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一聽何文鼎竟然推薦自己讀《孟子》,用一雙眼睛上下打量著一番,心想:這位何公公也不是一個簡單的公公,在大明朝這個談孟色變的時代,還有敢向皇子推薦《孟子》足可見膽量之大。要知道自己老祖宗可是都快把孟子逐出孔廟了,想必這位何文鼎公公有可能就是少有的思孟學派的儒生,想必贈予自己的《孟子》也不是被老祖宗刪減版的《孟子》吧,就是不知道他怎麽會進宮做了太監。
朱厚照雖然是皇室,自己卻非談孟色變,反而十分欣賞《孟子》,擁有前世記憶的朱厚照更是知道黎民百姓的重要性,愛民已經在朱厚照心裡成為了一種潛意識,欣賞《孟子》也不足為怪了。要知道在朱厚照前世記憶中那個信息爆炸時代的價值觀,《孟子》的思想也是滿滿的正能量。
欣賞歸欣賞,朱厚照同樣是朱家的子孫,大明江山最大受益者,維護大明江山萬代的想法同樣根深蒂固。《孟子》要用,怎麽用,是現在朱厚照這個年齡、閱歷、情商所無法解決的。
朱厚照心想既然解決不了,我就從熟悉你開始,想到這裡便對何文鼎道:“何管事的書,本宮一定會好好細讀。”
如果說從前朱厚照愛民舉措都是潛意識的,無論從盤山開荒、還是這次的熱水袋贈民。朱厚照根本目的不在於民,惠民只是附帶的效果。從此此刻起,朱厚照才算有了質的成長,愛民、利民、惠民將成為朱厚照的政治核心理念之一,這將是朱厚照未來登基為帝的治國綱領之一。
何文鼎剛剛看到太子殿下有一種審視的眼神打量著自己,緊抓的雙手已經全是汗水,棉衣了的內襯也已濕的大片。但聞朱厚照如此爽快的答應了,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十分慶幸自己這局賭對了。
何文鼎由衷行了九十度鞠躬之禮很爽快的答應道:“公子所請敢不從命。”
朱厚照猜的沒錯,何文鼎師承便是思孟學派。也正是自己的師承與當今的顯學的理學在理念上格格不入,導致自己在中秀才後便不得寸進,後因家道中落不得已進宮當了太監。
何文鼎進宮雖做了太監,卻從未忘記發揚自己的學派。尤其是因為自己有功名被選到弘治皇帝身邊當差,看到弘治皇帝的勤政仁厚讓自己燃起複興學派的希望,後觀弘治皇帝的對文官武勳外戚士子放縱,打消這個心思。
直到最近太子做兩件事情無不彰顯太子愛民的仁德之心,再一次燃起複興學派之心。加之入宮這幾年對太子的了解,太子喜騎射,凡好武者,無不是剛毅果敢有大毅力之人。若非剛毅果敢大毅力,太祖如何驅蒙元,複漢統。若非剛毅果敢大毅力,成祖如何發靖難,登九五。何文鼎久觀太子類先祖,加之今日之事,可謂是天時地利人和,何文鼎才有此大膽之賭。
朱厚照確實一個剛毅果敢之人,不然也不會死磕文官集團,頂著朝野的壓力硬生生打下應州大捷,也不會在群嘲之下,依然我行我素做,最後導致萬劫不複。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間,不知不覺走出了這條街道,朱厚照在街道的路口再次看見一夥遊蕩之人,眼中的寒光更勝,對自己兩個舅舅的貪婪有了更深的了解,每個路口都派人把手,這是不給貧苦百姓地點的希望。朱厚照雖心中怒火中燒,但還是強壓下來,小不忍則亂大謀。
兩人走出街道,又有三三兩兩成群結隊的走進巷子,皆是面菜色,衣衫襤褸之人,朱厚照在看看自己光鮮的衣服,
心生好奇的問道:“何管事,你說我這身衣著價值幾何,給那些百姓可夠冬季吃喝。” 何文鼎雖然不知道太子怎麽突然問上這麽一句,還是照實回答道:“太子身上衣服可夠五十戶人家一年花銷,如果算上各種配飾可活五百戶富富有余。”
何文鼎怎能不知,這批衣服就此他參與督辦,期間也很是不理解,弘治皇帝自有信奉簡樸,自己所穿所吃都是規製內的最低標準,一件常服可以幾年不換。對自己的兒子確實什麽都是最好的,最好的衣服,最好的吃食。都說窮養兒子富養女,正德確實恰恰相反完全是蜜罐子裡長大的,這也是造成正德登基以後喜歡奢華的根本原因。(弘治皇帝一個生了三女二子,唯一活下來的就是正德,弘治是將自己對所有子女的疼愛匯集與正德一身,歷史上的正德擁有所有獨生子女通病,加上是身份尊貴更是過之不及,大家可以想象現在的各種二代負面新聞,而正德確是皇N代,所以歷史上做出那些事情也不足為奇。)
朱厚照平日雖喜歡華麗的衣服,卻從不問其錢值幾何,聽聞何文鼎所講十分驚訝。單單一件衣服就可以活百姓五百戶, 想想東宮中數量,朱厚照估計就能養活京師所有貧民一年。
何文鼎看出太子殿下的驚訝之色,勸解道:“公子身份尊貴,多貴重都不為過,如公子有節儉之心,可學皇上,皇上一件衣服不過百兩白銀,穿三年而不換,每餐所食不過一葷一素,且適量夠吃即可。”
朱厚照仔細回想平日的弘治皇帝不是正如何文鼎所說一樣,再回想平時的自己,朱厚照由衷地感謝道:“謝何管事教我。”
朱厚照一行來到正東坊,正東坊確實不如正西坊繁華熱鬧,但來往的買賣之人也從未斷過,也算是京師難得的熱鬧之地,當行進店面出遇見的確實和正西坊相同的場景。
何文鼎躬身告辭,向店面走去、朱厚照今天接觸了太多自己沒有接觸過的東西,一時間也打消了繼續閑逛遊玩的心思,帶領著侍衛和太監直接回宮,帶走到路口處看見一夥遊蕩之人,冷哼一聲便不再理會。
距離朱厚照出宮一晃過去了十天。弘治皇帝發現朱厚照有很多的變化,最直接就是自己皇兒從宮外回來直接找到自己,嚷嚷著以後父皇有什麽面料做衣服自己就用什麽面料做衣服,在也不穿那些華麗的服侍。
其次就是吃食上變得簡樸了,每日早餐只需一份稀食,一份早點即可,中午晚上也像自己一樣一葷一素夠吃即可。
最讓弘治皇帝驚訝的是東宮的人回稟,太子親自抄寫的一首詩貼在寢宮每日早起必朗讀一遍。當下面人將詩詞呈上,弘治皇帝翻開一看竟然是白居易的觀刈麥,弘治皇帝看後很是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