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廣就要推門之際,魏彬從牆角走出來點頭哈腰的露出一臉諂媚,但眼睛卻露出輕蔑之色地道:“李公公辛苦了,太子殿下有請,勞煩公公和小的走一趟。”
久經世故的李廣怎還能不明白魏彬話中的意思,看來這件事情真的讓我們的小太子十分惱火,這是要堂堂正正和兩位國舅爺掰一掰手腕。這種神仙打架的事情自己這是小鬼還是不要被卷入其中。李廣很清楚自己的一切都是皇家給的,現在惹惱的太子,等太子登基之時,自己死期也就不遠了。
李廣只能在心中默默對不起兩位國舅爺,向外傳遞消息的事情自己是愛莫能助。李廣是個聰明人,分得清什麽是親疏遠近,否則也不能坐上司禮監秉筆太監的位置。
李廣想明白這一切對魏彬很是客氣的道:“太子殿下有命,臣怎敢不從,還行小魏公公前面帶路。”
魏彬一聽李廣的話語,就明白李廣已經琢磨出這件事情中的深意,並作出了自己的選擇,客氣一番恭恭敬敬的在前面帶路,心裡卻像如果李廣知道這一切都是太子殿下一手導演的不知有何感想,而對付兩位國舅爺的理由卻是兩位貪婪愚蠢的舅舅有可能成為自己的絆腳石,必須被敲打。
魏彬仿佛在朱厚照的身上看見了太祖和成祖影子,為自己能服侍這樣的太子而慶幸,也為自己日益提升的地位慶喜。想想現在自己已經是張永、奶媽田氏後的太子第三心腹,想想自己未來光明的前程,腳下的步伐也加快的幾分。
刑部大堂之上刑部尚書白昂、左都禦史閔珪、錦衣衛都指揮使牟斌三人高坐正堂之上,朱厚照和李夢陽端坐在位於正堂下方左右兩側官帽椅上,在朱厚照有意無意的引導下五人此時是一片談笑風生的場景,沒有一點君臣之別,也全無半點大案來臨之前的凝重和緊張。
大堂上的一片祥和就在魏彬帶著李廣走了進來暫時打破。
李廣上前給朱厚照施禮道:“臣見過太子殿下。”
朱厚照小手虛抬示意李廣起來十分平淡的道:“本宮已經向父皇提議李公公過來聽審,李公公今天就好好在這裡聽審吧。”
只見一個小吏搬來一把官帽椅放在朱厚照的下手,李廣謝過朱厚照後,帶著一臉苦笑坐在朱厚照下手,寬闊的椅子暖暖的椅墊讓李廣坐在上面卻如若針氈,心中不停琢磨著,看看剛才太子語氣,再聯想剛剛魏彬,想必太子早已知道自己和兩位國舅關系非同一般。今天做的一切都是防止自己通風報信,想到此處李廣額頭不由嚇出一層冷汗。
此時的京城卻與刑部大堂的氣氛截然相反,倒有些謝向李廣那忐忑的心情,一隊隊錦衣衛的出動打破了京城年前喜慶熱鬧的氛圍。攬客的小販、采買的百姓見著錦衣衛無不避之不及。此時的正西坊、正東坊已經沒有往日的熱鬧,被錦衣衛團團圍住。一個個流裡流氣痞氣十足的人被五花大綁押解出來。張永京城的眼線則帶領一隊隊錦衣衛闖入各個坊間,破門而入將屋內的人一個個五花大綁帶往錦衣衛詔獄,一時間京城風聲鶴唳。
張永和一位錦衣衛千戶帶領一隊人馬正站在一個大門緊鎖的小院前,錦衣衛千戶擺手示意一下,一名錦衣衛上前手起刀落劈斷了緊鎖大門鐵鏈。
張永大手一揮道:“髒物就在這個院內,進屋給我搜。”
一隊人馬魚貫而入,張永則被錦衣衛千戶請進了小院的正房之中,屋內堆滿了一口口的大箱子。
張永看見滿屋的箱子叫過身邊的一名錦衣衛詢問道:“查清楚了這裡有多少箱子了嗎?”
