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洗菜的事情,安綰還勉強可以將其假手於人,可在切菜做菜這番事情上,她是絕對不會讓別人幫忙的。
見廚師已經要把菜抓過去,安綰還是開口做出了阻攔:“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可以……師傅如果不放心,可以在旁邊看著,但不必擔心我做不好菜……既然敢下廚,我怎麽也是有兩把刷子的。”
被這麽直接地拒絕,廚師也不可能再貼上去,於是他便露出一個假笑,有些看戲地站在一旁,等待著看安綰出糗。
這種很有自信的年輕人廚師已經見過了不少,很多都是看了一下別人做菜,接著就信心滿滿地以為自己也能做到那麽好……當然,幻想和現實還是有一定差距的,他們中的大部分都需要在他的指導下才能完成一道菜的製作,少數幾個記性比較好的,做出來菜肴的味道也是一般般。
隨意瞥了廚師一眼,安綰清晰地看到他眼中的不屑。
不過對此,很有實力的安綰根本不以為然,她熟練地把一把蔬菜在菜板上擺好,然後拿起菜刀,用最標準的姿勢一刀刀切下去,仔細看去,會驚奇地發現,菜板上蔬菜的長短竟然是一樣的。
廚師一直觀察著安綰,因此也注意到了這個現象。
他走近一步,近距離看了一下蔬菜的長度,心底的不以為然終於褪去了些許,能夠比較重視地估查安綰。
看切菜的樣子和結果,應該是個做菜的熟手了。
他暫時把心中的成見去掉些許,然後定了定神,維持著面色的平淡,繼續瞧看著安綰的一舉一動。
等到把蔬菜切完,安綰又把肉切成小丁,和蔬菜拌在一起,還加了點兒麵粉,成功把它們滾成丸子,然後入鍋煎炸,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氣隨著她的動作從鍋裡傳出,飄散到廚師身邊的時候,似乎還帶了幾分誘人的感覺。
廚師深吸了一口氣,終於在事實的指控中,徹底放棄了之前對安綰的評價。
他不得不承認,安綰不止不是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不會做飯的大小姐,她對於做飯一事很熟練,並且廚藝特別好。
在做完炸丸子後,安綰站在灶台前面思考了一會兒,又做了些許小點心。
現在天熱,她擔心可能有人會因為暴曬而中暑或者不舒服,便特別做了一小屜的綠豆糕。
這些點心都被她用精致的盒子盛裝起來。
等到最後裝盒的時候,廚師已經不再單純地在旁邊盯著安綰了,而是直接上前,虛心地把觀看安綰做飯時遇到的疑惑都講出來。
見廚師明白了二人的差距,不再擺出長輩的嘴臉,安綰的心情也好了不少,對於廚師的問題也挑選著解答了許多。
安綰做的東西不少,她拿的盒子就有些不夠用。
有些苦惱的安綰仔細查看了一下盒子的上下層,想要把這些糕點擠一擠放進去。
而這時,對於安綰很是敬佩的廚師急忙開口:“姑娘,我這裡有一個暫時沒用的食盒,你可以先拿去用。”
說罷,他從抽屜的下層翻找出了一個明顯比安綰的食盒大上一半的盒子,遞給了安綰。
廚師的好意,安綰沒有拒絕。
她結果這個盒子,笑著表示了感謝:“多謝師傅,我晚上回來就還給你。”
“無妨,無妨。”廚師慌忙搖頭。
把點心和丸子都排布到了食盒裡,安綰拎著它離開了廚房,走到正在等待她的洛燁霖一眾人身邊,笑著道歉:“你們是等我很久了嗎?不好意思啊。”
“沒有沒有。”洛燁霖急忙回應:“我們剛坐下,你就回來了。”
知道洛燁霖說的是客氣話,安綰抿嘴笑了一下,接著提起手上的食盒:“我把剛做的菜飯都裝好了,我們出發吧。”
奉城不大,城中心的小湖離他們住的客棧更是不遠,因此在商議過後,他們決定步行前去。
還沒走到湖邊,迎面就吹來了一股帶著湖水味道的氣味。
長久在廚房裡待著的安綰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接著感慨道:“這味道真清新啊,聞著舒服極了。”
看安綰對湖水的味道很是喜愛,洛燁霖眼睛一亮,邀請道:“既然你喜歡在水邊待著,那過幾天我們會錦城之後,一起去錦城的湖邊溜達溜達?”
“好啊,”安綰眉目顧盼,左右張望著湖邊的情況:“看,那裡有涼亭,我們去坐一坐吧?”
