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炮!”兩個字一出口,果興阿便緊張的看著臨時炮兵陣地。為了做實驗果興阿一共做了三門樣炮和十六發炮彈,現在已經全部擺在了陣地上。可這些寶貝到底能出個什麽效果,果興阿心裡實在沒底。
已經和敵軍打了大半天了,除了被果興阿處死的三名逃兵,隻有哈坦所部的幾個排頭兵受了些輕傷。其他人別說陣亡,連毛都沒傷到一根。可如果這三門寶貝要是在自己的陣地上炸個膛,估計敵軍奮戰了一天都沒有達成的目標就要實現了。戰壕裡貓著的旗丁們不好說,警衛班和雜務隊的炮兵先驅們,估計多少得搭進去幾個。
三人負責一門炮,九個敢死隊成員伺候著三門大殺器。因為沒有觸發引信這類高科技產品,炮彈需要先點燃。所以炮口兩人中一人在炮口抱著炮彈,一人用火折子點燃了引信之後快速將炮彈連帶木製隔板推入炮膛,炮尾的第三人在炮彈進入炮膛後也點燃了引信。之後幾人撒丫子就跑,連滾帶爬的直接躲到了隱蔽壕裡。
“通、通、通”隨著有些像大號麻雷子爆炸的聲響,肉眼可見的三枚木桶炮彈飛向了敵群。
“沒炸膛!”果興阿幾乎抱著身邊的哈坦親一口。
三枚承載著果興阿希望的炮彈在天空中停留的時間不長,便如流星一般砸入了敵群。其中一枚還起到了物理殺敵的效果,直接把一個嘍羅兵的腦袋砸飛了。
“一、二、三、四、五……”果興阿的心裡默默的數著,可直到果興阿數到二十,也沒有期待的爆炸聲傳來。
敵人先是被村裡傳來的巨大響聲,和飛出來的三個鐵桶嚇了一跳。不過見鐵桶殺傷力有限,很快又回復了前進。果興阿數到二十的時候,敵人的前鋒再次進入了防線八十米的范圍。
“大人?”哈坦有點弄不明白,果興阿搞了這麽大陣仗就扔了仨桶的意義。
“福全,去讓喜壽再多送點手榴彈過來!”果興阿很不想搭理哈坦,沒良心炮沒能建功,隻好再次重複手榴彈的套路了。
“轟、轟”兩聲久候的爆炸聲終於傳來,一面盾車上的巨型盾牌都被掀飛了起來。雖然黑火藥的威力遠不如現代炸藥,可足足三十斤的分量也不是鬧著玩的。鉛子和破碎的鐵皮也遠比手榴彈裡的殺傷破片威力大得多,尤其是不規律的鐵皮更是在脆弱的肉體上留下恐怖的痕跡。一個個正在前行的匪兵,毫無征兆的直接撲倒,好像在他邁步的一瞬間靈魂離開了他的軀體。
“搶糧啊!拚啦!”敵軍依舊狂熱且頑強,陣勢大亂的同時發起了亡命的衝鋒。
“一排到四排,交替射擊!”見敵人拋棄了盾車,豐申阿果斷的命令射擊。
“轟!”後續的匪兵剛剛填補了剛剛爆炸造成的陣列空擋,第三枚桶形炮彈爆炸了。
“開炮!”見到第三枚炮彈取得了更好的效果,果興阿幾乎手舞足蹈,急忙命令炮兵敢死隊繼續開炮。
果興阿的火炮先驅們見首炮建功,也是興奮不已。聞令急忙抱著炮彈和藥包,再次爬出隱蔽壕,開始裝填炮彈。
隨著沒良心炮不斷的轟擊,匪兵們的盾車完全失去了作用,一個接一個的盾車被爆炸的巨大威力掀翻在地。躲在幾輛僥幸的盾車後面的匪兵,也被小木桶炮彈裡的殺傷破片不停的擊殺。悍勇衝鋒的匪兵們也因為衝鋒距離過遠,一排排倒在火槍的交叉火力之下。
大為興奮的果興阿已經站在了戰壕外,滿臉得意的看著戰場的情況。敵軍的這波攻擊已經徹底失敗了,而且隨著爆炸聲後方的敵軍本陣也是一陣混亂。
