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的幾隻船槳齊力,沒多久便到了岸邊,那位什長帶著幾人下了船,有些恭敬的拜見了陳虎庭。
陳虎庭本身不過是個白丁,他們不會在意,可是他的另一重身份卻讓他們不得不重視,要知道荊州軍中雜號,正號的將軍也有不少,可是陶公的弟子卻只有陳虎庭一人,這種殊榮的尊貴,足以讓他們小心伺候著。
“諸位不必多禮,虎庭還要仰仗各位擺渡過河,在此多謝了!”陳虎庭朗聲笑道,絲毫沒有因為眾人的恭敬,而顯得倨傲。
他的謙遜讓眾人又是高看了幾分,仔細打量了一眼眼前的陶公的弟子。
只見他雖然衣衫襤褸,滿面風塵,可掩飾不住一身的鋒芒,舉手之間,乾淨利落,眉宇之間英姿勃勃,讓人忍不住被他的氣度折服,忽略了他的衣著。
“哪裡哪裡,我等本就奉陶公之命搜尋郎君,如今不過是分內之事,您是不知道,這些日子可把陶公急壞了,幸好您回來了!”老什長帶著陳虎庭上了船,一邊走一邊說道。
“一言難盡啊,那日我追殺杜弘,卻誤中了山越人的伏擊,之後被河流卷走,流落異地多日,幾經輾轉才回到了這裡”陳虎庭滿是唏噓的說道。
“郎君有所不知,你那一隊人馬五十人止得十數人回到大營,陶公知你中箭墜河,寢食不安,征發交廣兵卒,搜羅數百裡尋你,連月不絕,幸好今日你安然返回,不然我等可能仍要晝夜尋找!”老什長解釋道,對陳虎庭的安然返回,很是高興。
“恩師厚恩,虎庭縱是粉身碎骨也是難以回報!”聽到老什長的話,陳虎庭內心很是觸動,老師陶侃是真的將他視作了衣缽傳人,才會如此費心費力的尋找他,不然若是一個普通的弟子,又如何讓上萬人找上月余。
要知道現在是古代,大軍一動糧草無數,上萬人一個多月搜尋不止,人吃馬嚼,耗費的錢糧都夠支撐好幾場大戰的了,而陶侃卻願意用來尋他,看重之意溢於言表!
船只在幾個士卒賣力的劃動之下很快到了岸邊,到了東岸,隨處可見巡邏的兵士,陳虎庭和杜弘的打扮很是另類,讓他們一下子成了重點的關注對象!
“老李頭,這兩人是什麽人!”
一個巡邏的領頭的,帶人把陳虎庭和杜弘圍了起來,有些疑惑的問向了老什長。
“張隊正,快去稟報楊將軍,就說陳郎君回來了,而且生擒了杜弘!”老什長趕緊張口解釋道,面帶喜色。
“什麽,這人是陳郎君,老李頭你可莫要弄錯了,是陳家虎庭郎君!?”
巡邏的隊正也是一驚,大軍連日尋找的陶公弟子虎庭郎君就在自己眼前!
“錯不了,你快去稟報吧,順便告訴楊將軍,人是我李福找到的!”老什長拍了拍胸脯保證道,順便給自己邀了一功。
巡邏隊正神色一怔,打量了一眼陳虎庭,突然覺得他跟上面下發的畫像十分的相似,不敢怠慢,衝著陳虎庭告了個罪,匆忙的帶著手下去找楊舉了。
不多時,這位隊正帶著楊舉急匆匆的趕了過來,沒到近前,楊舉就激動的大喊了一聲。
“虎庭!”
“楊將軍,多日不見,辛苦各位如此費心的找我了”陳虎庭衝著楊舉施了一禮。
“虎庭,這些日子你去了哪裡,可把我等急壞了,速速跟我去見陶公!”楊舉沒等陳虎庭多做解釋,就拉著陳虎庭往中軍大營趕去。
“楊將軍,這是杜弘,
虎庭幸不辱命將其擒拿”陳虎庭趕緊出言說道,指了指在一旁不敢聲張的杜弘。 “這瘦皮猴子竟然是杜弘,嘖嘖,看來這段時間他也不好過啊,來人,先綁起來,聽候發落!”楊舉掃視了一眼瘦骨嶙峋的杜弘,抬手命人將他押了下去,帶著陳虎庭奔向了中軍大營。
饒是平日裡最穩重的他也穩重不起來了,自從陳虎庭失蹤之後,陶公就沒有好好吃過一頓飯了,讓他們這些人很是憂心,如今陳虎庭安然返回,他第一時間就想把他帶到陶公面前,讓陶公放下心來。
一路經過了層層護衛,楊舉帶著陳虎庭走到了陶侃的營帳之前,帶著他走了進去。
一進營帳,楊舉就開口喊道:“大人,你看我把誰帶來了!”
“噢,是誰?”在主位上一道身影對著地圖,沒有回頭。
陳虎庭看著那道越發蒼老的身影,突然感覺有點心酸,雙膝跪在了地上,張口道:“不孝弟子虎庭,叩見老師!”
“誰,虎庭!”老人轉身聲音顫抖的說道,幾步衝到了陳虎庭的身前,仔細端詳著陳虎庭。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怎麽現在才回來,那日返回的士卒都說你中箭墜入河底,說你很可能死在了漓水之中,老師不信, 因為你不是早夭之相,如今你安然返回,老師心中甚慰!”陶侃舒了一口氣,言語間一掃頹態。
陳虎庭將那日中箭之後自己的流落到了昌黎部落,被少女阿荼所救,在昌黎部落逗留了月余,經歷了兩個部落的大戰,回來又遇到了骨扎力,殺之順道還生擒了杜弘,這些事情向老師陶侃一一道來
“這麽說來,你竟然在這短短月余驚歎之中經歷了如此多事,看來確實是有福之人,能夠遇難呈祥,決地而生!”陶侃撫須讚道,對陳虎庭的事情也是驚歎不已。
“有一事,還望老師贖罪,弟子在昌黎部落又拜了醜刀老人為師,未免又叛師之嫌”陳虎庭有些忐忑的說道,跪在地上沒有起來。
“哈哈哈,癡兒,我道何事呢!為師不是腐儒,怎會如此目光狹隘,昔日孔聖尚且連拜三師,況我等凡夫,這醜刀老人也是奇人一個,我聽你所述,也是神交,若是有緣,我當與其不醉不歸!”陶侃豪邁的笑了笑,對陳虎庭拜了醜刀老人為師之事毫不在意。
陳虎庭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這些日子他一直擔心自己另拜了一個師傅,陶侃心中會不會有芥蒂,事實上自己小看了自己老師的胸襟了。
“對了,你既然把杜弘生擒,又斬殺了骨扎力,為師為你求的的這份功勞你可以收下來了,你且下去休整,過幾日,到了蒼梧,再行封賞”陶侃拍了拍陳虎庭的肩膀,神秘地說道。
老師陶侃接下來的話讓陳虎庭有些好奇了,自己當時都失蹤了,怎麽老師還給自己弄來了一份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