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個頭目,我認識他,他叫大螞蚱!”李枝還在猶豫得時候,一個剛剛被挑出去的小頭目,已經跳出來檢舉了曹夢。
“你是頭目嗎?”李枝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會問出這麽一句話。
“我想當官兵,不想當土匪!”曹夢答非所問,但說的很誠懇。
“你認識他嗎?”果興阿不知什麽時候溜達到了李枝的身後,突然問了一句,嚇得李枝渾身一激靈。
“回大人,奴才認識他。”李枝很糾結,他當然記得曹夢是頭領,而且還就是他的頭領,曹夢狠毒的毆打過他,但曹夢還給過他三個餅子。果興阿現在是他們兄弟倆的再生父母,而且也是可以一句話就讓他們哥倆人頭落地的人,李枝不知該如何選擇,該說些什麽。
“他是頭領嗎?”果興阿的臉上還帶著和煦且溫暖的笑容。
“他叫曹夢,不叫大螞蚱,我給賊寇做嘍囉時的頭領就是大螞蚱,不是他!大螞蚱還因為我撿他吃剩的骨頭打過我呢,不是他!大螞蚱已經死了!”李枝還是更多的記下了曹夢的好處,他給了自己弟弟一條活命。
“真的?”果興阿眨了眨眼睛。
“奴才不敢欺瞞大人!”李枝狠狠的握緊了拳頭。
“大人,是真的,他是我的老鄉。他叫曹夢,不是大螞蚱。”正在一邊給中選者檢查身體的小郎中吳秀明,也趕緊跑過來給自己的老鄉作證。
“哦!”果興阿點了點頭就走開了。
李枝又找了一陣,抓出了兩個躲在人堆兒裡的小頭目,才收工回去給果興阿交令。路過曹夢身邊的時候,小聲的說道;“我弟弟的命,還你了!”
“多謝!大螞蚱死了!”曹夢悄悄的答道。
李枝看著曹夢點了點頭,默默的走向了果興阿。
“你認識他啊!”沒等李枝近前行禮,果興阿就神秘的問道。
“他是我以前的頭領。”看著果興阿的笑臉李枝脫口而出,
“他很照顧你!”果興阿很好奇。
“他曾經差點打死我,不過他給過我三個餅子,不然我弟弟活不到今天,他是個好人!”李枝等待著果興阿的選擇。新降之人就欺騙主人,果興阿隨時可以殺了他。
“我給了你很多餅子啊!以後別騙我了!”果興阿拍了拍李枝的肩膀。
“謝大人,奴才一輩子都是您的奴才!”李枝乾脆的跪在了地上,眼裡已滿是淚水。
果興阿沒覺得李枝做的有什麽不對,一兩個漏網之魚他也並不在乎,不過有些受不了李枝過分的感動。見中選者的隊伍已經清理的差不多了,變溜達了過來,看各部挑人。
福全代表警衛班第一批下場,挑選了一些年紀小一些,人又機靈的人走。騎兵連要清一色的旗人,所以是從二連和突擊隊挑人。接著就輪到了哈坦和多三,他倆也想從二連挖人。不過果興阿擔心步兵新兵的比例太高,直接給否決了。哈坦找了一圈也沒有找到心目中粗胳膊大腿的壯漢,在多三的再三勸慰下,選了一批骨架還算高大的充數。剩下的人就不必挑選了,長祿從二連挑了二十人的射擊好手,剩下的人自然就和沒剩多少人的二連組成了步兵營。
被挑選到騎兵連、突擊連以及偵察排的人,都譏笑著留下的兄弟們要和漢兵混了。可到了分配人手職務的時候才發現,因為剩下的旗人不多,留下的班長都當了排長,旗兵也個個當了班長。因為剩下的旗人實在太少,就連李枝、曹夢等露過幾臉的俘虜都成了班長。萬幸旗人們暫時還看不起俘虜兵,不然為了這個班排長的位置,又得是一場風波。
“豐升阿哥哥啊!擔子不輕啊!”果興阿自己都想不通,為什麽說話的時候會有點幸災樂禍的意思。
“大人?”豐升阿忙活的腳不沾地,沒反應過來果興阿的意思。
“穆大俠那邊都是老人,你可都是新丁啊!一個月能帶出個樣來嗎!”果興阿左右想想,也覺得自己能幫到豐升阿的不是很多。
“大人放心,一個月扒皮我也把這幫奴才扒出個樣來!”豐升阿到沒覺得有什麽,旗丁們也就練了一個月,再來一遍就是了。
“看你的啦!”有了兵的果興阿心裡安穩了不少。
賽尚阿等幾位參謀,看著在一邊嘻嘻哈哈的果興阿,一點也高興不起來。果興阿這次擴編一共從俘虜裡挑了三百八十六人出來,三百家奴變成了四百家奴。這事雖然已經夠喝一壺的了,不過還都可以放放,要命的是新兵可比佐領原有的旗人都多啦!雖然果興阿把當過小頭目的人都剔了出去,暫時把能組織鬧事的禍根都給清除了。但這些新兵畢竟是從土匪那邊俘虜過來的,萬一出個意外可就要命了。
果興阿這次沒用賽尚阿來叫苦,自己就提出了應對方案。新兵隻下發衣物,但不下發武器,訓練作息期間警衛班和偵察排全程警戒彈壓。果興阿也發了狠心,新兵如有違令情況,無需請令立即格殺。直到集訓結束以後,再下發武器,恢復正常待遇。
雖然果興阿的方案不錯,但賽尚阿等人依舊不放心。人心隔肚皮啊!集訓結束這些人就能和佐領一條心啦?萬一槍到手以後,這幫人尋釁興風作浪,那可就立時禍起蕭牆了。一樣的裝備一樣的訓練,新兵還比老兵多了一百多人,這不是找死嘛!