“福全,命令慕順的騎兵準備出擊,一舉擊潰……”果興阿的雙手沒啥意義的揮舞著,準備命令騎兵出擊,直接反衝鋒徹底擊潰敵軍。
“轟!”果興阿的耳畔傳來了巨大的轟鳴,好像一陣火辣辣的風從臉上撫過,又好像自己給人重重的扇了一耳光。果興阿覺得世界有些空靈,直到身體重重的摔回到戰壕裡。果興阿的意識還有些模糊,不過他知道自己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炸膛兩個字在果興阿的腦海裡不斷的閃爍著。
滿臉塵土好像兵馬俑一樣的福全將果興阿扶起來的時候,果興阿的眼前好像是狂風中的沙漠,灰蒙蒙的都是塵土什麽都看不到。耳中隻有稀疏的槍聲,不過卻多了許多慌亂的呼喊,以及痛苦的*。
許久之後煙塵緩緩散去,不過臨時炮兵陣地已經不複存在了。土牆和隱蔽壕已經全部消失,隻留下一片不太平正的土堆。三門沒良心炮,一門已經炸成了喇叭花埋在土堆裡,另外兩門一門飛到了哈坦所部的戰壕裡,一門更是飛到了村外。二連除了被嚇了一跳,沒什麽實際影響。哈坦所部可倒了霉,足有十幾號人被崩的頭破血流,更有一人被破片在胳膊上劃出了十幾厘米的傷口。而損失最慘重的還是敢死隊的炮兵先驅們,除了三個不知是腿腳快還是運氣好的哥們兒跑了出來,剩下的全部被埋在了隱蔽壕裡,喜壽正帶著雜務隊的人玩命的挖這些被活埋的悲劇。
敵人在炸膛之前已經潰散而去了,巨大的傷亡讓他們沒能堅持到炸膛發生。依舊留下了數百具屍體,依舊連土牆的邊都沒摸到,惶惶而去了。果興阿也放棄了出擊的打算,敵軍已經收攏了敗兵,不能趁亂取勝了。而且如此巨大的傷亡,估計敵人晚上就會主動撤走了。自家還有一堆麻煩事要處理,還是由他去吧。
果興阿把彈壓隊伍的任務扔給了豐升阿,自己帶著警衛班協助喜壽救治傷兵。見到醫務兵處理傷患的那一刻,果興阿深深的慶幸自己趕來幫忙。傷口的包扎和處理的確還都是按照果興阿事先交代的方法,可無論什麽樣的傷,醫務兵上來就是一顆以鴉片為主要原材料的止痛丸喂下去。手臂上十幾厘米的創口,你喂點止痛丸是應該,可額頭擦破點皮你也喂,就有些教條了吧。果興阿吃不準小劑量服食鴉片會不會上癮,不過還是小心為好,畢竟真有老太太吃去痛片上癮的。
製止了鴉片的濫用,又幫忙把敢死隊挖出來以後,果興阿有時間聽取賽尚阿的戰後總結了。此戰由凌晨四點開始至下午三點結束,前後歷時五個半時辰。大小共四戰,殺敵七百余人,八旗軍無人陣亡,傷三十一人,其中喪失戰鬥能力兩人。消耗彈藥一千三百余發,手榴彈二百七十余枚。繳獲小件金銀手飾若乾,破舊刀槍二百余柄,農具無算。
報完了帳目,賽尚阿便拉著一張苦瓜臉,慘兮兮的看著果興阿。得不償失的一仗啊!八旗軍消耗的彈藥都是真金白銀,而繳獲卻寒酸得讓人後槽牙都疼。農具和破爛的兵器隻能回爐,而那點金銀手飾還不夠鑲一口金牙呢!這還要感謝果興阿編訂的作戰繳獲條例,不然連這點金牙錢都會被旗丁們匿下。
