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開陽一睡就是三天半,第57天早上,他終於醒了。
渾身劇痛襲來,令他不住顫抖。
他掙扎著爬下床,走出門去。
鎮廣場上,肖安娜和其他鎮民正在交談著什麽,她突然轉過頭,看見了龍開陽:“老天!他醒了!”
肖安娜和鎮民們圍了過來,龍開陽調整了一個不是那麽痛的坐姿,對肖安娜問道:“你們在討論什麽?”
“沒什麽——”肖安娜搖搖頭,對龍開陽說道:“出來活動活動是對的,好得快一些。”
龍開陽肚子發出一長串咕嚕嚕的叫聲。
鎮民們大眼兒望小眼兒互相看了幾秒鍾,紛紛衝向尜尜香餐館兒。
他們拿著熱氣騰騰的食物回來,聞著這股香氣,饑餓感更深了。
龍開陽咽了口唾沫,抓起烤雙頭豬肉就開始吃。
鎮民們仍在交頭接耳。
龍開陽皺起眉頭,衝瞭望塔上看著自己的三狗招了招手。
三狗連忙跳下來,來到龍開陽身邊,什麽也不說,只是呲牙笑。
“他們在商量什麽?”龍開陽問他。
三狗撓了撓腦袋,回答道:“想推舉你為鎮長唄!”
“三狗,你嘴怎麽那麽不嚴實!”肖安娜再次走過來,踢了三狗一腳。
三狗也不在意,躥回瞭望塔喊道:“他早晚得知道!”
龍開陽不解的看著肖安娜,肖安娜隻好承認:
“好吧,既然你都知道了——我們確實要推舉你為北窯地的新鎮長。”
“別開玩笑了…”龍開陽搖頭拒絕道:“如果重新推舉鎮長的話,你豈不是比我更合適?”
肖安娜自嘲的笑了笑:“我在北窯地長大,十多年間為北窯地做的事情,還沒有你兩個月做得多,如果你推辭的話,鎮民們恐怕要失望了。”
鎮長聽著唬人,其實一點兒不難當,鎮民們只是需要一個領袖戳在那兒,以求心安。
龍開陽並不是很想當。
“你們還是選其他人吧,我怕我當不好…”
“你當不好?那就沒人能當好了!”肖安娜瞪大眼睛道:“是誰剛剛帶領這座小鎮擺脫危機?是誰的每次決定,都是最正確的決定?”
“是你啊龍開陽!”
鎮民們已經圍過來,他們竟紛紛跪在地上,對龍開陽哀求起來。
“我們願意追隨您,龍開陽!”
“你就答應吧!”
龍開陽從未經歷過這樣的場面,他趕緊要鎮民們起來,可鎮民們卻說,如果龍開陽不答應,他們就不起來。
無奈之下,龍開陽隻好妥協:“我答應了…快起來…”
鎮民們喜出望外。
…
傑斐遜照常來到洛麗塔的家,給龍影兒注射去輻射寧針劑,龍開陽傷勢恢復得很快,他已經能自由活動了。
“這個過程得持續到嬰兒滿周歲。”
注射前,傑斐遜對龍開陽說:“1周歲以後,就不用這麽頻繁了,一年2次。”
“2歲的孩子,1年1次,到了3歲,出現中毒症狀再清除便行。”
龍影兒趴在床上,顫顫巍巍抬起頭,她已經認識傑斐遜醫生的針頭了。
傑斐遜被龍影兒無辜的小眼神弄得喉嚨發緊,好像他是個徹頭徹尾的大壞蛋一樣。
“咳…我可是為你好…”傑斐遜清了清嗓子說道。
龍開陽將龍影兒抱在懷裡,捂住她的眼睛,小龍影兒腦袋不停掙脫著龍開陽的手掌,
她總想盯著傑斐遜手裡的注射器。 傑斐遜觸碰龍影兒的胳膊,龍影兒向後閃躲,無辜的大眼睛繼續盯著傑斐遜,盯得他額頭冒汗。
“影寶,別害怕…”龍開陽溫柔捂住龍影兒的眼睛,低聲耳語道:“別害怕,爸爸保護…”
傑斐遜剛捏起龍影兒的胳膊,龍影兒便發出恐懼的哭聲,再次掙扎起來。
龍開陽一邊輕聲安慰著,一邊箍住龍影兒的雙臂,爸爸力量很大,龍影兒一動也不能動。
針頭扎進肩膀,哭聲經歷一個峰值。
“你看,沒有你想象的那麽疼,對不對?”
龍開陽松開捂著女兒眼睛的手,滿是淚痕的小臉兒扭過來,看著扎進自己肩膀的針管兒,竟止住了哭聲。
她怔怔看著滿頭大汗的傑斐遜將藥液推淨,拔出針頭,用一點兒棉絮按住出血點。
啼哭聲又響起來,這一次,哭聲裡沒了驚恐,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委屈。
“真受不了你們父女倆…”
傑斐遜長舒一口氣,擦擦滿腦袋汗抱怨道:“給你女兒打個針,就跟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兒一樣…”
“辛苦了,傑斐遜醫生…”龍開陽歉意的對傑斐遜笑了笑。
“走了。”
傑斐遜拿著針管出門,龍開陽將女兒輕輕平放在床上,拿起黑色木吉他彈奏起來。
洛麗塔抱著兒子,準備早餐,她很喜歡一邊聽優美的吉他旋律,一邊做早餐的感覺。
一段令人十分舒服的前奏結束後,龍開陽對著龍影兒,輕聲吟唱起來:
“請記住我…
雖然我要去遠方,
請記住我…
當聽見吉他的悲傷,
這就是我跟你在一起,
唯一的憑據,
直到我再次擁抱你…”
“啊哈哈?”
瞪著大大的眼睛認真聽完龍開陽吟唱的龍影兒,竟突然拍起手掌,笑起來。
龍開陽覺得自己的後背脊梁…
一陣陣泛起漣漪。
手中黑色吉他險些拿捏不住…
她不但認真聽了演唱,而且…
還鼓了掌。
這是生命最奇妙的部分,龍開陽第一次感覺到,女兒是自己的延續,同時也是獨立的個體。
她是這世上同自己最親密的獨立個體。
自從來到廢土世界,龍開陽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保護女兒。
他一直都把龍影兒當成最珍貴的財產。
但是今天,女兒給他上了一課。
她不但是最珍貴的財產,而且還是無限的未來。
“影兒…”
龍開陽的眼睛甚至因此而濕潤了…
高興的笑,不熟練的鼓掌動作,這平常無奇的事,卻讓他生出無限感慨。
他放下吉他,小心翼翼的將龍影兒抱在懷裡,親昵的蹭著她柔嫩的小臉兒。
龍影兒抬起小手,和龍開陽四目相對,她的眼睛是純黑色的,深不見底。
龍影兒對爸爸的眼睛十分感興趣,不停的用手指去戳碰,甚至還伸出舌頭舔了一下。
“你要吃我眼睛嗎?”龍開陽哈哈大笑的逗起龍影兒來:“你這個小東西,你這個小東西!”
“嘻嘻嘿——!”
龍影兒張開嘴巴大笑起來,粉嫩的牙花子上,一顆牙都沒有,那副樣子,別提多可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