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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第一護院》第17章 冬天來了
  漠北,青河,第一場雪,來得不早也不晚。

  往年,青河的初雪都會很小,剛剛好能遮蓋住大地的原色。

  今年這場雪,卻下得出奇的大。

  雪花似漫天的鵝毛,又大又密。

  風裹著雪,斜斜的傾灑在地上。

  長長的青街,似一條潔白如玉的匹練,橫貫整個青河鎮。

  丁易正躺在床上,望著窗欞外的飛雪,耳畔的風呼呼作響。

  此時,白家的女眷們都換上了暖和的棉衣,面料很鮮豔,做工也很精致,裘毛的脖領,泛著好看的光澤。

  大太太還和以前一樣,無喜無悲,輕輕念誦著經文,默默焚香禱告。

  其余幾房姨太太,都有著自己或多或少的煩心事。

  以往這個時候,每個姨太太的身邊,都會有好幾個丫環伺候著,暖酒的暖酒,揉肩的揉肩,洗臉梳妝,也會有人伺候。

  可現在,每個姨太太的身邊,隻有一個丫環。

  ……

  白家的二少奶奶,紅香,正玉立在窗前,身子前傾,望著北廂的一個窗戶,眼波裡滿是希色。

  白午生已經去了,紅香對丁易更加依賴,一天見不著,就似要丟了魂。

  ……

  還有一個人,心裡也默默念著丁易名字,就像要把這兩個字深刻在骨髓裡。

  這個人就是蘭汐。

  蘭汐心裡很害怕,害怕有一天見不著那個從深淵裡救出自己的男人。

  小姑娘的心裡甚至打定了主意,即使白家隻給自己一口飯吃,不給自己錢,自己也會留下。

  父母早亡,蘭汐本也沒有家。

  蘭汐倔強的想著,此生此世,丁易在的地方,就是她的家。

  蘭汐依然每天幫丁易鋪被暖床,洗衣打掃,就像一個小媳婦一樣照顧著丁易的起居。

  丁易似乎也習慣了,每天有蘭汐的日子。

  這種感情,沒有強求,沒有刻意,很自然的,二人之間,就生出了莫名的情意。

  誰,也離不開誰。

  ……

  院子裡的雪,越來越厚,空中的白絮,仍在洋洋灑灑的紛飛。

  屋裡的爐火很旺,就像這個女人心中的欲火。

  天很冷,爐火很暖,冰與火的交匯,更加催生了女人骨子裡的曖昧。

  紅香推開了門,小巧的靴子,踏在厚厚的積雪上,簌簌作響。

  她越走越快,越行越急。

  她的心裡隻有一個想法,欲望的潮水已經快要決堤。

  待她走到丁易的門前,剛要抬手敲門,卻生生的止住了。

  “我這樣主動上門,他會不會認為我是個不要臉的女人?”

  “他現在有了蘭汐,蘭汐在不在裡面?”

  “蘭汐比我小那麽多,他會不會嫌我老了?要不然,為什麽這麽久都沒來找我!”

  纖巧的手,抬起又放下,放下又抬起,最後,乾脆把手捂在自己的胸口上。

  不知怎的,此時紅香竟第一次失去了勇氣。

  這種情形,以前從來沒出現過。

  片片雪花,落在紅香黑瀑似的頭髮上,頭髮變得花白。

  她低頭看了看,心中頓生出一種美人遲暮的錯覺,難道自己真的老了?

  雪還在不停的下,冰冷了紅香心潮裡澎湃的玉血。

  她最終沒有敲開那扇門,默默轉身,走回了自己的屋。

  盡管,她曾經是風光無兩的頭牌。

  不過,那已經成為了過去。

  現在,她不是什麽頭牌,也不是什麽白家二少奶奶。

  她隻是一個普通的女人,一個隻屬於丁易的女人,一個愛得很卑微,很可憐的女人。

  就在紅香開門的一刹那,風雪鑽進了她的脖領,她躲進了一個人的懷裡。

  丁易後發先至,用自己火熱的七尺之軀,裹住了這個女人。

  風雪很冷,呼吸很熱。

  屋裡的爐火更熱了,熾熱的火焰,照得人眼迷離,烤得人臉發燙。

  二人相對而坐,紅香為丁易斟了滿滿一杯酒,自己也倒了一杯。

  酒色如珀,美人如玉。

  丁易看著眼前這個女人,這個熟透了的女人。

  貝齒如玉,粉面雪腮,一綹頭髮俏皮的鑽到了脖領裡,讓人忍不住要去一探究竟。

  “我敬你一杯。”

  二人幾乎同時說出了這句話。

  紅香先幹了杯裡的酒,琥珀色的酒水,溢出了微翹的嘴角,淋在她的胸前。

  丁易也喝光了杯裡的酒。

  酒杯“哐當”一聲,被摔得粉碎。

  似乎要打破這痛苦無聲的壓抑。

  羅帳輕搖,這對男女釋放著身體裡最原始的欲望。

  爐中的火還在燃燒,不少木炭已經燃成了灰燼。

  對冬天裡漠北的人而言,沒有白天和黑夜的分別。

  天色灰蒙蒙的,暗得無邊無際。

  漫無邊際的雪,竭力掩蓋著這不平而肮髒的世界。

  舉目望去,全是雪白的顏色,這個初冬,竟下了這麽大的一場初雪。

  丁易躺在床上, 赤著身體,紅香趴在他胸膛上,慵懶而美麗。

  這對男女,很滿足,似乎滿足得要忘記天明和天黑。

  ……

  這麽冷的雪天,白黎生還守在茶莊裡。

  桌子上,是厚厚的帳本,旁邊,是快要熄滅的爐火。

  白黎生的頭髮比以前更白了,臉上的皺紋也多了不少。

  他太累了,整個白家的生計都系在他一個人身上,他不敢有半點懈怠。

  可能是爐火有些嗆人,白黎生不停的咳嗽,咳嗽得快要接不上氣來。

  一旁的老帳房,替他拍著後背,動作不輕不重,也很自然。

  看來,他咳嗽了有些時日了,跟爐火沒什麽太大的關系。

  他覺得有些冷了,也有些乏了,放下帳本,白黎生弓腰撩起了布簾,走進了裡屋。

  裡屋的擺設很簡單,一張半舊不新的小床,一隻床腳還缺了一截,下面墊著塊石頭。

  除此之外,隻有一把椅子,椅子上放著一隻用來喝水的碗和一把舊茶壺。

  白黎生脫了鞋,和衣而臥,他太累了,懶得脫衣服了。

  即便是躺下了,剛安靜了一會兒,白黎生又劇烈咳嗽起來,咳得讓人心塞。

  老帳房在外面看著帳本,眉頭也是緊鎖的,白黎生每咳嗽一下,這位老帳房的眉頭就會揪得更緊一點。

  這位戴著花鏡的帳房,自打萬隆茶莊開業的時候就在,算起來,在白家已經待了三十多年了,白家的興衰更替他都經歷過。

  白家要敗了……老帳房眼裡噙著淚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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