婆子上前替鄭姨娘把衣裳脫掉。鄭姨娘伸開雙手,任兩個婆子服侍著,緩緩走上浴桶。
大冬天的,水怎麽不冒熱氣呢?鄭姨娘有點納悶,伸出腳尖點了一下。真涼啊!鄭姨娘渾身打了個寒顫。
“你們怎麽辦事的?這麽涼,能沐浴嗎?”鄭姨娘氣鼓鼓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