果興阿是玩過大型遊戲的人,當然知道繳獲歸公的重要。但是和旗丁們說一切繳獲要歸公,估計旗丁們能起義了。所以果興阿借口戰場上攜帶金銀不便,仿照英國海盜的獎勵辦法制定了作戰條例繳獲條款。每次作戰繳獲全部上交,由佐領公中統一保管。但是會記錄所有參戰人員,戰後會按照繳獲的四成平均分配,其余六成歸公。而且除著裝和武器外,旗丁們不允許攜帶任何私人物品,凡發現私帶者一律按藏匿戰利品重處。為了回收戰利品,還能讓士兵們保持作戰熱情,果興阿也算是絞盡腦汁了。
插科打諢糊弄走了賽尚阿,果興阿又馬不停碲的開始慰問傷兵,撫慰各部旗丁,直到半夜才回到房間休息。果興阿把腳泡在福全打來給自己燙腳的熱水裡,眉頭又擰成了一團。沒良心炮的改進和製造還要堅持,藥品又成了一個要命的問題。
清軍現在主要治療還是以中草藥為主,算是正統的中醫藥。中醫非常偉大,但卻有一個弊端,就是見效慢。而且中醫治療外傷,以跌打正骨見長,開放性外傷就差了一點。但不是中醫不好,而是條件所限,也沒個器材怎麽研究微生物。別說中醫,十九世紀中葉西醫也那樣,克裡米亞戰爭同樣是一片一片的傷員見上帝,沒辦法治呀。沒有現代的醫療器械,中西醫能做的都一樣,清理傷口好好包扎以後聽天由命。同時代真正在外科手術上取得巨大成就的,是中國的一個神秘群體。他們精善於外科手術,有上千年的器官摘除手術經驗,他們業界一直有一個神聖的稱號傳世――小刀劉。不過果興阿沒辦法找他們幫忙,因為他們隻負責生產太監。
克裡米亞的英軍可以隨便死,太平天國的神兵可以隨便死,果興阿的旗丁們不能隨便死,死一個少一個啊!高深的外科手術之類的技術活果興阿也不懂,隻能挑能掌握的來,先搞定消炎和輸血。
果興阿沒有帶著百度百科穿越,青霉素也算是高科技產品,不是他曾經的學習經歷裡學過的,而且就算學過也早還給老師了。能玩高科技要感謝他的前世有個愛看日劇的老婆,老婆看電視老公需要陪著看啊!一部叫什麽醫的日劇裡,就有過土法制造青霉素的情節。果興阿曾為了換台,抓住這個這個情節漏洞瘋狂攻擊這部電視劇,雖然後來戰敗了,但內容卻記得清清楚楚。首先收集大量青霉(發霉長白毛的東東),用營養液培養(玉米煮汁)接著將培養液過濾,加上菜籽油(就是菜油)並攪拌。攪拌之後將水分(精製培養液)抽取出來。因為青霉素是溶水的,大部分成分將保留在水裡。通過上面的方法就將大部分的不容性物質和脂容性物質去除了,剩下的東西就算青霉素試劑了。這辦法不算太靠譜,不過總比聽天由命好。至於青霉素過敏之類的,反正也是死馬當做活馬醫,無所謂啦!
至於輸血果興阿也有辦法,不過這個辦法其實更不靠譜。沒有針頭,不過果興阿找到了幾根看上去很細的中空的銀簪。沒有橡膠塑料的導管,可以直接用動物的腸子和膀胱代替。真逼急了,死屍那麽多,人的血管都挖的出來。至於血型方面,果興阿就沒轍了,不過還好大家都是滿族人,聽說滿族人O型血的多,拚運氣吧!
之後的三天,果興阿一直和雜務隊忙著造炮,忙著科學發明了。不過戰備狀態一直沒有解除,因為堵在門口的敵人一直沒有走。敵人沒有再發起進攻,而是像癩皮狗一樣,一直堵在村口一動不動。果興阿一直猜不透敵人的意圖,又怕敵人有埋伏不敢出擊,隻能繼續敵不動我不動。沒良心炮還沒造好,青霉素還沒搞出來,輸血器材也要改進。果興阿決定留守的時候就抱著賭命的心態,所以現在願意堵著就堵著吧!
