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虎庭一個人風餐露宿的走在了北去的路上,一路餐風食露,披星戴月,手裡沒有詳細的地圖,只有醜刀老人草草的畫的一幅路線圖,寥寥幾筆,就將南嶺勾勒了出來,一條線條往往就代表著一條數百裡的江流,比例尺實在是讓陳虎庭一路上不知道吐槽了多少次。
比如眼前的這座山明明是一個小黑點,他已經翻了好幾日了,都沒有走出去的跡象,讓他心裡暗自腹誹,醜刀老人真是實力坑徒弟啊。
他算了算日子,自己已經走了將近一個月了,每日行進不斷,南方的天氣時常雷雨交加,如果換作普通人可能走不了幾天就會被雨淋的生病,在泥濘的山路之上也走不了多遠。
但是換做陳虎庭就不一樣了,他的體力保證了他可以長途跋涉,自幼習練的一身武藝讓他在陡峭的山路之上如履平地,雖然路不好走,卻能每日保持百多裡的行程,路上遇到猛獸,也奈何不了他,讓他能夠順利的一路北去。
一個多月的跋涉,讓他的外表也被摧殘的厲害,一身好好地皮袍子,被樹杈刮的破破爛爛,艱難的掛在身上,頭髮也是亂蓬蓬的一片,多日的的連續趕路讓他也許心思收拾,原本每日都會清洗一番,後來發現實在是無用,速度一起來,塵土滿面,實在是來不及打理。
可以說從十萬大山中走出來的陳虎庭,活脫脫的就像是一個野人,就算是讓他阿姆來認,也不一定在第一時間認得出來。
從大山中出來的陳虎庭,比起在徐州廣州之時,氣質已是大變,那時的他雖少年英武,卻帶著一些文弱之氣,凡事都講究三思而行,內心積鬱著一股說不出來的壓抑,給人一種帶著枷鎖前行的感覺。
現在的他經歷了許多事後,仿佛靈魂得到了自由,眉宇之間灑脫不羈,給人一種初日東升之感。一柄彎刀背在身後,脊背挺拔如龍,雖衣衫襤褸卻讓人無法輕視他的存在,鋒銳之氣,引而不發!
他剛翻過了眼前的山頭,站在高處,望著山下奔流不息的江水,突然感覺眼熟了起來。
這是漓水!
一瞬間,關於所處位置的信息湧了出來,他在老師陶侃那裡看過這八百裡漓水的全貌,那地圖就比醜刀老人的精確多了,一山一河的位置都是精確測量的,拿著地圖可以在這八百裡漓水的水域任意行走,不虞迷路。
陳虎庭有些興奮的衝下了山,一路速度極快,無論落腳在何處都似走在平路上一般,碰到幾丈距離的山澗,縱身一躍便跳了過去,那些密密麻麻的灌木叢,被他拔刀一劃便敞開了一條坦途。
在這一刻,他仿佛化身成了林中的猛虎,整個山林沒有對他造成一點阻礙。
這時,突然他聽到了許多人的腳步聲,耳朵一動,他感覺到這些人離自己越來越近了。
陳虎庭摸不準是什麽人,選了一顆高大的榕樹,手腳合力,幾下子就爬了上去,選了一個樹葉茂盛的枝丫,蹲在了上面,悄悄拔開了一條縫看著樹下的即將經過的人到底是何來歷!
一眾身著山越皮甲的人漸漸出現了,為首的一人身材高大健壯,滿面胡須,一雙眼睛透著精明,他挎刀攜弓,身後的部下手裡肩膀上,都扛著許多中箭的野物,儼然一幅正在打獵的樣子。
陳虎庭定神一看,此人不是別人,正是當初外岸邊射了他一箭讓他險些喪命的骨扎力,他身後的那一把黑色大弓,實在是陳虎庭記憶猶新。
骨阿力心情不錯,
上一次從漢人那裡搶來了許多糧食,奴隸,讓他帶著回了部落,部落的日子過的舒坦極了,每日不愁吃喝,又有嬌滴滴的漢女伺候著,讓他都快找不著北了,為了讓自己部落的勇武之風不至於減退,他籌劃著每個月來一次大規模的狩獵,好讓部落的男兒刀不生鏽,弓不松弛。 這幾天的收獲都不錯,今日更是讓他們遇到了一隻毛皮極佳的山豹子,一路追趕到了這裡。
“把獵狗牽上來,讓它聞聞味!”骨阿力一揮手,吩咐手下的認牽狗出來,看看能不能嗅到這隻山豹子的去向。
手下的認很快牽出了三條繩子,前兩條的後面都拴著一隻毛皮發亮的獒犬,吐著舌頭,獠牙雪白。第三根繩子卻讓人大跌眼鏡, 竟然拴的是一個人!
趴在樹上的陳虎庭定神一看,這個人竟然是那日逃脫後投奔骨阿力的杜弘,看他的樣子,這些日子並不好過一頭亂糟糟的不知道多少日未曾清洗過的頭髮,渾身瘦骨嶙峋,身上滿是鞭痕,雙眼渾濁無光,仿佛行屍走肉一般。
“哈哈,你們把我的漢人犬也帶來了呀,來讓它聞聞,聞不到老子的山豹子,就狠狠的給他幾鞭子!”
骨阿力一臉得意的笑了笑,一把扯過了拴著杜弘的繩子,伸腳把他的頭踩在了地上,讓他聞山豹子的氣味!
他的這一行為讓樹上的陳虎庭義憤填膺,雖然他的任務是追殺杜弘,可是面對杜弘的如此遭遇,他還是看不過眼的,這個山越人明顯是不把漢人當人看,江杜弘當作狗一般的養著。
可憐杜弘好歹也是一方之主,如今卻落得如此下場,不知道他的叔父杜弢泉下有知,棺材板會不會壓不住!
原本陳虎庭是打算避開這一夥人的,畢竟這附近可能是山越人的地盤,自己把事情鬧大了,可能會無法脫身,可是見到了這一幕,讓他知道這事情他不管不行了。
同是漢人,他不允許有人在自己面前如此欺凌自己的同族,甚至那漢人當作玩物,供他們消遣,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陳虎庭,在樹上小心地站起身來,盡量的不碰觸樹葉發出響動,他眺望四方,發現骨阿力這幾十人周邊並沒有大批人馬,完全是孤軍深入狩獵,這讓他的心中有了定計!
既然敢帶著這麽點人就跑到自己眼皮底下作死,那也怪不得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