那名錦衣衛很是恭敬的回答道:“回張公公的話,
三個屋中初步估計應該有盡四百余口箱子。” 張永嘴邊揚起了一絲不被人察覺的笑意,心想這回國舅爺可是要賠了夫人又折兵,想必兩位侯爺家產出的熱水袋多半也都在這裡了,心想著張永走向一個箱子道:“把這個箱子給我打開。”
兩個錦衣衛將箱子打開,只見裡面裝的滿滿的全是熱水袋,張永伸手拿起一個擰開蓋子,看見熱水袋蓋子裡面刻有“匠作禦製”的小篆刻字,張永便將熱水袋扔進箱子,帶領幾個錦衣衛有去了其他今個房間,果然不出張永所料蓋子上有刻有字的,也有沒有刻字的。
張永來到院子大聲吩咐道:“將所有的贓物統統帶回刑部衙門。”
一場全城大搜捕不到兩個時辰就已落下帷幕,被捕之人多達五百多人,可以說此次國舅爺府上的招攬的打手已經抓的七七八八。
當消息傳回刑部大堂,在座的大人都喜出望外,略有失態。多年想扳倒張氏兄弟這個京師毒瘤,今日總算看到曙光。尤其是李夢陽更是多年的夙願就要實現拍這官帽椅的扶手應聲而起,連連說好。李夢陽見自己有些失態向諸位大人和朱厚照施禮告罪坐回自己的椅子上。
坐在朱厚照下手的李廣聽著不停匯報上來的信息,一邊不停的用手擦拭著額頭上的冷汗,一邊偷眼瞄著上手正襟危坐一副坦然自若的朱厚照。李廣突然發現這位太子變得讓自己陌生,不在是自己印象中的太子。也許是自己從來就沒有真真了解這位太子爺,今天的一切事情明顯的都太過順利了,五百多號分布京城各個坊間的張家打手沒有半天就全部抓獲,同時還直接搜出的髒物所在。要是以往此等即涉及皇親國戚又涉案人數眾多的案件沒有三月半載難見分曉,而此案僅僅用了半天。種種的不合理只有一種猜測可以解釋,就是今天的一切都在太子的掌握之中。想到這裡李廣不由的又驚出了一身冷汗,隨後的便是後怕和慶幸,後怕的是如果自己參與進去後果,慶幸的是太子殿下給自己留了生機。
見一個小吏跪地報告道:“啟稟太子殿下,諸位大人,所有罪犯已經關押至刑部大牢,錦衣衛詔獄,一乾首犯已押解堂外,請諸位大人定奪。”
正堂上的刑部尚書白昂、左都禦史閔珪、錦衣衛都指揮使牟斌整理一下衣冠,中間坐的刑部尚書白昂手拍驚堂木,聲如洪鍾般說道:“將嫌犯帶上堂來。”
四個平日仗著張鶴齡、張延齡庇護為非作歹的流賊惡棍在錦衣衛的押解下進入大堂。但四人眼中流露出無法掩蓋的默然與藐視,來到堂下也沒有下跪意思,就直挺挺的站在哪裡。在錦衣衛狠狠連續向腿彎踹出幾腳後,四人才極為不情願被迫跪了下來。
朱厚照看見眼前的情況心中突然的一緊,心想開來今天的案件審理不會像想象中那樣容易。隨後便莞爾一笑,有挑戰才有樂趣,沒有想到自己兩個貪得無厭的舅舅身邊還有這樣的死士。不由得感慨一句江湖草莽視性命如草芥之人何其多也,這次一定要將這些人清楚乾淨。自己一向信奉只有坐吃等死的國舅才是好國舅。