“給佐領大人請安!”一身勁裝的希拉布不知什麽時候單膝跪在果興阿面前。
“嗯!……起來吧!”果興阿當了官以後開始學會說話拉長聲了,就好像現在他有點想不起來眼前這哥們兒是誰了。
“有事兒?”果興阿還在努力的回憶這個看上去很眼熟的家夥是誰。
“回大人,奴才適才率兵出村哨探,發現亂匪不會有援軍了,特來回報大人!”希拉布完全沒發現果興阿迷茫的眼熟。
“不會有援兵了,你怎麽看出來的?”果興阿知道了他是騎兵中的一員,但是還沒想起來他是誰,沒有品級的軍官也自稱奴才的,太不好分辨了。
“回大人,村口的亂匪,不是發匪!是土匪……”希拉布依舊恭謹的低著頭。
“土匪……什麽!你說一直蹲在村口那幫王八犢子不是太平軍,是他媽一幫土匪?”果興阿像被人踩了尾巴的貓一樣嚎叫起來,引得周圍正在做手工的雜務隊紛紛側目。
“回大人,奴才抵近看了,確是一幫裹挾了饑民的土匪,並非發匪新軍。”希拉布也算經久戰陣,雖然太平軍剛拉起來的新軍和一般土匪乍一看挺像,不過希拉布還是分得清的。雖然都是破衣爛衫,不過太平軍多少還是有些組織的,不會像土匪那麽亂。
“他大爺的,讓一幫土匪堵了四天門,老子以後不用混了。福全,傳令全軍集結,準備反擊!”眼角膘著剛造好的幾門沒良心炮,果興阿鬥志昂揚。
雖然對方就是一群烏合之眾,不過畢竟還有千把來人,果興阿還是在戰前召集軍官們開了個作戰會議。計劃先由哈坦和多三的突擊隊掩護炮兵前出,在炮兵轟擊敵軍陣地後,二連壓上用密集火力打散敵軍陣列,發起白刃衝鋒,同時騎兵衝擊敵陣,爭取一鼓而下。
軍官們得令準備歸隊,果興阿卻遲遲沒有下達總攻的命令,而是讓各部都飲水休息,然後自己靜靜的看著天上的太陽。大家都吃過了午飯,果興阿還是像看著初戀情人一樣看著太陽。多三翻著白眼看著哈坦在小聲的罵罵咧咧,軍官們也都發著各自的呆,誰都摸不透果興阿葫蘆裡賣的什麽藥。直到下午兩點多,火辣辣的太陽,讓每個人的臉上都糊上了一層油汗,果興阿才活動了活動自己的脖子。
這辦法是果興阿看電影學來的,在敵人最懈怠的時候發起攻擊。希特勒選擇蘇聯人熟睡的凌晨三點四十,果興阿選擇土匪被曬的冒油的下午兩點半。果興阿所部水足飯飽,土匪們可餓的不行,決死之時到了。
“動手!”果興阿決絕的揮下了右手。
突擊隊、敢死隊、二連相繼躍出了防線,慕順也帶領了包括警衛班在內的全部騎兵,在村口做好了發起衝鋒的準備。快速抵近到土匪一百米左右,多三的二排防范著土匪的突擊, 哈坦的一排則開始幫敢死隊架設沒良心炮。這是果興阿特意交代的,如果哈坦負責防守,恐怕他會第一個衝出去。
有哈坦所部粗胳膊大腿的壯漢們幫忙,敢死隊很快架起了三門沒良心炮。為了防止炸膛,這次的沒良心炮已經加厚了鐵皮,但為了保險還是規定每門炮隻能開三炮。畢竟上次炸膛的那門炮就是第四炮出的問題,所以三炮算是安全使用壽命。
“通、通、通”又是有些像大號麻雷子爆炸的聲響,吃過虧的突擊隊和敢死隊全都老老實實的趴在地上,就連一直天不怕地不怕的哈坦也老實的像乖寶寶一樣。沒時間觀察戰果,炮兵敢死隊用最快的速度,打完了全部的九枚炮彈。
幾十人忙三火四的跑到你百米附近,誰會看不到呢!土匪們早就看到了逼近的突擊隊,但也不知是曬迷糊了,還是餓暈了,全都傻呵呵的看著,並沒有一個人有所反應。直到一聲接著一聲恐怖的爆炸聲響起,整個營地直接開了花。營地的前半部分的確是被炸開了花,可傷亡也就不到百人。整個營地確是人開了花,麻木的人們好似剛剛被爆炸聲驚醒,哭嚎著向後逃去。核心的老匪們剛剛聚攏的人馬,也被奔命的人群衝散了。
“騎兵衝鋒!”見土匪打亂,已經不需要二連的火力打擊。剛給自己弄了匹白馬的果興阿抽出了雁翎刀,狠狠地虛劈向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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