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巴挨著龍開陽,盤腿坐在了狙擊老頭兒身邊,動了動耳朵,一塊等。
他很快就等不及了,站起身來繞著老頭兒一圈又一圈,四肢並用走來走去。
他最終坐在了龍開陽的對面,又動了動耳朵,歎了口氣。
龍開陽也等得有些不耐煩了,於是用手槍懟了懟狙擊老頭兒的後背。
老頭兒驚醒後,睜開眼就看到一隻毛茸茸的東西坐在自己臉旁邊。
他驚呼一聲,連忙端起狙擊步槍,但後腦杓頂過來的一支10mm手槍迫使他停止了所有動作。
喬巴也用駁殼槍頂住老頭兒腦門兒,老頭兒又是一聲驚呼,一隻毛茸茸的動物竟然會用槍!
“轉過來。”龍開陽低聲道。
老頭兒僵硬轉過身,看著龍開陽,眨眨眼,舔舔嘴唇,看到了人類,他慌亂的神色竟然鎮定下來了。
“為什麽要殺過路人?”龍開陽問道。
狙擊老頭兒聳起臉頰反問道:“你是何方神聖,怎麽進來的…”
“先回答我的問題。”龍開陽用手槍頂了老頭兒腦門兒一下,再問道:“為什麽濫殺無辜。”
“你是來抓我的嗎?”老頭兒就是不回答龍開陽的話,問題倒不少。
龍開陽皺起眉頭問道:“我為什麽要抓你?我只不過是路過此地…你卻次次不放過我。”
“不可能的,沒有人能從我的雷區和狙擊槍口下逃脫。”老頭兒呵呵笑了起來。
他突然覺得不對勁兒,又問道:“你這話說得沒意思,我從未見過你,你是不是認錯人了?倒是你,我問你,你是來抓我的嗎?”
“誰要抓你?”
“你不是奴隸販子?”
…
沉靜了3分鍾後,龍開陽搖搖頭,回答道:“我不是奴隸販子。”
看來這個老頭兒是被奴隸販子盯上了,因此才龜縮在鍾樓閣樓裡自保。
前幾次他是把龍開陽誤認為是奴隸販子了,這也難怪,龍開陽身後跟著一堆孩子,像極了人販子。
連葛石頭都曾經誤會龍開陽要把這些孩子帶到某些地方賣掉,何況這個老頭兒。
想到這一層,龍開陽心裡的氣消了一半兒。
狙擊老頭兒卻一臉懷疑,他並不相信龍開陽的自我辯白。
兩人僵持了一陣,龍開陽隻好繼續盤問這個俘虜:“這個鎮子裡只有你一個人生活嗎?”
“是。”
“鎮裡有座房子,客廳裡有個匪徒屍體,身下設置了手雷陷阱,是你設置的嗎?”
“是。但那不是匪徒,那是奴隸販子。”
“那大臥室裡一大一小兩具屍骨是怎麽回事?”
…
老頭兒沉默了一陣,他抿了抿嘴唇,低下頭繼續沉默,看上去,他並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抬起頭之後,他對龍開陽問道:“你真不是來抓我的嗎?”
“我保證,我真不是奴隸販子,我不是來抓你的,我只是路過此地。”龍開陽信誓旦旦道。
狙擊老頭兒扔掉了狙擊步槍,對龍開陽點了點頭,這才回答道:“那一大一小…是我的妻女…你…有煙嗎?”
龍開陽收起手槍,掏出煙盒伸出手。
喬巴也收起了駁殼槍,跑過來從龍開陽的煙盒中抽出一根煙來,放在狙擊老頭兒手裡。
他又從自己的背包裡拿出一隻點火器,給狙擊老頭兒點燃了煙。
龍開陽一翻兜,發現他的點火器果然不見了。
“你這隻寵物夠與眾不同的,廢土上的流浪者或獨行俠都帶著一條狗,你竟帶著一隻狐狸…”狙擊老頭兒驚訝道。
“我不是狐狸我是浣熊…”喬巴按下發聲器抗議道。
狙擊老頭兒嚇了一跳,這浣熊竟然還能說話,他揪著嘴唇驚訝得不得了。
他低下身子湊近浣熊問道:“這可真是稀奇事兒,你叫什麽名字?”
“先說你的名字我再告訴你我的…”
“哎唷…這這…”狙擊老頭兒不敢相信的看了龍開陽一眼,又將視線轉回喬巴身上,認真回答道:“我叫曹一水…”
“他叫喬巴。”龍開陽替浣熊自我介紹:“我叫龍開陽。”
“龍開陽…”曹一水點了點頭,突然問道:“你身上…有水或者食物嗎?”
…
原本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兩個人,竟然坐在鍾樓閣樓的地板上,吃起了宵夜。
龍開陽拿出了充足的水和食物,曹一水好似很多天滴水未進的樣子,吃相很狼。
龍開陽覺得很奇怪,於是問道:“你把自己關在閣樓裡,怎麽生活?”
曹一水咕咕灌下整整一瓶水,將噎住的食物衝進胃裡,他長籲一口氣,用手背蹭了蹭嘴唇,回答道:
“有人靠近這個鎮子,我就有機會吃兩頓飽飯。 ”
“你就靠狙殺過路人維持生活?”龍開陽問道。
“可以這麽說。”曹一水滿不在乎道。
這家夥果然是個瘋子,就算他沒有精神類疾病,也是個偏執狂。
他把自己鎖在閣樓上,對路過的所有人出手,也不管自己的獵物究竟是善是惡,是正是邪。
這是廢土大地上最典型的自私自利型人格,為了自己的生存可以進行自我欺騙,隨意犧牲他人性命。
“你別緊張,你給了我食物和水,還給我遞了煙,咱們是朋友了,我不會找你麻煩的。”
曹一水吃完喝完,向龍開陽伸出手:“再來一根。”
龍開陽遞給他另一根煙,替他點燃,曹一水猛吸一口,幽幽吐出:“舒服…真舒服…就算明天死了也值了…”
可能是話匣子打開了的緣故,曹一水一邊抽著煙,一邊講起了他的故事。
龍開陽靜靜的聽,竟然越聽越同情這個可憐的老頭子。
他和妻女以及東漠鎮的其他鎮民,一直生活在這座小鎮廢墟中。
20年前,鎮子裡突然來了個乞丐,那乞丐挨家挨戶要口水喝,但是鎮民們活得很艱難,沒有多余的水給乞丐分享。
乞丐馬上就要死了,他爬到曹一水的家門口,使勁兒敲門。
“我跟我妻子說,任他敲吧…敲一會兒,他就會離開。”
曹一水乾枯的手指夾著煙,煙卷兒已經燃燒到過濾嘴了都渾然不覺:
“但我女兒跑過來哭著跟我說:‘爸爸,那個人好可憐…給他半瓶水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