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昶篡位即成便要返回頭來對你們下手了,卑女實不忍見此景!趁亂逃出帝都隻為於吾國報信,還求特勤務必相信卑女。”魏央錦臉上抹了血,衣服被撕的一條一條的,看起來的確是一副落難的樣子。
臨時搭建的營帳被十幾支火把照得通明,上首桌案後一位二十幾歲的年輕人背靠皮椅冷眼看著帳前的女子“漢人?突厥話講得不錯。”
魏央錦此時心中一陣打鼓,沒想到突厥還比較重視此次行動,竟然派了個特勤到此,好在言語間這人並不識得自己。
她深吸一口氣抬頭回道:“特勤誤會了,卑女本是突厥人,被漢人擄去多年自會講了漢話,現為漢人庭中的舞姬。”
“好,倒是要聽聽我族之人會給本特勤指出一條什麽樣的明路。”上首之人推動面前的油燈問道。
魏央錦連忙行禮“卑女親眼所見青州侯下令拒不開城門,青州兵長驅直下攻打而來,前有帝都嚴防在前此處四周又多是重山,只怕特勤所帶的大軍會退無可退。”
上首年輕的特勤大人沉吟片刻,似會意般的點了點頭說道:“此言雖言之有理,但現在戰況緊急,眼見天子危已,漢人朝中異族之人也不在少數,隨便派個有心之人出此奇謀來此挑撥離間···本特勤憑什麽相信你呢?”
“回稟特勤。”魏央錦目光直直的看向在風中跳動的火苗“卑女素知您身為一軍統帥不會輕易信人,但現在危已的恐怕不只是康景,至少還有吾國和天下大勢!”
“吾國與漢人多次聯手,但二國名為聯合實則在暗中相互利用。”
“自從上次大軍佔領祁鎮,康景就已經開始加倍小心想要把我軍鏟除,南部戰亂中央軍力量分散,他們城中聚集的大量禁軍已經足能控制整個局面了,他們還為什麽要請您出兵相助!若是真心想出兵相助,青州兵又為什麽把原本疾行兩日就能趕完的路拖到四日!”
魏央錦猛然抬頭看向上首之人大聲說道:“因為您駐守祁鎮距此處最近嗎!肯定不是!王昶定欲兩頭堵殺於您,前有城防死守後又三萬大軍,此舉既能殲滅您的隊伍,又能收復祁鎮,而青州侯的篡位目的又已經達到,怕是回頭便會吾國翻臉!”
“青州兵此來肯定會假做和善,暗中使一些什麽偷襲放火的伎倆然後,讓特勤的大軍上前攻城···大人可萬萬不得相信來人···”魏央錦說道此處也有些沒了底氣,緩緩低下頭來,說話聲音也逐漸低了下來。
“姑娘此言既是!說的太高了!”還未等魏央錦說完,只聽“啪拉拉!”一聲,那特勤把手中筆杆往案上一摔,而桌上一卷剛剛送來的文書上清晰可見的寫著:青州兵已到,先行軍未佩戴兵刃。
上首之人嘴角泛起一絲詭笑探身說道:“但就是不知,這一番侃侃而談,是誰讓你說的?本特勤倒是,很想見見這人。”
聽聞此言魏央錦也有些緊張,強裝淡定的雙手轉攥住衣角說道:“也沒人讓我說,上述所言都是卑女自己心中所想,全無半字虛言!”
“姑娘生的貌美,只可惜這一雙亮眼,還不會說謊。”他把手中旁的公文推到一邊,剛欲喊:來人把她拿下之間帳外急匆匆進來一名士兵,用突厥話報道:“青州兵部長使司徒沅求見!”