大概半刻鍾後,他們就已經在涼亭坐好。
涼亭其實不是天熱的湖泊,是十幾年前有一個大家庭挖出來的,因此這個湖泊雖然好看,但並非人人都能進入,想要進去需要一定的金錢。
普通的百姓根本不會為了近距離看看湖泊的景況而選擇付錢,頂多在外圍看看美景。
因此就算湖裡的花朵如此好看,錦鯉遊動得像是一抹紅色的布條,涼亭裡也沒有人。
洛燁霖他們付了錢,直接順著木橋走進了涼亭。
涼亭的小桌子很乾淨,涼亭四周還布著鮮花,一看就是經過了細心打理的。
安綰快步上前,仔細地擦拭了一下桌椅的表面,確定上面的灰塵已經被打掃乾淨了,才讓其他三人坐下來。
把點心和菜肴在桌上布好,四個人圍著坐了下來。
涼亭旁邊的荷花開得十分清雅,荷花的葉子下面還影影綽綽地有紅色的魚遊來遊去,看起來就像一副絕美的圖畫。
打量著涼亭旁邊的場景,宋琴讚歎開口:“我往常只在外面遠遠地看過這裡的情景,倒還是第一次進來仔細看看情況呢!”
宋堅則在跟著瞅了瞅附近的荷花後,忽然想到了什麽,開口道:“等有時間了,帶你娘過來看看,我記得她生你的時候就一直在念叨,說想來這裡看看花,只可惜我當時沒錢,就只能把這件事擱置下來。”
在這種好時候,忽然聽到父親說到李秀珍,宋琴撇了撇嘴,沒忍住反駁道:“父親,你心心念念人家,她可不一定還想來看荷花……現在她想看的,應該比荷花貴重多了吧。”
宋琴的話不好聽,可宋堅也明白。
“唉……我得做到仁至義盡啊,不管她怎麽樣,咱們兩個得問心無愧,是不是?”他詢問宋琴。
這話倒是沒什麽問題,宋琴稍作思忖後,猶疑著點了點頭:“父親說得也是。”
父女二人很快在關於李秀珍的事情上達成了一致。
安綰一直歪頭看著他們兩個的聊天,中途忽然想到了什麽,扭頭小聲對著洛燁霖開口,因為怕被宋琴和宋堅聽到,聲音壓得很低:“燁霖,我覺得把李秀珍找回來之後,琴兒和宋大哥並沒有開心……他們看起來更加鬱悶,甚至產生了矛盾。”
“嗯。”洛燁霖拉著安綰站起身來,兩個人往水邊走了走,一起俯身觀察腳下的錦鯉。
同時他小聲回應安綰的話:“沒錯,實際上人生就是這樣的……一直期待的東西拿到手了,就覺得沒有曾經心中的那麽美好了,甚至多了幾分厭煩,可要是得不到,又會想念,會期待。”
“這就是……”安綰忽然想到一句現代的歌詞,於是試探著開口:“‘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被偏愛的卻有恃無恐’?”
她的這句話怪懷沒入洛燁霖耳中,洛燁霖的眼神就是一亮。
“綰兒,你的這句話分析得很不錯啊!”他讚歎道,還不忘把這兩句歌詞重複了一遍:“得不到的在騷動,被偏愛的有恃無恐……實際就是這樣。”
被洛燁霖花樣誇讚了幾句,安綰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腦袋,解釋道:“其實這不是我自己創造出來的話,我也沒有這麽有才華……這是我意外在某處看到的,覺得很有意思就記了下來,並且印象很是深刻,現在見情景很符合,就把這句話說出來了。”
聽進了安綰的解釋,洛燁霖笑了一下,覺得安綰完全不符合這句話。
不管他究竟有沒有得到這個女子, 他都永遠不會“有恃無恐”,因為安綰是個十足優秀的人,他需要讓自己不斷進步,並且時刻關注著安綰,這樣才能讓他一直得到安綰。
把心中的想法講述給安綰,洛燁霖的面上帶著寵溺的笑意。
猛然聽到這種乍一聽起來一般般,細細一想卻熱烈得讓人害怕的告白,安綰的面色有些微紅,不過她很快回過神來,注意到腳下一條碩大的紅色錦鯉,於是忙不迭地拉著洛燁霖觀賞:“燁霖,你看,這條魚好大好漂亮啊!”
“真肥。”洛燁霖瞥了這條魚一眼,雖然知道不應該,但心下還是隱約對這條魚起了一點兒責怪心裡……要是它沒有出現,他就能更多地向安綰表達一番自己的情意了。
這種坦誠心扉,傾述肉麻心思的情況,可不是經常有的。
想到這裡,洛燁霖更是帶了一點兒惡意地開口:“這條魚真是肥美,看得我都想吃魚了。”、
安綰沒有感受到洛燁霖的情緒,於是直接應下了洛燁霖的話:“你想吃魚的話,等回到客棧,我就給你做一條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