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錦繡並未回答,想必眼前的這個王儑若是去了程府,又能做到把人引來皇宮,還能恰到好處的在高牆之外接應,這一切,很可能都是他提前預謀好的。
既然如此,那便試一試你我二人究竟誰會先一步暴露。
“與在下一同前來的還有兩名同伴。他們身無武功,而且身處局外,現在還在程府舊宅之中。”
程錦繡淡然點點頭看向帳簾,車帳的窗簾是細竹編制而成,離得近仔細看,一個一個格子間因缺失水分變得乾枯,存在著一些小縫隙,星星點點的能看到車外。
王儑心下暗自吃了一驚,隨即緩過神來連忙問道:“公此言是何意,吾倒是願聞公,作何打算?”
“在下的行蹤已經在帝都暴露,王昶派人搜查一定會想程府,他們現在很危險,我要去找他們。”
“誒!那怎麽能行?”
王儑在空中比比劃劃的連忙阻攔道:“大俠,您是沒看到剛剛他們兩個帶了多少人,現在外面剛剛事發,可是正在風頭浪尖上的時候,公現在出去未免會太危險了一點吧!”
“王昶上次被騙過,絕對不會放下這個機會,若是那二人被他發現,定是有死無生。”
程錦繡就是猜不到為何這個王儑會幫著自己,要是說為了報恩,那絕對不可能。
偽裝成如此軟蛋的外表,而且在勢力單薄的情況下,這麽多年下來,居然還沒有被暗殺。
亂世之中強搶兵權,能在深宮之中能混下來的哪個不是人精,若是因為自己對他有利用價值的話,那就不妨試試王儑願意為此付出多大代價。
想到此處,程錦繡目光冷厲,手邊輕輕撩起窗簾一角“既無對策,可否求殿下驅此車趕往程府一趟。”
“若趕到之時他二人還在,便一同接上,若是到時已經門庭四開空無一人,那便再做定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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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要求,不論誰看來可能都會有些過分,依事情縱向發展來看,王儑在出城的路上搭救了程錦繡,但卻因這事搞的封城,出不去了隻好返回。
而此時,後者對此救命大恩還沒有說一個謝字,就又提出要求要去風險更高的程府舊址。
可能放誰來看都會有些不近人情,但若是局內之人,去與不去,就看他究竟願意付出多大本錢來攬這樁大買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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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儑摸著鼻子很為難的想了半天,像是在和程錦繡說話,又像是在喃喃自語。
“這個嘛···既然是程公所言吾本該照做,只是吾倒覺得兄長肯定也會很快想到的,程府與南院又不太順路,萬一撞鬼正好遇上了他的人那可就死翹翹了啊···”
程錦繡見他猶猶豫豫,心中已經暗自有了幾分底數,剛欲說道:“現在已殿下身份行至程府門前實是可疑,既冒太大風險,那邊作罷。”
“不不必!”
王儑拍拍桌子說道:“公對吾有大恩!此等小事怎麽能不應?不說是程府舊宅,刀山火海也做得!事不宜遲,吾這便出去告達車夫!”
竟然能在這短時間內就能下得了決斷,屬實以為王儑不會答應,看來自己還是小看他了。
程錦繡聽聞此言也不能再什麽都不說了,起身拱手說道:“殿下乃仁義之人,程某,定不相忘。”
王儑呲牙擺了擺手“這是哪裡話來,快坐下罷!吾還得在車前開路以免閑人懷疑,若是覺得無趣,吾叫個人來陪公閑聊兩句便好,只是您可千萬別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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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帳和十幾個下人一路在破曉前的官道上行前行著,依據時間和車子的顛簸程度,明顯能感覺到車在幾條街上來回兜圈子,不過總體的大致方向卻是一直在向程府的方向靠近。
搖搖晃晃的感覺不知道持續了多長時間,程錦繡靠在窗欞邊竟然睡著了。
他受了很嚴重的傷又有些失血過多,加之一晚上各種廝殺和逃跑,一時間突然安靜了下來,幽幽的熏香氣息飄蕩在車帳內,炭火盆是那般的溫暖,不禁讓人突然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被指派過來陪聊的素素手中緊攥著手帕,一動不動的坐在床榻上靜靜的看著程錦繡,生怕發出一點動靜打擾到他,就連車子微微一晃,她都會跟著緊張半天。
“這個傳說中殺人不眨眼的殺手原來就是這個樣子的,竟然看起來出乎意料的溫柔誒,若是時間能一直就這樣下去該多好···”
透過燭台,她的目光中滿是愛慕和歡喜。
素素用力攥著自己手上的銀手鐲不讓它發出聲音,這就相當於她的賣身契一般,只要戴上了,就跑不了,只不過安身的地方是從醉花閣到了所為殿下的麾下。
可偏偏就在此時,前行的馬匹忽然停了下來,車帳隨即跟著左右一晃,停在原地不動了。
素素吃了一驚,連忙看向程錦繡,還好這突入起來的停車沒有打擾到窗前那位公子的休息,車帳門口處忽然傳來“當當!”兩聲極小的敲擊聲。
她偏頭看去,只見王儑不斷向內擺手,並且用唇語意識她下來。
“唉~”素素暗自歎了口氣,回頭又看了程錦繡一眼,今日一別,不知此生還能不能再見到這個英俊的公子。
少年隻好躡手躡腳的走到車帳輕聲問道:“殿下,什麽事?”王儑沒有說話,只是輕一擺手,身後的丫鬟桂枝趕忙扶住她“之後的事,就交於殿下吧。”
桂枝微笑著看向素素,她雖只有十六,比素素還小了兩歲卻出奇的機靈圓滑,生的眼角眉梢上挑,給人一種很不好惹的感覺,一直以來都是王儑的心腹。
“姐姐,要不,咱們稍微後退幾步吧?”
素素見車帳此時已經停到了背街程府發宅院門口,但卻沒有人叫醒公子,反而是在這躡手躡腳的不知道要做些什麽,心中暗自有了種不好的預感。
只見王儑半蹲著身子輕輕的走到窗欞前,用手輕輕在程錦繡眼前兩寸的距離晃了晃,人沒醒,他用手虛掩住燭火,隨即從腰間綁帶中緩緩抽出一把匕首。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