特勤到口邊的話頓了一頓冷眼看向帳外“請。”羊皮革的垂地帳簾被掀起了一角,一個三十歲左右,一身官員打扮的中年人還沒等走進來,
洪亮的聲音卻先到了“見過特勤阿史那峖大人。” “四日前便知青州兵前來,在下未能遠迎還請司徒大人見諒。”阿史那峖本不想起身,但礙於兩國名義上的同盟關系還是得上前還禮。
司徒沅是明白人,一見這一張皮笑肉不笑的樣子便知道這其間話裡有話,此言實則是在質問青州兵為什麽晚到了兩天。
司徒沅趕忙滿面堆笑解釋道:“特勤哪裡話來?青州到此處山路難行,又剛好趕上大雪封了山路,在下已經派前隊層層減負先行趕到此處了,實在是請特勤見諒。”
“呵。”阿史那峖悶哼一聲,手指緩緩敲在那份公文紙上冷冷說道:“大人還真是體貼將士,減負減得竟是連手中兵刃也丟了去了,莫非司徒大人是想空手助在下攻城?”
司徒沅聞言臉上奉承的笑容也逐漸陰了下來。
暫且放下合作不提,單憑禮數上而言,司徒沅三十多歲的一張臉都拉下來賠不是了,阿史那峖雖是特勤但畢竟才二十多歲,而且司徒沅代表的是王昶一派的康景主要力量,這股勢力就算目前還不能獨霸大康景,也絕對在突厥這三萬人之上。
這他媽的個兔崽子,年紀不大口氣還不小,竟敢與我等青州眾臣這樣講話!司徒沅心中大為不悅,但畢竟現在局勢已定,又有求於人也不好翻臉,隻好繼續尷尬的賠笑說道:“特勤這是哪裡話來?我等···”
我等怕把兵器亮出來嚇死你們!司徒沅心中想著卻不能這麽說,話鋒一轉又變為了“微臣只是不想兩國間發生誤解,造成我等不利於特勤您的假象,再說青州兵遠來勞頓,還得請特勤大人帶兵先行攻打帝都,我等後備增援特勤大人。”
“呵呵,就怕我等攻上了帝都,你們在後面便不知道是給我們增援還是反過來打···”
阿史那峖剛想再冷嘲熱諷一番,帳外卻急急忙忙的跑進來一個士兵“撲通!”一聲跪倒報道:“報特勤大人!營中糧車車隊走水!火勢正在向這邊蔓延!”
“怎麽回事!”阿史那的一排桌案猛的站起來問道,那士兵被嚇得不敢說話,顫巍巍答道:“回報特勤大人,下屬也不太清楚,只是聽往這邊跑的人說,好像是,是····”
“是什麽?你倒是說啊!”還未等阿史那峖的發話,一旁的魏央錦和司徒沅異口同聲的問道。那士兵看了看阿史那峖,又看了看司徒沅, 表情很怪異的說道:“呃,士兵們都說···是青州兵放的···火···”
“你確定?!”阿史那峖幾步走到那士兵面前大聲質問道,那士兵緊張的點點頭“回報特勤大人,絕無半字差錯。”
幾人急忙向帳外看去,只見所在的陣營靠近青州兵一側已經升起了滾滾濃煙,東北一側的半邊天都被映的通紅。
“這是司徒大人的指令?您的增援方式,恐怕我等承受不起。”阿史那峖冷眼看向司徒沅問道。
“絕無此事!絕無此事!我等雖不能率軍衝殺致前,但畢竟我等為同盟之友,怎可能自相殘殺!”
阿史那峖雖不知道背後到底是誰指使這個女子前來通牒,也不相信這個十八九歲的小姑娘說出的戰略,但眼下來看,只要她所言之事,現已全部應驗。
自己率三萬騎兵而來,此處雖離祁鎮不遠但若真是被圍在其中別說糧路段了,恐怕被圍中絞殺就算是有糧,也沒人能吃的上了。
“來人!給我把這兩個押下去!”阿史那峖一甩披風轉身出了大帳,幾個侍立左右的士兵一齊衝上前來幾下把兩人箍住,用不太熟練的漢語說道:“老實點!別動!”
司徒沅掙扎著大叫道:“放開!敢抓我?!我乃是青州兵部長使!代表康景的使臣!你們特勤是什麽職位?你們能動的了嗎!”但他顯然不是這些人的對手,沒掙扎兩下又被摁在地上。
身旁一個頗有職位的高銜士官揪起並沒反抗的魏央錦冷笑說道:“膽敢,暗中放火!此處不是你們康景的地盤,就是特勤大人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