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寒風夾雜著漫天飛雪肆虐的席卷在帝都上空,高聳的城牆內外懸掛的長達幾尺的冰凌,使這原本嚴寒的凌動顯得更加淒冷。深藍的天際被濃厚的銅雲所籠罩,雖在夜晚卻亦如先前那般陰暗,看不見一點臨近年夜晚間應有的星光。
清冷的官道上細沙般的碎雪被狂風吹來吹去,偶爾走過幾個步履匆匆的行人都緊裹著外衣把臉埋進衣領中,生怕又遇到官府來民間搶人充軍或是搜刮地皮。
“放開小爺!我不去!我才不跟你們去呢!松手!”處於帝都城外比較偏遠的一條街道上,忽然傳來了一陣大聲呼喊的聲音。
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正和幾名士兵扭打成一團,少年明顯不是幾個士兵的對手,沒跑出去幾步又被拉回來按在地上一頓拳打腳踢。
“別喳喳了,我告訴你小子,再叫喚也沒用,去給青州侯充民軍說不定還能晚死兩天,但要是不從,你丫扁的現在就得死!”一個士兵用手臂勒住少年的脖子往前就拉,少年用手護住頭,拚命將身體重心下壓堅持不向前移動。
口中不停的喊道:“你們征兵就是這麽搶人的?我不去!誰想要給你們腐敗的大康景打仗!你們這些做兵的全都是那些臭官員的走狗!”
“操你奶奶個腿的,說好話你不聽是不是!”一個藍衣士兵失去了最後的耐心“啪!”的一個響亮的巴掌打在少年臉頰上。
這一掌打得太重了,少年的左半邊臉一下腫了起來,嘴角鮮血滴滴答答的染紅的胸前的衣衫。“誓死不做・・・康叛賊的走狗!除非你殺・・・殺了我,否則有一口氣在!我・・・我就是不去!”
在這冰天雪地中少年本就衣衫襤褸,尤其是戰亂四期烽火連城的年代中,他也隻不過是流落他鄉,或根本就是個孤兒。這麽一番折騰下來,少年幾乎連句話也說不清楚了。他使出全身力氣,用力咬住了勒他脖子的士兵的手。
“啊呀!”身後的士兵驚呼一聲急忙松手,少年趁機從一邊快速逃跑,一抹身鑽進了旁邊的一條小巷子。還沒來及暗自竊喜,卻一頭撞上了對面剛要從胡同口轉彎走出的人,被撞之人紋絲未動,少年卻摔了一個屁股蹲,一下跌坐在地上。
少年趕忙抬頭,只見眼前之人身高七尺有余,面如冠玉溫文儒雅,但身後卻背著一個長條的布包,從形狀來看應該是一把長劍。
哪哪都好,但隻是穿著一身藍色的士兵製服。
‘我去!要不要這麽點背啊!’少年的眼神中透露出了一絲絕望的神色,也無暇顧及為什麽這軍中還會有長得如此好看之人,“啊!”的尖叫一聲爬起來扭頭又向後跑去。
“誒,你別走!”程錦繡被面前這少年突如其來的尖叫驚得愣住了,但隨之很快又想起來,大概是因為自己穿著康景製服的原因。
程錦繡一下抓住少年的後衣領小聲說道:“別跑,等等!”但那少年卻如沒聽到一般拉住衣領還要往前跑,雖說程錦繡隻用兩根手指抓住了他的衣領,但少年卻怎麽也掙不開半步。
少年心想也是跑不掉了,一會後面那一群官兵也會追上來,自己就算徹底死了。他索性轉過身來面向程錦繡大聲喊道:“我死也不和你們這些忘恩負義!不知廉恥之人為伍!我不會給你們打仗的!我不給官府做走狗!你們想也別想・・・”
“想也別想・・・・”說到這少年抹了一把嘴角的鮮血,一想到自己要死了,兩行淚水不禁滴答滴答的流了下來,
用滿是傷口的手臂不斷向程錦繡打去。 程錦繡一聽這話便明白了少年的意思,趕忙抓住少年的拳頭小聲說道:“知道,別吵吵。一會人來了,你就喊。”
少年一聽程錦繡這話心中一震,‘難道,他是在幫我?’一臉難以置信的看向程錦繡。
隻聽牆壁拐角處嘈雜聲越來越大,還沒等最前頭的士兵剛從拐角處探頭來,少年馬上扯嗓子喊道:“別碰・・・我!咳咳・・・我・・・我誓死都不和你們去!放手・・・放手!”
“你看我現在的樣子是在和你商量嗎?你去也得去,是不去也得去!這天底下哪有你個小屁孩兒說話的地方?”
幾個士兵聞聲急忙趕到,只見一人身穿藍色兵服頭戴一頂官帽。一隻手掐住剛剛逃跑的少年的脖子目光冰冷,而那少年雙腳已經離地,兩手死死的扳著那高個士兵的手含糊其辭的念叨著:“我・・・我誓死・・・誓死不和你們・・・去・・・”
高個士兵扭頭看了追趕而來的幾人一眼,索性右手一松,那少年則好似暈過去了一般“撲通”一聲倒地便再也沒有動彈。
程錦繡象征性的撣了撣袖子上的血跡,叉腰說道:“這麽個小屁孩都能讓給跑了,你們一個個都是廢物?”
“呸!”程錦繡吐了口口水,向後一指輕蔑的說道:“還有口氣,這個算我的,你們幾個孬種再去別的地方逮人去吧。”
幾個士兵注意到程錦繡袖口與他們不同的銀線標志,心裡也曉得官大一級壓死人的道理。各個垂頭喪氣,怨聲載道,隻留下一句“是,長官。”便又向巷口的另一側走去。
程錦繡看著暗處已經走遠的一行士兵,又瞟了一眼地上還在裝死的少年,隻是冷冷的說了一句“走了。”便轉身欲繼續去尋找祁鎮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