“放心,放心!我有辦法,今晚所有新晉的指導員到我那兒培訓,一個月就夠啦!”不理會滿面愁容的賽尚阿,果興阿最後扔下一句話,便神在在的走了。
政治教育這事兒果興阿也不太懂,頂多就是在電視裡看過,可果興阿懂傳銷以及邪教的原理。大學裡學過心理學的果興阿,知道邪教和傳銷忽悠教眾的時候,經常利用的一種辦法——強化催眠。俗話說謊言重複千遍就是真理,強化催眠大概就是這個意思。一個人每天早上大聲喊一百遍糖是鹹的,堅持一年下來,他吃糖的時候就有可能覺得鹹,心理暗示嘛!當然改變物質屬性有點扯淡,但如果是針對某種信念的話,就會很容易見效了。比如你很不喜歡樓下的胖妞,但如果你每天早中晚,都喊上一百遍胖妞我愛你,一個月以後你就會覺得胖妞變得很可愛,倆月就能死心塌地的愛上胖妞。一些單戀或暗戀的人,和對方幾乎沒有接觸過,就遠遠的看著也能要死要活,其實就是這麽回事。
通過反覆強調某一件事,哪怕是最離譜的事,人也會強迫自己相信,在不知不覺催眠了自己。傳銷和邪教都是這麽回事,所以都會有喊口號的項目,本來不信的人喊幾天就深信不疑了。再加上果興阿的政治教育,輔助以榜樣宣導,一個月忽悠瘸一幫沒啥見識的鄉村土匪,果興阿自認為還是比較靠譜的。
這些指導員不是沒當上連長的倒霉蛋,就是果興阿身邊的白身親信,都覺得能當上和連長平級的指導員是果興阿的恩賜。有這個心理在裡面,果興阿要給新兵搞洗腦,這幫家夥絕對是合格的幫凶。
政工幹部培訓的第一步也很簡單,就是利用這些指導員對自己的感激,先把他們忽悠瘸了。果興阿當然沒有傻乎乎的直接讓指導員們喊口號,而是把口號和胡改的歌曲什麽的都寫下來,然後教他們背誦教他們唱。帶著走了兩遍連果興阿自己都臉紅的詞句後,不用果興阿啟發,這幫指導員們已經自發的大聲朗讀了起來。果興阿本打算一宿讓他們背下來,然後天天晚上帶著他們背,這樣來催眠他們。沒想到個人魅力太大,這些本來就只知道效忠佐領的旗丁,不到半宿就非常自覺的進入角色。
第二天一早顯德帶著騎兵連,押解著落選的俘虜們向著江南大營出發了,繳獲的糧草器械以及八百首級裝了三大車。拉車的牲口是賽尚阿幾乎掰著果興阿的手指頭搶出來的, 即便如此也僅有一頭牛、三頭驢以及兩匹瘸馬。連車都拉不動,還要幾個俘虜幫忙推著才能走。
顯德的呈文改了又改,最後除了斬首八百有余沒變,從俘敵到繳獲全都大幅度的縮水了。要不是有賽尚阿帶著雜務隊連夜趕製做舊的發匪軍旗,顯德幾乎不想去報功了。這面旗幟爭臉啊!不僅把打土匪變成了對太平軍的大勝,而且單看旗幟的樣子,也讓人覺得是一場惡戰。賽尚阿做好了旗幟,先用水泡,用火烤折騰了半宿,又用首級上的血汙染了一遍,最後又親自動手用霰彈槍轟了一槍。現在這面旗幟上血跡斑駁,而且密布彈孔,讓人一看就知道它經歷了怎樣的惡戰。
雖然旗幟長臉,但顯德還是一臉的不開心,因為臨走的時候果興阿有特別交代。果興阿送行的方式不算特別,不過話特別難聽了。
“顯老,人咱們有了,可槍不夠啊!您老這次去報功,一定找和軍門再要他幾百杆回來啊!您年紀這麽大了,和軍門不給,您就抱著他大腿哭,和軍門不會為難您的!”
果興阿的臨別寄語,氣得顯老爺子胡子都快立起來了。年紀大的好處就是抱人大腿,不會被人踹在臉上啊!你自己不要臉,也不用帶著老子一起不要臉啊!
可這槍還是得想辦法要,顯老爺子走一路氣一路,像隻河豚一樣氣鼓鼓的走向了江南大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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