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尚書白昂見四人沒有將堂上諸位大人放在眼裡,心中怒意上湧,一拍驚堂木大聲質問道:“堂下嫌犯可知罪?”
堂下的四名嫌犯知道今日進到這裡就是難逃一死。為了自己家人的性命,四人早已經做好一力承擔罪責的準備。四人跟隨張鶴齡、張延齡這麽多年深知其手段的殘忍。因為知道才更加懼怕,他們害怕禍及家人。正因如此四人自從步入這刑部大堂就已經抱有必死之志。
當一個連死都已經不再懼怕人,還有什麽讓他們懼怕的。對待堂上高高在上的三位大人也難有半點一點懼意,四人為首之人一副好漢的架勢,話語中還帶有一絲揶揄地回答道:“不過是搶劫一些百姓財物而已,怎勞敢三位大人三堂會審。”
錦衣衛都指揮使牟斌聽出一起譏諷之意還擊道:“普通財物自然歸順天府處理,但禦賜之物那有另當別論,說是誰主使你們膽敢搶奪陛下禦賜百姓之物?”
為首之人繼續抵賴的回答道:“小民鬥大字不識一個,怎知那是皇爺禦賜之物。只是見這些窮哈哈竟然能免費領取這京城都緊俏東西。一時起了歹心,想搶一些換的錢財過個好年,小民真是不知這是禦賜之物,望大人明察。”
刑部尚書白昂本來就被四人的藐視公堂已積蓄不少怒火,再見四人如此抵賴更是怒火中燒。再想想張鶴齡、張延齡兩兄弟仗著弘治皇帝的寵幸為非作歹,多種情緒的積攢讓白昂恨不得啖食其肉,拿起一個令箭丟在堂下厲聲道:“大膽賊人,本官今日倒要看看是你們的嘴硬還是本官的板子硬。來人,每人先打二十大板。”
刑部尚書白昂話落,只見一群衙役一擁而上。幾個衙役按住四人手腳,將四人固定在地上,一人褪去下褲,兩個衙役板子交替狠狠打在四人身上,每一下都力道十足。可謂是五板皮開肉綻,十板傷筋動骨,二十板肉爛骨斷。
地上四人受此皮開斷骨之痛,依然咬緊牙關沒有招供半字。只是將所有的劇痛化作一聲聲的慘嚎的冤枉,一時間慘嚎之聲充斥大堂,直到昏死過去才停歇。
朱厚照此時心裡卻經歷著從未有過的心裡鬥爭。當四個人被帶上公堂。朱厚照的心中平靜如水,如同看待死人般看待四人,這些人不過是自己與張氏兄弟鬥爭的犧牲品,進入這個公堂他們的命運已經注定。也對他們新生不起一點憐憫,為虎作倀死不作息。
但當聽見白昂下令行刑之時,看見四人的臀部在一板子一板子之下,從皮下充血,到皮開肉綻,再到肉爛露骨,最後直到四個犯人忍受不了劇痛昏死過去。朱厚照心裡也露出恐懼之色,抓著扶手的小手也愈加用力幾分,來抵禦內心的恐懼。
朱厚照不到八年的人生,打板子雖然不是經常出現的詞語。但偶爾也會在自己的人生中提及,並不算是陌生詞。但今日才真正見識打板子意味著什麽。此時緊緊攥著扶手已是范青的小手就是內心的真實寫照。
朱厚照知道自己代表什麽,自己代表著皇室的臉面,代表著皇室不可侵犯的威嚴。自己絕不容許自己再外人面前露怯,更不容許自己在此丟失顏面。這就是對自己成長的磨礪,自己必須戰勝它。有幸的是朱厚照用內心的強大戰勝了內心的恐懼,以至後面輪番上演的酷刑已經讓朱厚照在再生不起一絲懼怕。
朱厚照在陷入自我掙扎時,沒有注意其實堂上的所有的人也一直在關注他,自己堂上的所有表現早已盡收堂上諸位大人和李廣眼底。
從最初動刑時朱厚照小手緊握官帽椅的把手來抗拒著心裡的懼怕,到現在的可以坦然面對堂下已經沒有人樣的四個嫌犯,朱厚照表現驚豔在場所有的人。尤其是李夢陽這個入仕未深官場新丁,在朱厚照身上看到只有太祖、成祖才擁有的堅韌氣質,投向朱厚照的目光也變得炙熱起來。同時在場其他諸位大人對朱厚照的觀感也大大有所改善。 白昂的審訊並沒有像自己想象的那麽順利,白昂低估這這四個亡命之徒對自己的狠辣。正如朱厚照所料,這四人皆是張鶴齡、張延齡豢養的死士。四人經過嚴刑拷打後,雖然全身上下皮開肉綻,氣弱如絲地癱軟在堂下,卻沒有吐出半個字。
朱厚照微微皺起眉毛注視地上癱軟的四人,沒有想到審理會陷入如此僵局。現在也只能一個字等,等待刑部大牢和錦衣衛詔獄的審訊結果。不相信這四百多號人皆是張鶴齡、張延齡的死士。
在堂上陷入僵持,每個人都在靜靜的等待,等待那個突破口的到來。一時大堂陷入了一片寧靜,但在場所有人都知道這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直到一個錦衣衛校尉進來,稟告錦衣衛詔獄已經有人招供。
錦衣衛都指揮使牟斌聞言,瞬間腰板直挺起來,面上也不加掩飾的露出得意地微笑。這個案子錦衣衛已經拔得頭籌,同時也將錦衣衛的能力展現給朱厚照,展現在這位未來大明君王的眼前。
隨之而來就是牟斌說起話來底氣也足了三分,聲音也不由的高亮起來,拿過白昂面前的驚堂木大聲道:“將犯人帶上來。”
但見兩名錦衣衛架著一位滿身沒有一塊好肉之人,如同從血水裡撈出的嫌犯步入大堂,嫌犯癱軟拖地的雙腳畫著兩條或深或淺的血線來到堂下,兩名錦衣衛將犯人丟在地上,犯人就那樣軟軟的攤在堂下。
在牟斌的審問下, 這名嫌犯有氣無力,斷斷續續的將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一托出。案情在此有一個突破口後,如同衝垮堤壩的洪水一下,勢如破竹。在連續審問幾個犯人後,矛頭直指堂上最初的四人和壽寧侯府的張管家。
堂下四人見木已成舟絕望的閉上雙眼,腦袋軟綿無力的貼在地磚之上一副任人宰割的樣子,而幕後最終的黑手張鶴齡、張延齡已經慢慢的浮現。
此時堂上的文官們已經鬥志盎然,尤其是李夢陽終於看到了可以扳倒張鶴齡、張延齡的機會。
刑部尚書白昂更是大喝一聲:“來人,將壽寧候府管家張全捉拿歸案。”
而此時的朱厚照卻沒有露出一點笑容,朱厚照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皇帝老爸的性格,想要一次性的將張家兄弟扳倒那個可謂是天方夜譚。更何況此事還牽扯道皇家顏面的問題,那是那麽容易的事情。其中尺度看來還需自己把握,不能讓這些文官即得了功勞有掃了皇家顏面。或許自己皇帝老爸同意自己前來旁聽也有此番考量。
朱厚照正因如此就更加痛恨張氏兄弟,痛恨他們囂張跋扈、貪婪愚蠢、目光短視;痛恨恣意妄為、為非作歹毫不顧忌皇家顏面;最為痛恨的是竟然如此藐視皇權,拿皇家威信如兒戲。
也因如此更加讓朱厚照下定決心嚴懲張氏兄弟。由原先隻想借一個契機警告一下張氏兄弟,以免日後給自己的計劃添亂。變到要讓張氏兄弟這次真正傷筋動骨,最好在自己皇帝老爸在位之時再也掀不起風浪來,此時的朱厚照心中已經有了最終的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